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矛盾尖锐
离开石室，清锦被大胡子拽着走在路上，那方向，不是她住的高阁，她根本不知道他要带他去哪里。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清锦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手腕处也早已泛起红肿，可大胡子根本就无视了这些。清锦气头下，说话也开始不管不顾了。
“大胡子，你能别这么粗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腹内空空的草莽吗？”
“大胡子，你这种人就算学识不高能不能也学着尊重别人一下？我家养的狗见到人都还会叫两声，你见人难道就不会打招呼吗？”
手突然被人甩开，清锦眼前一花，一双手已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大胡子的脸逼近清锦，面带嘲讽，眼中含着森然的怒气，再配上那满脸的胡子，犹如森罗殿中的阎王。
“你拿我跟狗比？你想尝试一下做狗的滋味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去投胎。丫头，你真当自己是个什么重要得不得了的人物吗？”大胡子嘴角微翘，眼神空洞得可怕，怕是早就失去了理智。
清锦感觉到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越来越紧，下意识地就伸手想扒开他的手。但男女之间气力的悬殊，只能让她在他的手背划上一道又一道的刮痕。而大胡子显然很满意看他垂死挣扎的模样，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手上的那些伤痕。
“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什么叫做——投！胎！”
掐着她脖子的手突然一松，清锦急忙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在那里喘气，惊魂未定。
一天遭受两次这样的打击，就算没真的被杀死也会被吓死的好吗？！
可大胡子根本不给她缓气的时间，拽过她的肩膀继续拖着她往前走。
绕过了校场，走了许久，清锦被他拽着，穿过大大小小的房子，沿途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清锦心疑，难道这大胡子是要准备找个偏僻的地方把她给活埋了？她还在想着，拽着她的大胡子忽然一停，将她甩到了前面，清锦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情景，估摸着他们应该到了天绝谷的尽头。
眼前的这个地方，跟天绝谷的所有房子都不一样，如果不是近距离接触，清锦估计只会以为它只是所长得比较奇怪的房子，可现在，近距离看到的一切让她大吃一惊。她看到的是一个从上到下全都由铁制成的笼子。它根本不可以称得上是所房子，它是一个囚笼，一个用铁打造的坚固无比的囚笼。
这个巨大的囚笼的四面，还有那个笼顶，全部都是由浇铸好的实心纯铁打造的，坚固无比。四面各开了一个小窗，上头还有铁管间隔开，防止里头的人逃出来。这里只有一扇小门，仅供一人通过，也是这个巨型囚笼的唯一进出口。
清锦站在外头，隐约听到里头有怪异的声音传来。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跟木玖一起听到的那些怪声，那个巨大的投影，那个他口中的药人。
大胡子，不会是想拿她来喂药人吧？
脑中浮现这个料想，清锦突然一下子腿软了，险些直接在大胡子面前跌倒。
大胡子冷哼一声，“怎么，怕了？”
他说完话，再次拉过清锦的手，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铁门上挂着一把锁，大胡子随手拿下清锦头上插着的发钗，拿尖头的那段直接开了锁，而后将那锁直接往地上一扔。清锦早已被吓破了胆子，根本没空细想大胡子这么做的原因。
门是朝里头推开的。大胡子走在前头，拽着清锦，或者说是半拖着她往里头走去。
这个铁皮造的笼子，里头和外头一样阴沉得可怕。昏暗的内室里头只有沿着过道的一排油灯，但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头，它们的亮度几乎可以忽略。
清锦注意到过道两旁都是一排又一排的笼子，里头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但她只要一想到这里曾经关过什么，她的心里头就直发颤。
这地方很安静，甚至安静得诡异。清锦跟着大胡子的步子，两个人的脚步声在这个空荡荡的的地方回荡着，但传回到他们的耳中，却是一声又一声，“踏踏”，“踏踏”。这地方，什么都还没看到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了，要是看到什么······清锦不敢想下去。
过道很长，清锦一路走过来，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笼子，里头无一例外是空的。随着越走越远，清锦的耳中忽然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怪异声响，跟她之前在外头听到的很像。不应该啊？在外头都能听到的声响，为什么她走了这么久的路现在才传入耳中？
