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交易
清锦差点没叫出来。
“你，你是，你是大胡子！”
娘诶！大胡子什么时候回来了？！
“怎么，对我还有印象啊？也是，成天挂在嘴边的人怎么可能忘得了呢？”大胡子冷笑一声，抬脚就踹上了小黑屋的小门。
这门，在清锦的眼中跟铁做的一样，但在大胡子的脚下就跟个棉花做的一样。
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对面那扇门“嘭”地一声倒在离自己不过一步之外的地方，扬起的灰尘迎面袭来，差点没把她给埋了。
清锦双手掸着灰紧皱着一张脸站了起来，“你，你要干嘛啊！？！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官府知道了一定会抓你进牢的！”
大胡子完全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站在门口极为挑衅地看着她，说道：“丫头，小黑屋你也关够了，我们现在来谈一笔交易如何？”
询问的语气，笃定的表情，当人家一定要跟你谈交易一样！
清锦撇撇嘴，心里头大义凛然宁死不屈，但身体先意识一步早就狗腿地跟着大胡子出了小黑屋。
在小黑屋待了几天才知道，原来这外头的空气，是这么滴好啊！
这辈子！她再也不想被关小黑屋了！呜呜呜······
清锦跟个小媳妇儿一样灰溜溜地跟在大胡子身后出了小黑屋，而后依旧是七弯八拐的，两个人到了一处，有些奇异的地方。
几座假山，一个凉亭，几棵不知名的大树，几株长得奇形怪状的艳丽花朵，以及不知道多久没清理过的脏兮兮的池水。
这园子的品味就跟大胡子的人品一样，外表和内心一样贫瘠！
而如今，清锦就坐在这园子的凉亭中，对面坐着的，正是这个园子的主人，大胡子。
清锦被关在这里那么多天，还是头一次能这么，嗯，这么相对平等地跟大胡子面对面讲话，可她一双眼睛到处乱瞄，丝毫不敢把视线驻留在大胡子的身上。
说跟她来谈一笔交易，可到了这，他却只顾着喝茶，连个屁都没放！这是在逗她玩儿呢？！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那大胡子开口说人话了。
“丫头，你叫什么？”
得，他老人家终于想起来有这么个大活人坐在这了。
“你不是要跟我谈交易吗？问那么多做什么？”
清锦语气强硬，可那缩在袖中紧握的双手却暴露了她心中的恐惧。
“既然你不说名字，那我就替你取一个，就叫白芍吧，怎么样？”
清锦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投来疑惑的眼神，赶忙低下头。
白芍······不会这么巧吧？
“你，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清锦这回是真不敢看大胡子了，一直低着自己的头，怕自己表情不到位一不小心泄露了心中藏着的那些事。
“我想让你去接近一个人，博得他的好感，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帮我偷一个东西，就这么简单而已。”
“我凭什么要帮你？你这不是跟要卖我是一个样吗？”清锦故作底气很足的样子说道。
“不，这两者可是有天差地别的不同。我如果要卖了你，那就肯定是卖到那些暗窑里头，那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而我现在指派给你的差事，却是把你当成了一伙儿。你只要最后帮我偷到了那样东西，我就会放你走。”
大胡子站起身来，走到清锦的身后，清锦只感觉身后一大片阴影罩下来，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耳畔有温热的呼吸拂来，那声音，似鬼似魅，无端让人心悸。
只除了，他遮了大半张脸的胡子，有些扎人！
“丫头，你没有选择的。还有，别想着逃，我会一直跟着你。”
又不是鬼，怎么一直跟啊？！
清锦心里头在吐槽，但手不自觉又握紧了些。这一回，她也算是真的豁出去了。
娘亲啊！千万别怪女儿啊！自己被逼上梁山也着实是很无奈的啊！
她这回也倒是终于体会到了那些壮士们的无奈了。
“好，我答应你，但你不许食言，我要是偷到那样东西了，你就放我走！”
重新把头抬起来，那双灿晶晶的眸子里此时早已没有了任何情绪。
从今天起，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必惧怕他！
大胡子对此很满意，在心里头默默感慨这丫头真是个可造之材，真是越看她越觉得像——跟那幅画里的人，像得很。也不知道到时候送出去会有什么效果，他还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大胡子交待完了事情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当然，他不会傻到留下清锦独自一人。
于是，长得喜感的齐老二和有极度洁癖的付老三被留了下来教导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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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我是要去骗人的，又不是去当大小姐，学这些有什么用？”
