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月夜
辗转难眠,厌厌无寐。
悄然起身,我穿好衣服披上披风,静静地步出房门。
夜来的风,夹杂着几丝寒冷的气息。
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拉起裙摆小心移步,悄悄的绕过土匪的岗哨,踏上曲曲折折的小径,漫无目地、边走边思考着,那些令人烦心不已的事情。
这里,只是沙漠之中一个方圆不足五、六里的小小绿州,院子外面有一大片还没有长叶子的高大白杨树,没有象路府一样的曲桥流水景致,有的只是几分朴素。
夜凉如水,月华似银,迷离朦胧的月光下,沙漠是那么的广漠粗犷、荒凉苍茫,仿佛凝结了千百年的孤寂与落寞,有一种莫名的遗世孤清、高贵冷竣的神秘。
星星点点的骆驼刺,在荒凉的群山和沙漠中,令人惊诧的顽强生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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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生无常,我的人生还真是……喜怒无常。
先是莫名其妙穿越到唐朝,为了生存又不得不开店铺。明明好不容易有了琪琪的信息,可是,我却又意外频繁,受伤且不说,今天,还被强行出卖了自己。
深深叹息,眉心锁起。
唉,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找到学生们,何时才能回家……回到那个千年之后的家。
这一切是否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明天的我,又要到哪里停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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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我站在了沙漠上一块突兀嶙峋的风化大石上,怔怔地杵着,失神地凝望着天上那一轮皎洁而又弯弯的月。
月光下的沙漠是美丽的,一种孤傲冷艳的美丽,它甚至还是温柔的,一种博大容忍的温柔。呵呵,可能越是严酷的自然环境,越是把一种精神力量逼迫到一个极致。?在这片特殊的地方,极大的解放了想象力,使身心内部的悲悯气质得到了强化,同时震憾和迸发出灵魂的升华。
银月盈盈,夜风拂过,吹得我衣袂飘飘,婀娜轻盈,一头黑墨般的长发无拘无束地飞扬,飘灵绰约一如月魄仙子。
孑然立在夜风里,意识茫然飘浮,思维好像已经没有办法聚拢。
前路漫漫,不知所终。在这样美丽又孤寂的时候,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悸动。
前尘往事,痛苦艰辛、迷茫烦恼……多日来竭尽全力想要忘掉的种种悲愤,一一涌上心头。
不由得热泪染眶、泪眼婆娑。
……
唉,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事实就摆在那里。
如果有酒,此刻,我真的好想一醉方休!
又一次暗暗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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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了许久,忘了寒冷,忘了风凛……
直到慢慢的,自己心宁静下来了,思维也宁静下了。?
突然觉得,幸福好像并不需要什么条件。有时候,我们生活中,不也是这样吗?只要有了自信,有了勇气,所以人们就快乐。
我的心,变得豁达明亮,竟然有一种飘飘欲仙,不知人间今朝是几何的错觉。
太在意了旁人目光,结果什么都一事无成。唉,这个世界上,你当好人吧,坏人不会喜欢你;你当坏人吧,好人更不会喜欢你。呵呵,做人难呀。
我,还是做自己吧。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吧。
轻轻地擦干眼泪。
夜,如诗如画,似乎没有了刚才那么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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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空第一道曙光耀烨璀璨。
我身披彩霞,一步步慢慢踱回。
“姑娘,你快劝劝王维兄和袁当家的吧。”胖师爷急匆匆赶来,一进门就嚷嚷道;“他俩刚才从外面回来,一见面就打起来了。”
我一愣,瞪大眼睛……
唉,还真是不让人安宁,叹气静默。
胖师爷望着我,几番欲言又止。
沉思良久,我用清晰坚定的声音,轻声说道;“师爷,麻烦你让袁当家的和齐城他们吃过早饭,都来我这里一下。我有话要说。”
“姑娘,你这是……”他不满地看看我,苦笑道。
“另外,请你转告袁当家的,既然已是一家人,我希望齐城他们吃的饭菜,从今天起要和你们的一样。”
“……”
目光无言地望向窗外,隐隐约约一抹新绿,彷佛在一夜之间草木都知道春天来了。
吟吟一笑,我慢条斯理地坐下,取过几张纸,伏案开始我的构思。
胖师爷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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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脚步声纷至沓来。
我握着铅笔继续写我的东西,头也懒得抬,说道;“几位请坐,容我写完这些。”
身后很快没有了动静。
半响,我手里拿着写好的东西,站起身回头冲他们一笑,施礼道;“冒犯了几位,真是不好意思。”
“小米,你这是……”王维皱皱眉头,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问。
“王维兄,你脸上怎么受伤了?”我讶然张了张口,难以置信他脸颊上那一大片淤青。
他陡然一震,尴尬地沉默下来,挺拨的身形竟有一些狼狈。
“哼哼。”袁安浓眉微颤,俊眸微微一眯,得意洋洋地哼笑,全然忘记他自己的那一只黑青的眼圈。
齐城张张嘴,欲言又止、神情古怪地瞠视着他们。
我略一沉吟,明白了。
故作惊诧地抿了抿唇,忍着笑道:“袁兄,你的眼睛是不是长疮了呀?”
桃花眼眯起,他眸中的尴尬一闪而逝。
唉,这两人……心中感慨万千。
“几位,请大家前来,是有事相商。”我扫视了几人一眼,举起手中的几张纸,正色道;“这是我刚才所写的计划,大家议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胖师爷让人搬来椅子,众人纷纷坐下。
“袁兄,我虽然同意和你们合作。”我脸上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苦笑,下意识攥住拳头,缓缓的说道;“不过我也有条件。”
“哦,你讲。”袁安勾起一抹恶作剧的微笑,道。
我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平静,不由挑高眉,心中大感诧异。当下便森冷了声音,道;“其一,王维兄是仕途上的人,他有自己的前途和使命。还有陈和是路兄的家丁。袁兄,你不可强迫他们加入。”
王维微讶地睨了我一眼,心情复杂地逸出一声长叹,欲言又止。
“呵呵,我就要他们加入哩。”
“你,你这是犯罪,知不知道你。”我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王维兄的成就,哼,不是你这个小小破庙关得住的。”
世有“李白是天才,杜甫是地才,王维是人才”之说。王维不仅是公认的诗佛,也是文人画的南山之宗。嘿嘿,钱钟书都称他为“盛唐画坛第一把交椅。”他诗、画、书和音律样样精通,是少有的全才,会在历史的文坛上成就一方霸业。
这样的人物……嘿嘿,一代才杰“天下文宗”,既是你个小小的袁安可以左右的……也不怕犯下天谴的罪孽,
“如此呀,呵呵,那我就蛇吞象好了。”他横臂当胸,扯动嘴角,弯起一个近似自嘲的冷笑。
“你,你这厮。”我愤然作色,急得额头冒汗,不顾形象地猛掐他的手臂,叫道;“也不怕撑死你!”
众人错愕地张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