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动静

夜渐深，月儿高挂，小石道两边的路灯明亮，在黑暗中格外显眼，飞蛾围绕着灯光飞舞，在灯下映照出它们的影子，使得落在地上的灯光斑驳明灭。

经过了一番收拾，杨万里他们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这小卖部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型的百货商场，应有尽有，少许衣服自然不在话下，男女都有。

从货架上找到几席被褥铺在地上，便可以安稳睡下，李芯和张玲经过今天一整天的奔波已经很累，再加上今晚的这一出给她们心神带来极大的影响，早早地便自睡下，灯光下她们熟睡的脸，还带着担忧和害怕。

杨万里看着她们的倦脸，叹了一口气，他那么做的时候，也在问自己该不该这么做，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环境已经开始产生变化，成长是必须的。

周况很明白杨万里在想什么，想起今天他们的遭遇，他也如在梦中，轻轻道：“成长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杨万里诧异地看了周况一眼，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可怕来形容成长，也许也只有他这样的人能够想得到，杨万里微微抬头，回忆起前世的点点滴滴，他也深有感触，道：“成长说到底了，就是在适应环境啊。”

是啊，环境变了，他们也不得不随着环境一起改变，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跟不上环境的人只有被淘汰，而妄想去改变环境，想要让环境来适应自己的，那完全就是不自量力。

杨万里的耳朵突然动了动，目光微凝，问道：“你们来了之后，有没有上楼去看看？”

周况一听杨万里此言，脸色也微微一变，杨万里会怎么问，显然是发现了一些什么，便不着痕迹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杨万里一边，黄原和林季元已经不需要回答，因为周况的行为已经给出了答案。

杨万里亦是站了起来，向着楼梯口走近，刚刚他确实是听到了一些动静，像是翻倒货架的声音。小卖部分三层，每一层的物品也有简单的分类，在一楼所卖便主要是一些零食面食之类的食物，还有衣服被褥等生活用品，二楼则是一些瓜果蔬菜还有白米油盐之类的东西，至于三楼，则是运动器材这些，而杨万里听到的动静来自于二楼，这引起了他们的警惕。

丧奴并不喜欢小卖部里这些食物的味道，而若是说起味道，那么二楼显然要浓烈得多，按道理来说在二楼会有丧奴存在的可能性太小，那么二楼此刻有什么存在，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杨万里皱着眉头，觉得是人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可是如果是人，为什么周况他们进这小卖部少说也有半天时间，那人却不出来相见，而是躲在二楼里面，而且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更是发出声响。

李芯和张玲已经被他们叫醒，如果二楼真的有什么敌人，他们也不放心让这二女在这里睡觉，二女虽然疲惫，却也打起精神，跟着杨万里他们来到二楼。

米醋油盐样样全，瓜果蔬菜这里也都有，食物的味道唤起了杨万里等人的饥饿感，才想起，自己从进入这小卖部之后，竟然也是没有吃东西，空守宝山却不懂伸手，一时间面面相觑，竟是自嘲一笑。

相比起白天在小卖部外面所见的，这二楼倒是显得冷冷清清，在微弱的灯光下，给杨万里他们带来不一样的气息，与在外面面对丧奴之时的紧张感完全不同，甚至相反。

货架之间紧密排列着，明显有被人移动过的痕迹，而且货架上的东西的摆放，看起来有些乱，但显然却是有人刻意摆动，花费心思摆动货架，却让货架显得更乱，这又是什么道理？什么人会这么做？

看到这里，杨万里他们已经可以肯定在二楼不可能是丧奴，就算这货架上东西的摆列有些不合道理，但是丧奴也不可能仅仅一天就能成长到可以摆弄这些东西的地步，那么在这里的应该无意外就是一个人，一个正常人，他摆弄这些货架，想必是有着什么目的。

周况上前一步，将那摆在货架边沿的一个玻璃瓶拿了过来，这玻璃瓶便是这货架摆设的不合理之处，小卖部的货架是一个长而分层的长架子，竖下来的隔板将一个长架子分成几部分，用以摆放不一样的物品，便于分类，而这玻璃瓶却是沿着这长架子每过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还挺有规律，不仅如此，在并列的其他架子上，也一样有着这些玻璃瓶。

这些玻璃瓶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属于玻璃质地，地上有一些玻璃碎屑，似乎在告诉别人这些玻璃瓶子就是有这样的一个用途，易于打碎的，黄原四处看了看，在一个垃圾桶里看到里面倒满了盐、咖啡粒等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本来是在这些玻璃瓶里面的，可是现在看来，玻璃瓶本身倒是没有变，里面的内容却是变了。

拧开盖子，看了看，又闻了闻，周况道：“是糖。”

又看了看其他的玻璃瓶，而后周况又点了点头，这些大小不一形形色色的玻璃瓶里，装的都是糖，照这情形看来，倒是有人在利用这些糖在做些什么。

这时候有玻璃打碎的声音传来，那声音离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些远，应是在这一层的另一边，看来这摆设还真是花了某人功夫，似乎连另一边的货架也都上了心，杨万里他们正想向另一边走去，要去瞧个究竟，以他们六人的实力，只要没有成群的丧奴，倒是不用过于担心自身的安全，当然，必要的谨慎还是有必要的。

可是还没有等他们迈步，从那边一个人正向他们跑来，杨万里他们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谁也没有迈步，现在他们对这二楼并不熟悉，也不知道这些装着糖的瓶瓶罐罐有什么用，而如今那暗中布置的人似乎打算现身了，杨万里他们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都是要见面，就等着让那人来见自己好了。

“是你！”这个人一接近，黄原和林季元便认了出来，他们过去倒是这小卖部的常客，对于这名一直在小卖部里打临时工帮忙的同学，又是一个丽质的美女，自然极为留意，这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名女生叫袁清儿，样子长得清清秀秀，又因为做事认真，头脑灵活，极讨人喜爱，而且她人也算勤奋，家境不错，却依然愿意来这小卖部里帮忙挣点工钱，也是令杨万里有些好感，说起来还真巧，袁清儿与杨万里的家乡相邻，隔得倒也不远，勉强能算是个老乡。

“她在说什么？”袁清儿一边向着他们跑来，一边张开嘴对他们说话，只是没有声音，她倒不是个哑巴，如今这般做法想必是出于谨慎而不想出声惊动什么。

李芯眯着眼看着袁清儿的嘴形，而后急忙道：“她说‘跑’。”

而这个时候，袁清儿已经跑到了他们的面前，她也不停下，双手向两边一挥，那放在两边货架上的装着糖的玻璃瓶便被她拍落下地，然后“砰”的一声，玻璃瓶摔碎，里面的糖散了一地，袁清儿似这般一边出手了几次，将先后十几个装着糖的玻璃瓶拍下地摔碎，到了这个时候杨万里他们已经明白了这些玻璃瓶如此摆设的用意，还真的是用来摔的，而且是为了方便用来摔的。

但这个时候袁清儿已经跑到了他们的面前，不由分说便推着杨万里几人向后退，她似乎有些紧张，到了杨万里等人身边已经不再做无声唇语，而是急切地道：“快下楼，快！”

这二楼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不过袁清儿不知道刚刚做了什么，有些急切，见她这般模样，杨万里心想到了楼下再问也好，便顺势跟着袁清儿一起向楼梯口跑去，他们本来离楼梯口就极近，两三步间就已经来到了楼梯口，周况他们也赶忙跟上，等他们全部下了楼，袁清儿又已经将那楼梯口的门掩上，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终于跑下来了。”

杨万里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