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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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七日，阴。
北市最高军事法庭，士兵们严阵以待。
沿路的狙击手保护着驶进街区的一辆武装押运的黑色SUV。
邱立下车的时候，照相机灯光闪烁，诸多媒体的记者齐聚。
早十点，对邱立的不公开审理正式开始。
外部消息与流言已经漫天飞舞，让人辨不清真假。
邱立站在被告席上，已经褪去了旧日戎装。一身黑色西服，站得笔挺。花白的头发说着往昔的岁月。
“就邱立叛国一案，审理正式开始。”法官敲下了锤子。
邱立闭着眼睛，静静坐下了。
检方与辩护方言词激烈，相互辩论着。
双方的目的相同，拖延时间。
从周革命和朱建武与邱立之间的联系，到邱立大量的不明资金来源。再由邱立自己招供的对军方情报泄露，到至鬼门一案和谋害王雪津少将。
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围绕着叛国来辩论，而是邱立一己私心扰乱军方内部。
台子上的刘程远眯着眼睛看着邱立。他在等待。
“现在是被告方提出证据。请问，邱立，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有。”
邱立终于睁开了眼睛。“报告法官大人，在我说出这些话时候有一些要求。”
“说。”
“请让卫兵设下灵力阻隔器。”邱立环视了听审的诸位。
“灵力阻隔器？”法官不解。他并不懂这些。法官看了看王仓海上将，他点了点头。“同意。”
在灵力阻隔器设下之前，邱立周身忽然被灵力墙包裹了起来。
邱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法官大人，我对自己的罪证无可辩驳。但是现在，也许是我良心发现，也许，是其他的原因。我决定揭露一些耸人听闻的事情。”
“法官大人我反对。”检方一个军官站出来说。
法官看了看军官，“反对无效。邱上将，请继续。”
“是。法官大人。九零年一位少将同志找到了我，我们详谈甚欢，他说了一个自己的理想。他想要改变这个国家。但是我没有给予答复。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从大校升为少将，他已经是中将。九三年货轮被强硬搜查，我心中不忿。留下了今日的祸根。我动摇了。一直到九九年大使馆被炸。我忍不住，同意了他的想法。零一年王伟牺牲。让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从那时起，我从没问过自己的良心。我只有一个愿望，让我们的祖国更强大。”
“邱立，你现在讲的这些是为了对你自己罪行的辩护么？”检方忽然道。
“您可以当做是，也可以当做一个悔不当初的人的自白。”邱立淡淡地看了检方军官一眼。“在这里，我不求自己能够脱罪。我罪有应得，在追求所谓理想的时候我忘记了宣誓的内容，忘记了自己良心。我所做的一切，最终和自己应得的报应都已经到来。
但是现在，我要揭发一个人。那个在九零年与我想谈甚欢的人。”
法庭上下一片哗然，邱立的话语如同重磅炸弹。邱立背后还有一个权位更高的人，少数人是知道的。但是邱立临时反叛，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在他们眼中，邱立是一个重言守信的人。
“法官大人，我说的这个人就是……”
“胡闹！”检方的人忽然站起来，“这场审判是对于你邱立的所作所为的，你如果想检举某人，早就应该在审问阶段提出。你这是混淆视听。”
“法官大人。”邱立看向了法官。
十月七日早六点，太阳还未升起。
刘程远走进了关押要犯的监房。
“邱立。我们认识很久了吧。”
“恩。”邱立一身囚服坐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握着拳头。
“能说说么？我年纪大了记不太清了。”
“刘上将，您别这么说。不过我的年纪也不小了。”
“邱立，你是七九年入伍的对吧。”
“是的，刘上将。”
“那个年代真是不堪回首，不过你想到过今天中国会变成这样么？我从来没想到过。”
“我也没想到过。”
“对啊。今天中国的发展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刘程远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我的目的？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也许我的目的早就忘了。”
“时代在变，我们这些老骨头也要活学活用，固守想法不会带来进步。我没有怀疑过你的目的。你曾是一个称职的军人。你在边境上撒过热血。但是你想没想过，你的理想是不是不合时宜。”
“现在在想了。”
“或许现在也不算太晚。”
“您说的对。我愿意承担我所做的一切。”
“不。你没有承担。”
“呵呵。刘上将，您开玩笑了。我已经成为了阶下囚，我已经付出了所一生的荣光，这样的代价还不够么？”
“不。是你的孩子替你承担了所有。”
“刘上将。请你不要乱讲。我自己一人做事一人担当，我的孩子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你的孙女在瑞士留学对吧。你的儿媳妇也在那里陪读。你放心的下她们么？”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她们没有花过我账上的一分脏钱。”
