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42
让一个女人喜欢上一个人很容易，恨一个人，更加容易。
杨依依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敌视着刘奔。
说来她与刘奔本来就毫无关联，仅仅是两人一起逃亡而已。而刘奔的话深深地刺激了杨依依的那脆弱的神经。
闹剧一发不可收拾。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以刘奔为发泄口。
“刘奔。你个混蛋，你一定不得好死，一定会下地狱的。”杨依依瑟瑟发抖地谩骂着。
“麻烦你睁开眼看看，我现在需要下地狱么？”刘奔收拾着地板上的残局，米粒与菜洒的到处都是。
“孙耀不知道比你强了多少倍，如果他在，他一定会把你打成猪头。你就是一条狗，我这就走。有人追杀，啊哈，刚好，让他们杀死我好了。看看你有多失败。”杨依依从床上跳下，向房门跑去。
刘奔扯住她的衣服，一个耳光将她抽到在地。
他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拉起来。“你怎么还不明白，等任务结束后，你想怎么死都可以。但是抱歉，现在不行。你不是让我下地狱么。麻烦你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地狱到底在哪儿。就在你的眼前，一群群小鬼在暗处盯着你，只要你一出现，他们就毫不留情地把你撕碎。”他把杨依依重新丢到地上。
“还有你的孙耀，如果他还活着，我可以让他一只手两只脚，尽管放马过来。但是他已经死了，因为他自己愚蠢。”
波的一声，刘奔对于这个初识的女人仅有的一点好感仿佛气泡，碎裂了。
杨依依跪在床脚边，眼泪打湿了镜片。
“客人，请问在么？有人投诉你们太吵。”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刘奔走到门前，打开了一条门缝，看着门外的登记员，“刚刚和女朋友吵架，没事，我们没事了。麻烦你转告其他房客，替我们说句抱歉。”
“哦。”
砰。刘奔重重关上房门。
他叹了口气，也许这是他这一辈子接到的最糟的任务。
杨依依不再多说，摘掉眼镜擦干眼泪钻进了被窝里。
刘奔继续吃盒饭。
人影骚动，太阳西落。
敲门声响起，杨依依掀开被角看了看，刘奔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带着货车帽的中年女性。
刘奔打开门，“来的慢了点。”
“没办法。现在电信系统的监管很严，查到你电话的地址浪费了很多时间。”中年女性进屋摘下了货车帽，短发。“她是谁？”她指着躺在床上的杨依依。
“一个重要证人，老爷子让我看着。我先给你说下我的情况。”刘奔坐在床上，示意她也坐下。
“你还在查内部的事情？”女人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水。
“恩。情况有点棘手，不然我也不会联系你。”刘奔搓搓手。
“我猜到了。这次道上对你悬赏很高，五百簇灵能。说说你要我帮什么吧。”猎犬喝了一口水。
“帮我查这些人的去向，还有准备些武器和行动物品。”刘奔递给她一张纸，纸条上写着提款日期和金额还有提款人代号。
“这么多，有点难度啊。”猎犬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还好吧，你知道我的人情可不止五百簇灵能。对了，你帮我查下长春黑市的联系方式和卖家的资料。我要通过他们找一个人。”
“这个不难，不过难在你能饶人家一命。热河的事情你做的有些过，拿了东西还把人都处理了。现在道上都拿你当敌人。你可是彻底地把人家吓坏了。”猎犬笑着说。
“不得已，不封住他们的嘴我还没出热河就被军方盯上了，没准在高速路上就让导弹给轰了。“刘奔无奈地笑笑。
“我知道。不过你也别做的太绝。现在热河已经被特情处封锁了。那个张波我让朋友去帮下忙，算是暂时盖住了。你拖的久的话，你的朋友可能就会被牵连进来。”猎犬暗示他不止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现在我两眼抹黑，能帮忙的人就这么多，找到他也是没办法，你帮我擦屁股我会记住。用这个电话卡和我联系。”刘奔从背包里找出一张封在塑料袋的SIM卡。“我准备国庆进城。长春怎么样？有多少特情处的执勤人员？”
猎犬接过电话卡，“暂时还算安全，军方的人以为你清理的热河的黑市只是为了灵能，没想到套取信息。所以长春现在只有一组人员。看门人好像是新手，灵力触及的范围不是很远，监视的圈子也很固定。能力者不清楚，不过估计也是吉林分处的老人了。没准你认识。不过还是小心点。也不知道你家老爷子怎么想的，老让你接这种活。”
“借贷者多么？”刘奔回忆着吉林的人员配置，有一个能力者的能力很棘手，他手下的借贷者也让人难以估计。
