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调教
“我说你这小姑娘看起来挺老实安分的，怎么身上那么多个疤印啊？”
临江仙拿过一旁的白帕，作势就要替清锦擦去身上的水珠。
清锦眼疾手快赶忙夺下她手里的帕子，“停！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临江仙看她一脸害羞的模样也就由着她，没有阻止。
“你是不是挺不服气让我这么一个女人来教你那些正经女人的礼数？”
清锦擦着身体的动作一顿，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
“你这丫头也真有趣，在意的居然不是我出卖了你，而是不满我教你的东西。怪不得老大会留你在身边。我这么多年给他送了多少个女人过去，愣是没有一个他瞧得上眼的。”
“你想多了，大胡子留我在他身边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行了，我年纪比你大，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仙儿姐，别老是你来你去的，听着我心里头不舒服。”
临江仙话刚说完，就听到清锦在那里小声嘀咕：“连名字都是假的，我怎么叫的出口。”
还真是个小丫头。她有些好笑。
“我也不是全骗你，我这名字，就是从《临江仙》里头取的，‘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这两句诗，是我爹跟娘定情的情诗，所以他们就给我取了罗衣这个名字。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清···白芍。”清锦把真名咽回了肚子里，说了大胡子他们给自己取的名字。
“白芍？这名字很耳熟啊。”
临江仙也不知道是故意套近乎还是真的耳熟这个名字，不过现在清锦压根就不操心这个。
“仙儿姐，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大娘跟大叔，他们走了吗？”
“你还惦记他们啊？他们早就走了。”临江仙一脸地唏嘘，“本来在我客栈里头丢了这么大个人，我还以为他们两个要闹起来给我添些麻烦，哪知你才不见了一天，那女的就急忙催着那男的赶车离开，生怕有人会盯上她一样。你看看她多大年纪了？我们老大又不是饥不择食。”
“······”
清锦这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毕竟不是掏心掏肺的人，有可能还是相互怨怼的那一类型，对于李大娘就这么丢下自己的事，清锦心里头并不是很在意。
“那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我哪还管这个啊？”临江仙嗔笑着看了她一眼，见她面露忧色，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听人说他们是去了京城的方向。”
听人说？不是说她不管这个吗？
清锦不敢轻易相信这个女人。
看来，不止自己，大胡子他们三人还有这个临江仙，也都是满嘴真真假假分不清的那类人，她现在就活在一堆不知真假的话里头，浑浑噩噩。
只是，知道他们回了京城也好，怕就怕那李大娘回去找自己的娘亲说事儿徒惹娘亲伤心。
“行了，这些人现在跟你还有什么干系？快点把衣服换好，不然老大该等急了。”
临江仙打断清锦的胡思乱想，在一旁催她。清锦乖乖听话，换好她给自己备好的衣裳。
这期间，大胡子就一直坐在楼下大堂里头。齐老二坐在他的身侧，无聊地摆着筷子玩，而付老三则犹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地挺直了腰坐在大胡子的另一侧。
大胡子手指头在桌子上叩叩作响，在想怎么把清锦这丫头合情合理送给那人的方法，思来想去，好似也没什么看起来不那么谄媚的方式。不过，临江仙和那丫头到底在倒腾些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出来？！
大胡子有些不耐烦，正想抬头望望楼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就听到临江仙的声音。
“你待会儿就给我坐在大堂里，到时候我会好好教你。”
“这样穿，真的，不会怪吗？”
这个声音是清锦的，仔细听，还能听出语气里的别扭劲儿。
大胡子好奇地抬头望去，这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清锦有些尴尬地扯着自己身上这件墨绿色的衣裳，无论怎么着都觉得怪怪的。不对，不是怪怪的，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这衣裳故意剪裁成这副样子手脚根本伸展不开这不是逼着人走路一小步一小步的吗？！这种衣服居然还有人穿？不知道要防患于未然吗？万一碰上个跟大胡子一样的歹人穿成这样怎么跑得了？！还有那头上的一堆首饰，清锦感觉自己就是个筛子，被这些簪啊钗啊的插了个无孔不入！
清锦极度不能理解，真心的。是以当她下了楼坐在离大胡子隔了两张桌子的地方依旧还是觉得浑身难受。
齐老二一看到清锦这副装扮，眼前一亮，二话不说就坐在了清锦的身边。
“丫头，没想到你打扮打扮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啊？”
“你！”清锦看他嬉皮笑脸取笑自己的样子，作势伸手就要打他，当然，她也只是装装样子。但显然，有人当真了。