清锦不耐烦地折腾头上被他们二人插得乱七八糟的头饰，什么紫金钗啊，什么鎏金步摇啊，完全就是把她的脑袋当成了筛子，看见缝就往上头插头饰。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些价格十足的东西分量也十足吗？！脑袋上顶格好几斤的东西走来走去的，是个人都会发脾气。怪不得说男人从来都不懂女人，因为他们根本体会不到做女人的痛啊！而现今，清锦跟他们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谅他们也不会因为她出言不逊把她给咔擦了！
齐老二也不高兴了，合着我们哥两个伺候你一个小丫头还要被你嫌弃了？！
“诶，你这丫头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啊！这人都分三六九等的，这偷和骗自然也要分三六九等。你看那些大街上扒人钱袋的，那些就是最下等的偷。我们要你做的，可是那最专业最上等的偷和骗！就比方说付老三吧，你别瞧他现在一副人模人样的，原先也是那大街上扒人钱袋的最下等的那一类偷。”
这齐老二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了，喘了口气就要接下去讲付老三的光荣黑历史，立刻被付老三厉声制止了。
“齐老二你给我闭嘴！”
“别介，以前是以前，可这姑娘现在算是我们自己人，我们让她多了解了解我们自己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以后要教她的东西还多着呢，早点让她了解我们两个也没什么坏处是吧？”
“好啊，那你怎么不说你齐老二以前做神棍被人追着打的趣事呢？”
付老三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字挤出来的，尤其是那“趣事”二字，怎么听怎么带着一股嘲讽的味儿。
清锦乐得看好戏，左看看右看看，心想，这还真是看不出来。
原来这做贼人还有讲究啊！他们俩一个偷一个骗，那大胡子原来是干什么的？总该不会是个小白脸吧？
“白芍！”
白芍？谁又叫这个名字了？
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那就是齐老二在叫自己了。
她疑惑地转过头，果真，齐老二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在那里摇头。
“我叫你白芍你就该应！连你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这个名字，别人怎么可能相信你叫白芍？”
清锦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通，心里头不开心了。可转念一想，齐老二说的也确实不错。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白芍，叫别人怎么相信？
只是，自己虽然答应了大胡子去骗人，但着实过不去自己心中的这道坎。
“我知道你被我们几个掳来心里头肯定是不愿意的。可不愿意又有什么法子？你难道有本事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你还别说，就算你逃走了，我们还是会把你抓回来！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是这几年里我们见过的跟那画里的女人长得最像的一个！当然，你知道的太多了也是一个原因。所以啊，你只要安安分分地听话，跟着我们几个，我们就不会亏待你。”
齐老二的话里暗暗透露出了一点讯息，只有一点，但清锦跟齐老二都认为够了。
只要让她安心了，知道点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你别以为骗子是那么好当的。你要骗人，首先得要骗过自己。不管你原先叫什么名字，从现在起，你只要记住，你叫白芍，是孤女，这就够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清锦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一个偷一个骗，可又不是单纯的小毛贼。凡是干坏事的谁不想低调？可看看这座大得离谱的宅子，看看他们几个人穿的锦衣，这分明就是高调得不行的做派！
齐老二笑着，说道：“我们？小丫头，别问，问了对你没什么好处的。”
“那，总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吧？”
“这里？你来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吗？这里是天绝城，是天下第一贼窟啊！”
齐老二露齿一笑，标准的八颗牙，笑得人身上凉飕飕的，一下子让她想起自己被关进小黑屋的那天。还有那付老三，明明之前一副半死不活装木头人的样子，现在居然也跟着齐老二这厮在那里笑得一脸欠抽。
笑笑笑，笑个毛线啊！！！
清锦眼睛一酸，差点没流下泪来。
娘亲啊，你在哪里？锦儿好想你······她不要再在这狼窝里头待了啊！！！
这里的人都好可怕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