“不清楚。不过你自己想到了什么，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吧。上次的活干的不错。枪的话，给你弄一把M40A3，有消音。你看行吧。”
“步枪可能用处不大，不过也行。不是你长春的安全房只有这一把枪吧。”刘奔笑道。
“真让你猜着了，我的武器安全房在延边。而且那边有人在用，我不方便过去。那这样，明天早上我带着东西过来。”猎犬起身准备离开。
“带点肤色硅胶和粉底。想必对方看到我这张脸，我还没走到面前就开枪了。”刘奔也起身送她。
“恩。知道了。”猎犬走到了门后，忽然回身右手做手枪状，她瞄着杨依依的头嘴唇做着“砰”的口型。
杨依依瞬间打了一个机灵。转过头钻进了被子里。
“行了，别吓唬她。”刘奔拍了拍猎犬的肩膀。
杨依依只觉得两个人的对话好像天书，又好像电影，杀人好像拔萝卜。在中国禁枪的法律如此严苛，他们竟然还有美国产的狙击步枪。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能找到这里。她无法理解刘奔的世界。
送走了猎犬，刘奔也不理会杨依依，仿佛她不存在。
屋子里越来越暗，光影涂在墙壁上。刘奔拿起电话打给客服，喊了四份外卖。
吃过晚饭。
他从包里拿出一条条布条丢进电热壶中消毒。上午洗澡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有些低烧，伤口也有些红肿。伤口发炎了。
他脱去了外衣，背心。暗淡的灯光下，血红的绷带，多年锻炼的精美的肌肉线条在一道道伤疤下透着独特的美感。
一点点地解开布条，红肿捎带脓的伤口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他现在知道自己需要药品。他打开了酒店的冰箱，里面有白酒。一口吐在上面。**辣的疼痛感一阵阵袭来。
杨依依静静地看着，好像看一场表演秀。她深深地感觉到了刘奔的冷酷无情，对自己的伤痛眉头不皱一下。
热水壶的气嘴呜呜响着。刘奔关掉电源。
解开了肩膀上的绷带，肩膀的伤口更加夸张，整块皮肤被灵能柱刮烂。刘奔干脆把整瓶白酒浇在肩膀上。
他用没用过的卫生筷从水壶中夹出布条，晾在空中，等待温度降下来。
一点点地仔细缠绕。
夜越来越深，外面越来越安静。
刘奔在黑暗中呆望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着和这次任务无关的事情。这是很好的解压方式。如果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任何特殊行动人员都会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中崩溃。
“你知道人在最关键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预感。”刘奔像是在自说自话。
杨依依醒着，从下午一直躺到晚上，除了吃晚饭的时候动了动，她一直这样呆着。睡意丝毫没有打扰她的意思。
“那个时候神经莫名的敏感，脑子里会回想你过去的一幕幕，最可笑，最可悲，最让你讨厌的时光都浮现在眼前。没办法逃避。然后你能想象到最可怕的事情，不关乎死亡，你能把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好像只要你失败了，不论是在做什么，这个世界就会毁掉了一样。”刘奔笑了笑。
“然后你就会发现，对手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小，他们不再那么高大，不再那么可怕。我记得我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有那样的感觉，然后这种感觉一直陪伴着我，陪伴着我到了今天。”刘奔叹了一口气，准备睡觉。
“你这次也有一样的感觉么?”杨依依翻身面对着刘奔，低声问。
“一直都有。”刘奔静静地回答。
“你为什么不让那个女人给你准备些药物呢？”杨依依看着刘奔肩膀上的绷带问。
“你会告诉一只狼你身上有伤么？”刘奔回答的很平淡。
“她不是你的朋友？”如果说杨依依因为与刘奔吵架，就不在关心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那她就真的是个傻瓜。
“东郭先生也把狼当做朋友。”刘奔歪着头看了看她，“我与她的合作，都基于我有价值合作下去，而当她知道我负伤，这样的价值就会打折扣。也许，我是说也许，她会考虑投资别的。”
杨依依永远无法能力者的世界。身上的小伤痛，影响了灵能的控制，就足以让一名通灵者死在自己的借贷者手里。而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你们这种人都这么没人味儿么？”
“人味儿可以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