“不。你放心不下。你的孙女签证已经过了半年，但是却迟迟没有续签。你不知道么？”
“刘上将！”
“邱立，听我说下去。”
“国安局已经找到了你的孙女和儿媳妇，你可以放心了。但是，你任由你背后的人活下去，他依旧是她们的威胁。那怕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认为他会放过她们么？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个幕后黑手不允许有任何差池。也许你在他的眼中看来足够忠诚，但是，你的孩子们不是。”
“刘上将。我已经认罪，也已经交出了所有涉案人员的名单。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还差一个人名。我只要这个人名。”
“抱歉。刘上将，我无能为力。”邱立的拳头握的更紧了。在审讯和心理学角度上，邱立在抗拒。他握着拳头表示他在保护什么。
刘程远眯着眼睛看着，他在想，邱立到底在保护谁？自己的孩子，还是那个幕后黑手。
邱立松开了拳头。
刘程远皱了皱眉，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他放弃了抵抗。
“邱立。”
“刘上将，您还是走吧。我不想再说了。”
“好吧。不过，邱立，你的忠诚用错了地方，你忘记了你的誓言。”刘程远说完转身准备走。
忽然邱立瞪大了眼睛，看着刘程远的背影。时间仿佛过得很慢。
一切回到了七九年，他初上战场。硝烟弥漫。炮火不停地落在山间。
他的连长高喊着，“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中华人民共和国解放军！”
“好。记住你们的名字。给我冲！”
这次冲锋，只回来了一个排。
邱立窝在墙角抱着枪痛哭流涕，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解放军。”
他上战场之前只学过扣动扳机和丢手榴弹。但是当他回来之时，他已经遍体鳞伤，他可以从两百米外用五六步枪射中一个苹果。
他坚信了一句话，中**人不可战胜。
他看着刘程远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输了，自己已经是一个不称职的中**人。
“刘上将。”邱立轻声说道。
刘程远回头看着他，邱立抓着自己的衣角，用力揪着。他知道邱立已经开始内心挣扎。是军人的忠诚让他回头。
“邱立，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刘上将。我还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么？”
“现在看来，你不是。”刘程远无情地说出了这句话。
邱立潸然泪下，“刘将军，我错了。求你。我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解放军，求你。告诉我。我还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刘程远知道忠诚这个词让邱立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他无情地呵斥，“邱立，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扰乱军方！私结党羽！企图叛国！你觉得你还能是一名中**人么？”
十二个字，刘程远呵斥的十二个字如雷贯耳。
邱立瞬间蔫了下去，“刘将军，我只有一个请求，只要你答应我。我什么都说。”
“说吧。”
“给我一个军人的葬礼。我只要一个军人的葬礼。”
“好。”刘程远眼睛也有点湿，这个已经老去的军人或许已经不复往日荣光，但是他的心还在。真是万幸，他的心还在……
“谢谢刘将军。”邱立嘴唇颤抖地说着。
十点半，军事法庭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等待着邱立的下文。
忽然听审席的张上将站了起来。
邱立看着他，双目精光闪烁。他开始恨眼前的人，是他用花言巧语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张将军，既然你已经站起来。那我就直呼其名吧。张中淼，你九零年找我谈话，告诉我你的理想。我承认你的理想很远大。我心动了。但是从今时今日看来，你所用的一切手段都不符合你的身份，你的理想。你错了。我现在揭发你。张中淼！是你，指使我在军队安插自己的人员，并给他们做思想工作。是你！妄图颠覆中国。是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张中淼拍了拍手，“刘程远，你果然有一套。”
“张上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么？”刘程远没有理会张中淼的恭维。
“只是这单凭邱立一家之言，能证明什么呢？”
忽然，法院的正门打开了。
“张中淼，那我们的到来呢？”刘奔推着躺着付海的担架车。
“刘奔？”张中淼眯着眼睛看着进来的刘奔和付海。
“张上将，你的旧部的联系方式已经被你的急功近利打破，他们现在已经暴露。我们至少逮捕了十个人可以指认你。而且在你的办公室发现了这部电话。”刘奔拿起放在担架上的一个用塑料带装着的电话。“这上面都是你的指纹，你又作何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