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离去

杨万里并没有去追击霍环，因为霍环机警非常，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便已远遁，再加上她早在一开始便已经防备着杨万里，与他保持着距离，使得此刻她没有多久便在杨万里的面前失去了踪迹。

霍环拥有的图腾是青蛇，在这山林里面，便是杨万里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她寻到，再加上她有意隐瞒行踪，便也使得杨万里此举更难有功。

此女狠辣而难缠，杨万里不是第一次与暗坛中人打交道，事实上暗坛中像霍环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却少有如霍环这一般实力便能有如此心机智谋的，此女只要能够活到最后，必定不是等闲。

不知道为什么，杨万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与霍环此女，还会有所交集。

摇摇头甩开心头的心思，杨万里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这右手上的毒素可怕，使得他整只手臂都没有了知觉，若非有这庞大的生机进行压制，恐怕这些毒素还会往他的身体各处漫延，只要是能够施展妖化而出的能力，就没有一种会是等闲，即便方姬的实力看起来并不高，可是这妖化的能力使得她可以轻易对杨万里造成重伤。

杨万里左手抓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上，而后发力，狠狠地一拉，这右臂便整只被他扯下来，可是在他那强大生机的保护之下，鲜血并没有流出多少便已止住。

那离开了身体的右手臂落在地上，没有了强大生机的加持，很快便被毒素完全侵蚀，整只手臂先是完全变成紫黑之色，然后开始迅速地腐烂，没有多久便化成了一滩紫黑毒水，在地上侵蚀了一片，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小洞，一直往下不知道多深，周围的植物也都变成了墨色，有些化成飞灰，有些却是在慢慢地蜕变，变成毒草。

杨万里轻吸了一口气，这毒素的厉害程度他是见所未见，不过让他无奈苦笑的是，自己的双手似乎为自己承受了重生以来的各种罪业，先断左手再断右手，只是不知道在往后的日子里他这身体还要再断去什么。

他在原地盘坐，催动起庞大生机往他的右臂处集中，在他断臂处有绿光闪现，带着强大的生机之能，杨万里的断臂开始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了生长之势。

这种生长并非缓慢，肉眼可见，那是一只如婴儿般的手臂，然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似乎经受了十几年光阴的过度，那只手臂很快便长了出来，直到先前一般的大小，与左臂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两条手臂都是最近才长出来的，却好像是一直以来都在杨万里的身上一般，行动间没有任何的阻碍，运动自如，杨万里站了起来。

催生手臂非同小可，消耗了那么多的生机，便是杨万里也是脸色略有苍白，不过这本体图腾确实非其他图腾可比，给杨万里带来的能力远远不只如此，没有多久他便恢复过来，杨万里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着这地方四处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秘地已经消失，已经不再具备此前的各种神秘，这个地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杨万里向着山下走去。

霍环已经离开了灵山，不知道她会前往什么地方，不过回到暗坛是肯定的了，如她所言，只要回到暗坛，她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杀了方姬的，而杨万里则是自然而然地要为她背起这个黑锅，方姬的尸体随着秘地的消失也已经完全不见，便是她的那两枚图腾也没有能够幸免，死无对证之下，杨万里这个黑锅却是背定了。

不过杨万里对此并不在意，他与暗坛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和谐相处，不管是因为上一世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一世未来不久的遭遇，都决定了他不会与暗坛站在同一阵线，只是让他略有担忧的是，此处秘地消失，表现出来的神秘想来便是不简单，自己现在实力还不够强大，若是暗坛真的察觉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就算只是猜测出龙图腾被自己所得，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无尽的凶险。

好在霍环并不知道此地真正的神秘，龙图腾是暗坛甚至包括其他几大古老势力的必得之物，在这样的事件上，霍环应是不敢以猜测作为借口，杨万里想到这里便也略微放心。

走到山下，走回到了村中，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村民们经过一番变故之后也是有不少灵体消失不见，杨万里在村子里又兜了几圈，走过那些他年少时走过的地方，遇到村中长辈或者同辈朋友也是点头致意，然后又往前走去。

村民们看着杨万里走出了村子，看着他停在村子边界，驻足深思，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杨万里的背影，眼中有着不舍，但更多的是祝福。

杨万里终于转过身来，看着这些村民们，轻轻道：“你们都应该离去了，不管你们还有多少的心愿未了，不管你们对于这灾难的突临有再多的不甘，可是……还有我，就让我代你们活下去吧，我保证，我会再一次走到最后，世界不亡，我便不灭，我要去看看，这末世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村民们没有言语，没有交头接耳，只是在看着杨万里，似乎也在思考着杨万里所言的话语，只是他们是否能够就此放下执念？

他们是因执念而生，若无执念，等待他们的便是如烟花般散去，从此在这个世上便真的再也没有剩下任何的痕迹，他们是否会愿意？

杨万里没有再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纯净，他在等待着他们的决定，他要看看他们的决定之后，再离去。

过了没有多久，有几个灵体开始慢慢散去，他们身体上散发着淡淡的银白之光，散发着神圣的气息，他们似乎真正找到了安宁，化成星星点点散去。

然后像是引发了连锁效应，越来越多的灵体选择了散去，选择了安宁。

他们依然有不甘，却依然做此选择，因为他们更加无法忍受自己如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下去，他们不知道自己如此会活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还要经受多少煎熬，如果这样存在着就是在这个世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那么他们宁愿选择安宁。

他们还有很多不甘，但正如杨万里所说，他还活着，于是他们将自己的不甘全部交由杨万里背负，有些沉重，可是这是他们的选择，同时也是杨万里的选择，他们有些自私，却不能不说，这正是一种自私的成全。

村子，再一次恢复了宁静，这一次是完完全全的宁静，不仅是没有人烟，更没有了灵体，曾经这里的点点滴滴，都已经消失不见。

杨万里转身，向着来处慢慢走去，来时孑然一身，离去时依然不带走丝毫，但他的人，却已经显得有些沉淀。

前方是未知的旅程，后方是死寂的故乡，哪里会是归处？

家，已经不在了，人去还在路上，任何地方都可以停留，但任何地方却都不再是家，从此以后不管是在哪一个地方停留，似乎到最后都只是意味着离去，便如此时，杨万里的身影离那村子越来越远，直到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