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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美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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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运山高三百仞,在灭蒙鸟北。”这是古籍中对“大运山”的唯一记载。

世事纷纷,轮回滚滚,倏忽几千年光影,“大运山”的兴衰成败一系列过程,包括吾辈一族为复兴“大运山”所做的卓越贡献皆被历史洪流悉数淹没,如今只有寥寥数字证明其确实存在,还得稍带“灭蒙鸟”这种无胆鸟类。

正好,大运山以如斯低调的姿态切实达到了于黑夜中蒙一头黑面,穿一身夜行衣,在黑暗中穿行的神秘莫测和捉摸不定的高深境界。

由此可见,要达到一种高深的境界,需要付出漫长的等待和呕心的忍耐。

黑玉老师却不以为然。

黑玉老师曾经在课堂上以一种神乎其神以及骄傲无比的口气说起自己的家乡密山:它多么美丽,多么神奇,山河如此多娇,英雄美人尽数折腰!

此时的他似乎忘记他的学生们全是来自大运山的玉灵猫。玉灵猫们睁大晶亮的圆眼和三角眼,想从拥有泛黄牙齿的黑玉老师的金口中听到他以同样华丽的言辞来赞美自己的家乡。

老师发话了:“大运山好比夜空中最明亮的星……”

学生们聚精会神地听着。

“不容易被找到,找到了也不被人注意,注意到也会尽快被人遗忘,说白了,就是有它没它,都一个样儿。”在老师看来,由时间长远推出的境界高深站不住脚跟。

黑玉老师口中“有它没它都一个样儿”的大运山,活跃着一群吸收天地之辉日月之光的玉灵猫,为何是“玉灵”而不是其他什么品种,属性之类的,年代久远,无可考证。

光从“玉灵”二字或许能参透玄机,玄而又玄,众妙之门,玉灵猫从来不这么玄,既无解惑的心思,也不会这么勤快,更没如此无聊的消遣,他们想当然认为:玉灵猫有着比玉还瑰丽的面皮,比灵还英慧的神性,故此名为“玉灵”。

我,一个陌生又熟悉,骄傲又谦虚的称谓,我,本名:山左桃二,表字小花,别号小花花。我即是大运山的皎皎“玉灵猫”之一。

我之上还有一个痴迷武道,千方百计躲避老爹将在几千年后传族长之位予自己的哥哥,山左桃大。

之下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尚不知“密山如此多娇,大运山有它没它都一个样儿”的笑眯眯奶孩儿弟弟,山左桃幺。

除了老爹老娘称呼我们“宝贝儿”,自己认为自己“玉灵”之外,黑玉老师都叫我们“傻帽儿”。

这群傻帽儿到了适学的年龄都要到密山去向黑玉老师学道。

桃大很不想到密山上课,曾经大叹:噫吁嚱,呜呼哀哉!

开学第一天就向老师的权威发出挑战,老师治学威严,不允许迟到早退,不允许上课打瞌睡,不允许学生叽叽喳喳,不允许在老师滔滔不绝之时举手提问,不允许学生们向老师寻问求偶不得的困惑解决之法等等问题。

桃大第一天迟到,第二天早退,第三天旷课,第四天打瞌睡,第五天至第二十天谎称身体有病得以缺席,第二十一天他发现从头发到脚趾的每个部位都已经病过便苦思新招,于是朝坐前排的山右梨一郎后脑勺扔纸团,山右梨一那比凡间的猪遭到屠宰还惨烈的嚎叫终于将黑玉老师惹火,黑玉老师差一只名叫阿保的灭蒙鸟给老爹送信:此儿腹内草莽,请山左族长亲自将其领回。

老爹颜面尽失,头顶一团恨铁不成钢的怒火,脚踏七彩祥云,呼哧呼哧地赶来。老爹其实已经来过三次。

老爹暂且压制心头怒火,静悄悄伫立窗前,从窗户望去,看到桃大整衣危坐,全神贯注,面目平和,全然一副恭敬师长,专心致志的样子,怒火随即熄灭。心想课后要请黑玉老师喝上一大坛大运山的桃花酿,请他高抬贵手,此儿仍是可造之材。

不料这时一拳头大小的纸团从桃大后座的方位飞来,砸中桃大的脑袋,只听“砰”一声,桃大的大头磕碰到桌上,紧接着整个身子滑倒在地。

老爹吃了一惊,正待进来,没想到黑玉老师已快速将桃大给提了起来,原来此猫并非桃大,而是桃大用棉花和自己的衣服做成的一个伪桃大。

桃大不知所踪,老爹气得七窍生烟,而我则被老爹当成了桃大的共犯,被老爹逼供,我大呼冤枉,口口声声说自己毫不知情。要是我知情,早就让桃大教我,制造一个伪桃二,哪还用在课堂上打瞌睡被老师惩罚。

此刻的桃大早已背上一柄红枫剑,飞往马成山找天马决斗。

自我懂事以来,桃大就精进苦修,对武术从不松懈,有时我半夜醒来,还听到剑舞落花的声音。

要是以为桃大是一位粗莽的武痴那就错了,桃大还追求诗情画意,他喜欢在大运山终年不谢的桃花林中起武,看飘飞的桃花在他的剑术下旋转翩跹,当他被飞舞的桃花簇拥包围的时候,他的脸上就会露出春天一般清新,夏日一般明媚的神情。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桃大这厮春心萌动,欲借桃花之美来展现自我风姿,以此博得从马成山来访的第一美女白垩的青睐。

大运山以严重的阴衰阳盛遭到了马成山和密山的窃窃私语,多少年来,我,还有山右梨家的梨四,说出来竟有些洋洋得意,居然是大运山三百年来仅有的女儿郎!

我这个“宝中至宝”当然得到家族过分的关爱和保护,老娘担心山中参差不齐的公猫觊觎我这个罕有的“至宝”,于是将我当成男儿来养,害我一度以为我乃堂堂七尺男汉子,打架斗殴,泥土里摸爬,草丛里打滚,唱俗段子,喝大酒,偷看春gong一一没有落下。

直到我的小弟弟桃幺出生,我才惊愕地从他粉粉的构造里看到了与我自身构造不同的东西,于是我问了老娘。

噫吁嚱,呜呼哎哉!复杂之情暂不言表。

话说马成山的第一美女白垩来到大运山,大运山所有不怀好意的公猫使出浑身解数想求得白垩的注意,无奈黑玉老师并未传授“美少女搭讪术”,这群智力庸俗的公猫大多悻悻而归。

据闻,大部分的公猫都躲在桃树或梨树的背后,用眼角偷瞟白垩的倩影,不敢现身。

胆大儿一点的奔突出来挡在白垩的面前,红萝卜似的一张怪脸看了白垩一眼,竟然落荒而逃,丢光了大运山自恃为青年才俊一群的脸,山右梨家的梨一和梨二就是这类落跑一群的杰出代表。

于是桃大便在众多庸才中脱颖而出,由他想到的“桃花林中惊现翩翩美少年”这一招数,果然赢得了白垩对他的嫣然一笑。

桃大兴奋地一发不可收拾,舞剑到深更半夜,不肯停手。第二日,老娘邀请白垩一行到桃花林赏花,面对光秃秃的树干和满地的落花尴尬不已。

桃花已被桃大全部舞落。

于是白垩一行去了隔壁的梨花林,也就是山左桃家的死对头山右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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