第一百一十一章 和平协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我想下山了。”
李凡微微一愣，问道：“可是师父，世间皆传您从不下山，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个人敢说阻拦您下山的。”
冬堡学院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天下第一的院长。可是说来奇怪，这个公认天下第一的院长却从不下山，就算是学院的优秀学子们也很少有说见过院长尊容的，当然，别院的那些学生们除外。本来，若是有一个天下第一呆在山上，那么世间的挑战者们应当是络绎不绝地向山上涌，可是很奇怪的是，从来没有一个不惑境以上的修士前来挑战院长（既然院长是天下第一，那么来挑战的人实力自然不能太弱，不惑境已是道门高手级别的行列，应该勉强达到了可以和院长一战的级别。）。而院长就是这么平平淡淡地呆在冬堡山上，不问世事。
“呵，下山？哪有那么容易。”院长苦笑道：“我若是能下山，早就下去了，会在这山上呆这么久？”
“难道说，师父是被哪个人困在了山上？”李凡想到即问，倒是一开口就发觉自己僭越了。
院长摆摆手，脸上现出骄傲的神色：“哼，纵观整个世间，有能力限制住为师的，只有三个，而敢，或者说想限制住为师的，只有一个，不过他死了。”
“死……了？”
“对，死了，死了很久很久了。”院长说道这里，长叹一声，那叹息中不知蕴藏着多少记忆。
“只是我一直在等待他复活，而我想，他复活的日子，不远了。”院长忽又抬起头，两眼放光。
“复活？”李凡大惊道。
世间修士，无论修为如何，只要未达到破碎虚空遁入天界的级别，便脱不了天地轮回的桎梏。即使修为高深莫测，却总有老去，逝去的一天，正如如今年逾古稀的无双剑圣，和那个仍旧在道门幽山上“作客”江南剑神，他们年轻的时候天下无可匹敌，可惜岁月不饶人，即使精神依旧矍铄，但老去的手，怕是再也拿不起属于年轻的剑了。这就是世间的力量，难以抵抗，无法抵抗。所以当李凡听到居然有人可以复活的时候，他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哦，对了，复活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很难以接受，确切的说，应该不是复活。”院长说道：“用灌顶形容还差不多。”
灌顶是修真界常用的一种传功手段，当老一辈的修士即将陨落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一身修为随风逝去，便将功力修为传给年轻的修士，只是这种方法效率不高，而且接受传功的修士虽然能在短时间内修为猛进，但毕竟不是自己一步步修炼得来的，对于境界的理解不够，多数都会止步不前，难以挑战更高的山峰。
“可是他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还怎么灌顶？”李凡问道。
“谁说死了就不能灌顶了。”院长顿了顿：“虽然死人灌顶确实没有先例，但他可是个怪物，既然是怪物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测。他死了，自然也是可以灌顶的。”
“不过这件事情不是你可以操心的事情，你只需安安稳稳地在天门好好学习本事。”院长终于发现了自己话题的跑遍，连忙将话扯了回来。
“是，师父。”李凡作了一揖，抬头问道：“师父，您还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插手和平协定。”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那是说师父您想下山，徒儿认为，这不算是理由吧。”
院长被李凡问的无奈，笑道：“虽然你笨，但还什么都想知道，也不怕头痛症再犯。”
“师父，理由。”李凡被院长的无厘头搞得彻底没了脾气，有气无力地说道。
“理由很简单，我不希望世间继续混乱了。”院长正了正衣冠，答道。
“可是师父，世间一直是这样，列国交战，北夷南侵，若您是一个大慈悲的人，您一定不会一直等到十年前才出手。所以我想知道的，是您的理由。”李凡说道。
正如李凡所说，世间一直是这样混乱的。每个国家的统治者为了自己统治的利益而不断地征发劳役，一个个耀眼的荣誉背后，都是由无数万人的苦累堆砌而成的。整个世间就是这样的繁荣而苦痛，苦痛而愈发苦痛。
院长抬抬手，想要拍下李凡的脑袋，但最终还是拍了拍肩膀。
这个徒弟虽然被仇恨与武力蒙蔽着双眼，骨子里却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正道，不像自己，自己何曾记得自己本初的道。
“你知不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是最团结的？”院长问道，不过这显然是一个自问自答，因为院长紧接着继续说道：“是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敌人。”李凡重复着院长的话。
“就像北夷一样，中原列国相互攻略，每个国家都与周围的国家频繁进行着争斗，可以说中原就是一盘散沙。然而只要北夷南侵，中原的国家便会暂停争端，同仇敌忾，共御强敌。”
“可是十年前呢？”李凡开口道，“十年前北夷倾全族之力南侵我颜瞳郡，百万胡骑，可我并没有看到中原所谓的同仇敌忾。本来北夷南侵，全军陷在我郡国境内，那时候只要秦国领一支轻骑，兵出陇山，不出十日，必可捣毁北夷的大王庭。再说，就算秦军不愿冒险，但只要陈兵陇西，北夷也不会长驱直入。再者说，秦国不出面，列国联军只要早到三日，我郡国也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你想说，这是场阴谋？”
“若不是阴谋，我郡国为何百余载遇北夷只胜不败，却在十年前的一个寻常的冬天遭遇灭国！”
院长呵呵一笑：“世间的事情哪里可以说的清楚。若是阴谋，与颜瞳郡接壤的齐秦两国也不会冒着门户大开的风险将颜瞳郡拱手相送。颜瞳郡可是阻挡北夷南下的屏障，齐秦两国的君主再不懂事，也不会拿这个去与北夷作交换。”
“若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将颜瞳郡送给北夷呢？师父，北夷并没有占领我郡国，而是全军撤退，将颜瞳郡让给了闻讯赶来的中原各国。呵，他们可是玩了一手好棋，费了些不必要的兵马，减少了自己的消耗，却将一个残破的郡国拱手送给了中原列国，让他们为了瓜分而起内讧。北夷可以说只是冒了一点小风险，却是一举三得，哼。”
李凡的分析诚然不错，北夷在战斗中消耗掉了一部分的兵力与马匹，劫掠了大量的粮草，而此消彼长的情况下，那个冬天对于北夷来说确实不再难熬。而北夷人不擅耕战，对于守城更无心得，所以与其占领颜瞳郡国拖累自己，不如将这个烂摊子扔给中原，让他们互相抢夺不断内耗，自己好从中坐收渔利。不过这一切却被院长的一纸和平协定毁掉了。中原诸国并没有内讧，颜瞳郡国也是完完整整的由齐国接管，一切北夷的如意算盘貌似都是被这一张白纸轻易地打破。
“恩，其实为师并没有想那么多，之所以阻止世间征战，其实只有一个原因。”院长深吸口气，继续说道：“大家真的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龙族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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