临江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藤条，看见清锦举手的动作，“啪”的一下就直接打在了清锦的手臂上。原本就薄的衣料直接就破了一个口子。那一下，虽然不重，但还是让清锦尖叫了一声，引来整个大堂的人的侧目。
临江仙就站在她的身边，嘴唇不动轻声说道：“现在大伙儿都在看你，这种场面你该怎么应对？如果做的不好，别怪我下手太狠。”
说着，她还摇了摇手里的藤条。
清锦心里头那叫一个憋屈啊！姑奶奶哟，你说你要打我你也知会我一声啊！况且她也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了，做错事还要受罚，这又不是学堂！先生打人也不会这么莫名其妙好吗？！
清锦不甘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强忍着心中的不满，站起身来，对着朝自己看过来的众人浅笑，“刚刚惊扰到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只因这位公子长得与我失散多年的哥哥极像，小女子一时激动所以有些忘了场合，真是分外抱歉。”
这是什么破理由！齐老二憋笑憋得很辛苦。
在场的都是女人，女人遇到女人常常是不讲理的。但一来清锦也并没有打扰到她们什么，二来她长得虽然好看但是态度极好，大堂之内的众人压根就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倒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天绝城稀有的男人身上。
直到齐老二目光渐渐肃穆眉间隐有阴郁之色，众女才转回去干自己的事。清锦这才敢坐下来。
这才刚坐下去，临江仙的一根藤条又忽然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坐姿要端而正，雅而稳。身为一个女子则更是要恪守此律。你现在这样的坐姿，信不信我一勾凳脚你就会翻到？”
清锦撇撇嘴。
临江仙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自己，也不多说，直接抬脚踹上了靠后一点的凳脚。
清锦一个没稳住，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还好她动作够快，扶住了桌子的一脚，才勉强没能在众人面前丢脸。
可她还没开心多久，临江仙的一根藤条又抽了下来，转眼间，衣服上又多了道口子。
这些口子也还是有技术含量的。衣服虽然破了一道口子，但那破掉的地方只停在最外头的那一层薄薄的布料，里头那几层衣服的布料却是分毫未损。若不是临江仙的脂粉气太重了，清锦怕会忍不住怀疑她根本就是一个绝世高手。不然，这抽藤条的功夫怎么可能精确成这样？
这个女人真的是···让她又怕又恨！
清锦不甘心地怒视着她。临江仙接收到她的视线，反而莞尔一笑，“丫头，你可别迁怒我。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一个女子，无论你长得再好，不懂礼数到了夫家也一样会被耻笑。姐姐我这是在帮你。”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恨的是清锦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齐老二看临江仙出现，早就一溜烟跑到大胡子身旁作壁上观了，就他那爱看好戏的性子，能不给她火上浇油就不错了。还有大胡子，是他带自己来的，指望他会让临江仙住手还不如让他放自己回家！
清锦心中叫苦不迭，偏偏自己无论干什么临江仙都会指出毛病，然后一根藤条抽下来。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她一身难得的好衣裳早已经破烂不堪，偏偏还一点都没走光！
清锦心里头哗啦啦地在淌血。这种折磨人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大胡子我错怪你了！果然你还是有人性的！
眼看着清锦被自己逼的坐立不安连动一下都要看自己的眼色，临江仙终于大发善心说了句：“好了，今天我们就先到这。”
她话音刚落，清锦“砰”的一声就栽在了桌子上。
大胡子全程一直都在，看着清锦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短短时间跟脱水了一般，倒是没跟齐老二一样笑得一脸欠抽。
他走至清锦的身边，放低身子与趴着的她平视，“还走得动吗？”
那语气，那声音，听了居然让人莫名有些心颤。
当年，小小的她因为腿短，在去郊游的路上远远被落在了最后，只能小跑着跟着前边的先生。那会儿，也有这么一个人，停下脚步，问她，“清锦，还走得动吗？”那个身影，对于那时的她来说，是那样的高大以至于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仰视他。
真是的，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那种不守信的人来？
清锦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大胡子，你难道良心发现了要背我回去？”
“想的倒是挺美啊。”大胡子看她还能耍耍嘴皮子功夫，不着痕迹地轻舒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一切真的是清锦想太多了。
最后她是被背回去的，但是，不是大胡子，也不是齐老二，更不是付老三。
而是···临江仙院子后头的那只臭毛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