一阵阴风从左侧吹来，没来由让她抖了三抖。这里只有四个通风的窗口，而且每个相隔距离那么远，这风又是哪里来的？清锦狐疑地往左侧看了看，一张笑得十分诡异的脸突然就出现在了油灯之上。
清锦“啊”的尖叫了一声，身子禁不住往后倒去。哪知身后又吹来一阵冷风，清锦怯怯地回头，发现另外一张极为相似的脸近在咫尺，他的脸上带着跟之前那人同样的笑容，在昏暗油灯的映衬下越发得渗人。
清锦这回连叫也叫不出来了。尖叫卡在喉咙中，显然，她的身体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完全是被吓傻了。大胡子回过头来一脸不屑地看着她，想着就趁此机会好好教训她一下。眼前却忽然一黑，脚步有些虚浮。大胡子伸手抚着自己的额头，皱着眉摇了摇头，迫使自己迅速清醒。脑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一瞬而逝。
他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最近事务繁多的缘故，回头看了一下跌坐在地上的清锦，眼见着身后那人伸出的手就要够到她的衣领，却没有阻止。
那手的触感不似人手，更像是布满鳞片的鱼皮，松弛粗糙，非但没有人正常的体温，反而让人犹如置身于冰冷地窖之中。清锦在他尖利的指甲刚刚触到自己皮肤时就回过了神，几乎是半爬半跌地躲开了那只手的触碰，艰难地站了起来。
大胡子似乎没想到她还能自个儿站起来，没有帮她，却也没有害她，只是就站在那里充当一个旁观者。
清锦咬牙强迫自己忽略掉心中的那股惧意，正视那两张突然出现的诡异的笑脸。
之前因为惊慌，她没有细看这两张脸，以为是凭空冒出来的。但她现在定下神来，发觉，那是两个药人，都被关在笼子里，笼子的栏杆只留有他们脖子大小的缝隙，而他们的头又因为太大进退不得，只能露在外面。这副模样，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将头挤出来的，又挤出来多久了。
现在知道这两个人是药人，但好歹也比只是两张脸来得不那么吓人，清锦勉强装成一副淡定的模样，在袖中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
明明是只纸老虎，却硬要装成自己是只猛兽，真是不自量力。
大胡子轻蔑一笑，拽过清锦的手继续朝过道深处走去。
每走近一步，那些怪异的动静就越大。
清锦有了之前的经验，一路上左看看右看看，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不小心又被什么突然出现的东西给吓得乱了阵脚，徒让大胡子嘲笑自己。
这一条其实不算长的路，清锦也不知道自己跟着大胡子走了多久，而终于，大胡子的脚步停在了一扇门面前。
过道的尽头，并没有清锦想象的那些可怕的东西，反而只有一扇门。清锦有一瞬间的怀疑，刚刚那么变态凶狠的大胡子其实只不过是吓唬她而已。但下一刻，清锦就推翻了自己那个单纯的推论。
那道门也上着锁，大胡子故技重施，拿着清锦的发钗三下两下就开了锁，而后打开门朝里头走去。
原来这门后边，是一条地道！
清锦侧过脑袋往里头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连个烛火都没有，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死亡之路。门打开的当口，一股冷风从里头吹来，夹杂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像是腐肉的气味。她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里头是用来储存粮食的地窖。
跟大胡子待久了，果然是个人都会变成变态！不是人的都会变成超级变态！
大胡子面无表情，用空出的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它，径自拉着清锦下了地道。
随着两人的深入，那股恶臭味儿越来越浓，清锦走在漫长的地道中，似乎还可以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她跟这大胡子，一前一后，这条地道很长，清锦估摸着他们两人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大胡子停了下来。
清锦被他拽着，自然是在他停下的一刹那就跟大胡子一起站在了同一水平方位。因此，大胡子第一眼见到了什么，清锦第一眼自然也见到了什么。
天啊！
清锦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里，哪还是囚笼这么简单？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人间炼狱啊！
大胡子似乎也被面前的景象震到了，居然就这么待在原地没有反应。清锦趁着他在愣神的当口不着痕迹地挣开被他拽着的手，默默地退到了他身后五步远的地方，随时准备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