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纸张有时候就是能保住火，...

第七章纸张有时候就是能保住火，不是要遮掩火苗，还可以让不能知晓的人，闭上眼睛

米酒被抓，米粉的自杀。意味着什么？两个人在世界上消失了，没有了。抓不住，找不到，见不上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回忆，想以前的事情。他还是县委副书记，用不了多久就要升了，一个县城的一把手。不行不行，怎么也管着几十万人了。值得高兴。八月十五，他回到家里，就是再忙也要回去，不然就会露出端倪，让他们晓得米酒和米粉的事情就麻烦了。迟早是会晓得，拖一天是一天，瞒一天是一天。人老了，反应各方面的都是一天不如一天，很多东西都得慢慢的思索，才能想明白。看到他回来，开着车，手里提着打包小包的。庄里人都尊敬的问，米团，回来了啊。他就笑笑点点头。最高兴的是米汤，家里出了个县长，谁家家里能这样，全庄就她家有。别人羡慕眼红的，都没用，一个人一个命。她就忙着给米团做饭，说，晚上不要回县城了，就在家里住。你都多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他坐在炕栏上，说，工作忙，事情多的。我今上回来，还有一件事要说。就是我想把咱们的新窑给装修起来，你们搬进去。不然修起做什么。米粒吃着烟，依在炕上的被子跺上，玩着牌，说，我和你妈老了，等你哥找下婆姨我们一起住进去。他的脸滚烫起来，说，爸，你看你，老憨了。我哥问婆姨的话，我会在县城给找房子，你们就不用管了。我明天就找工匠装修，完了你们就搬进去。就这么定了，你们也不要再说了。能让你们享享福了，都受了一辈子了。米汤做饭中，说，能行。

不说还好，一提起，老汉子心里苦的波涛汹涌翻滚的惊涛骇浪。在老汉子的心里，四个娃娃中最好的就是米酒，然后是米香。在众人的眼里，包括老婆子的印象里，都是最差的。米酒自从回来，不管大小时节，总会买些吃的拿回来，就是人不回来，也会找人把东西捎回来。米香是受罪着了，自己连自己都顾不了，在那个家里，她就是个下人奴隶，不掌权的廉价劳动力。一年也不来几次，在正月，算是有几天是真正的自由，可以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来娘家，回娘家在平时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偷偷摸摸的在晚上，从内裤里拆开针线缝着的小包包，掏出硬是从口里挤出来节省下来的钱，三四百。笑着说，爸妈，我是个不孝顺的女儿，我在那个家里不掌权，本来做女子的一年遇到个时分八节的，给家里买点肉什么的。可是……唉，我不是个好女子。在那个家里，他们不把我当人看，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第一次没有给人家，人家亏，就心里窝火，也正常么。没结婚就给戴了绿帽子，哪个男人能受得了，我也能理解人家的苦衷了，活一天是一天，命么，我认。下辈子希望能转个干净的女人，哪怕是出家当尼姑。不问世间的一切，远离尘世，安静的在寺庙里度过一生。每每听到这，老汉子的那个心，就像是被圪针扎刺上一样，一下一下的。能说什么，娃娃心里的苦楚谁能晓得了，世道不公啊，老天啊，你怎么就这么不睁眼，把我的娃娃坑害的这么厉害。老汉子一想到这些就淌眼泪，不由得。

你看你这鬼老汉子，娃娃们都好好的，家里幸幸福福的，你哭什么。看咱米团多有出息。你哭丧什么，是不是在富窝窝里身久了，腻歪的难受。吃饭了，快下炕。米汤从锅里往盆子里掏饭。转向炕栏上坐着的米团，说，米团啊，你可是是咱们这个家里的福星，家里的一切光彩差不多全是你争来的，我和你爸这辈子知足了。米团苦笑着别扭的点着头。米粒下了炕说，米团啊，你哥和你妹们怎么不来，都忙什么着了，多久没有回来了。这么些娃娃，你就是忙也回来走走么。家里的老人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能活几十年呀。米汤就不高兴了，害气的说，你这鬼老汉子，最近是怎么了，跟上催死鬼了，又不是明就死去了。娃娃们忙就忙么，回来做什么。看咱们老两口能看出什么了，过日月要紧，而不是看咱们这两个老格桩。他不说了，端起碗饭，手颤抖的摇得和风吹树叶一样，发出簌簌的响声。米汤看了他一眼，对米团说，你看看，你爸的手筛成什么了，老了，不顶事了，我们都老了，以后我们不在了，你一定要照看好你们姊妹。你大哥也是乖人善人，没本事人，多多的给些帮助。你手里有权了么。米团直往嘴里扒拉饭，不管烫不烫。吃的是和菜饭。说，好的。

一晚上没有睡着，不晓得爸妈睡着了没有。他爸是一整夜的翻身，翻过来调过去，整整一夜。在五点左右，老汉子起了，脚步声噗沓噗沓的出了院子。他爬起来看了一眼窗子，脚地下的那条老粗瓮还在。几个娃娃为了喝水，你争我抢的，米香还差点掉进瓮里，米粉争抢不到，坐在脚地下蹬腿大哭。大哥就谦让的，把米粉抱起来，让米粉拿上马勺先舀得喝，他等大家喝完了才喝。黑苍苍的窑还在，人呢？现在还剩几个。都在做什么。他才是罪人，小心眼，都是各自的亲兄妹啊，怎么能做出那些事情。心里是闷热的天气，燥热又沉闷。家里还有一堆事情，都是他的不对，和秘书瞎搞，让婆姨王慧慧碰见几次，都原谅了。他是屡教不改，觉得每次都能幸运的逃过。发现后的虔诚认错，成了家常便饭。前几天又碰见了，要离婚。弄的她爸妈都晓得了，是坚决的不肯饶恕他。让他各自看着办。他恨自己，不要看每天都风风光光的人五人六，其实内里就是一包柴渣子。驴粪蛋，面面光。活得最虚假，最不干净。早上起来，没有吃饭就赶回县城了。说是县城有几个会要开了。两个老人也都没多留，开会要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