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终成眷属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去从暗格里取出一个锦盒，一路上向碧婆婆讲述了黑玉老师这么些年寻找夜螺姑娘的辛酸往事。

黑玉老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实则又回到了每次见到夜螺姑娘时的木讷与迟钝，但愿夜螺姑娘不要误会黑玉老师的脑袋得了顽症。

“但愿真的得了顽症才好，不然看到夜螺姑娘如今这幅模样……”桃大小声对我嘀咕。

看到黑玉老师的神情，站在他面前的碧婆婆一如往昔那样美丽和善良。

碧婆婆平静地说：“你也不用安慰我，其实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以前你看到的夜螺是我易了容，化了妆改扮的。三年后，我的体型发生了变化。变成了这样。”

“黑玉老师正值眼睛充血，不大看得清楚。”阿保插嘴说道。

“夜螺不管变成什么样，在我心目中依然美丽，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在爆米花巷给我茶包和芸豆卷的模样，那样温柔，那样善良……”

“可是等你眼睛好了，看到我的样子，会觉得我很丑的！”

“不会，在我心目中，夜螺是最美的，我现在努力看也看得很清楚，”黑玉老师睁大了眼睛，“夜螺，不，阿碧，我倾慕的是你的善良而不是你的长相，请你不要再消失不见，好吗？”

（哇！黑玉老师居然变成了绅士，说话这样文绉，爱情的力量真的好伟大哦！）

“小黑！”碧婆婆听了黑玉老师的话深受感动，握紧了老师的手。

我打开了锦盒，取出里面的一对红色月亮形状耳环。

“姑姑！”我叫了碧婆婆一声。

碧婆婆惊讶地看着我，其他人同样也这样看着我。

“父亲对我说过，姑姑碧月螺总戴着月牙儿形的耳环，从不会摘下来，姑姑在爆米花巷不小心遗失的耳环跟锦盒子里的耳环很相像，不管耳环的样式变成什么样，都会坠着一块月牙儿，还有，你和桃大打架滚下楼梯时，我看到你脚心里有八颗红痣。”

“对啦，父亲说过，姑姑脚心里的八颗红痣也排成月牙儿形，这么说来，你就是我们的姑姑。”

桃幺屁颠儿屁颠儿跳到碧婆婆身边，瞅着她的脚说：“真的吗？碧婆婆，抬起脚给小幺幺看看。”

这就说得通了，当年我们三兄弟从大运山出来，没地儿落脚，住在树洞子里又实在太冷，无意中遇到了碧婆婆，她看到我们着实可怜，便说有房子可以租给我们，房租也不高，我们搬进去后，桃大从来没交过租，虽然每次他们都大打出手，但我们依然安稳地住到现在。

桃幺每次去蹭吃都会有好吃的点心招待他，我本身也以为碧婆婆就是一面恶心善的寡妇，原来她这么做还因为我们是她的侄儿。

她不想我们怀疑她，故意对我们很凶，甚至每次都为了房租和桃大打架。我们也没甚注意她的耳朵戴的是否是月牙儿耳环。

“桃幺，桃二说得对，我是你们的姑姑。”

“姑姑！”桃幺特别爱卖乖，已经跳进了姑姑的怀抱。

阿保用嘴给我们一一叼了茶出来。

桃幺拍着小手赞了他一声：“阿保真棒！”

“我很小的时候就戴耳环了，每一支都是我亲手设计制作的，而且一支比一支更闪亮，可能我想以此来吸引父母的注意吧，但他们很忙，没时间理我，陪我玩，我想是因为我不漂亮的缘故，山左桃家都有晶莹如玉的脸庞，色泽光润的毛发，可我居然生下来就有云斑。我设计制作的耳环他们看都不看一眼，我努力地习武念书也没能让他们注意我，所以我就离开了大运山。”

“姑姑，你看。”我将锦盒递给了她。

“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大运屋里还有七个这样的盒子。”桃大补充道。

“这是……”姑姑打开了锦盒，看到了里面五颜六色的月牙儿耳环，玲珑剔透，其中几件精美绝伦。

“这是爷爷给父亲的，大运山山崩之前，爷爷叫父亲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些盒子带在身边。那里面还有……”

姑姑从锦盒里拿出了一块折叠的绢布，展开来上面记载了每一支耳环制作的日期和样式。

“下山前，父亲就对我们说过，希望我们能找到姑姑，这是爷爷奶奶的心愿，姑姑走了之后，奶奶每天晚上都望着这些耳环唉声叹气，爷爷也总是愁眉不展。但父亲说爷爷其实很珍惜他这个女儿，爷爷说过：女儿出生那天，月朗风恬，肤带碧卢（像玉的美石）。而爷爷又最喜欢奶奶梳的螺髻，故为姑姑您取名为碧月螺，姑姑制作了耳环，以为无人理会，有一日全把他们丢了，但是爷爷偷偷把它们捡了回来，放在锦盒里。”

“是啊，爷爷和奶奶在绢布上标明了日期，可见每一次姑姑制作的耳环，他们都注意到了，并且很用心地记着了。大运山只有姑姑才有这么美的名字呢，桃二字小花，和姑姑的名字一比较，可差太远了。”桃大总会适时补充。

（我的字是“小花”，虽没姑姑好听，但挺可爱的嘛！）

姑姑眼中已泛起泪花，“不错，这些日期都没错。我以为他们都不关心我，原来他们这么在意我。我长了云斑，父亲却说我肤带碧卢。”

“是啊，女儿在父母眼中也是美的。阿碧，伯父伯母如今在密山，我带你回去看他们。”沉默良久的黑玉老师终于一鸣惊人。

姑姑充满感激地看着他：“好啊，小黑，谢谢你，我们什么时候走？”

“马上就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