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乞引莫贺咄 下
人生总是这样的充满戏剧性，前一刻还在为生存殚精竭虑、步步算计的时候，后一刻命运那个死娘们就把她风骚的小内内砸到你的脸上。
我日，如果再等一分钟，也许下一分钟……，周虎赫委屈地在心底默默念叨。
不得不承认，札兰图画出的这个馅饼实在很诱人，至少周虎赫认为他被诱惑了。自从决定返回中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努力抓住一切机会为接下来的千里跋涉做准备。但是骨感的现实却在不断打击他，连伯咄禄这样一个小部落都如此彪悍野蛮，在南方两千里的草原地界上，数十万的各类蛮人会让自己平安过界吗？
理智告诉周虎赫，如果选择回归中原，他仅有一成把握能够活这看到长城边墙。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妖孽的唐三藏，可以纵横万里而不死。何况，中土大唐这会儿也是战乱不休，随后的五代十国貌似更不安全，回到家乡却发现屋里凶寇横行，又当如何？
这几天的纠结一直困扰着他，前途的晦暗使其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一次次动摇，直到札兰图说出拥为首领的话，周虎赫仿佛听到他心底那脆弱的防线轰然崩溃的声音。
留下，有一份产业等着我，尽管风险不小。
离开，贫下中农返乡去，似乎风险更大。
周虎赫的脸色一变在变，他咬紧牙齿，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一时间难以做出抉择。
“老祭司，你们怎么会想到推举我为首领？蒙兀人不是最重传统吗？”周虎赫问道。
“周虎赫巴特尔，合剌赤惕现在的情况您也有大致的了解。在过去六十天，部落失去了两位首领，人丁财物损失过半。永恒的长生天啊，他对我们降下了无边怒火，使灾难与合剌赤惕形影不离。昨夜是您挽救了合剌赤惕，让我们的生命得以苟全。草原是强者生存的乐园，能够侍奉追随您这样的英雄，得到保护是我们的幸运！至于您不是蒙兀人并不重要，那乞颜氏同样非我族类，却是室韦各部中公认的尊贵之族。”札兰图倒是没有隐瞒，用朴素的语言阐明了他们的想法。
这样的坦白真他妈伤人啊！死蛮子，你们不愧是一帮野蛮人，无限鄙视……
这种事情放在中原，咋啦也要给我戴上一顶神圣的帽子，夸张老子英明神武、承天受命、王八之气、一统江湖……你们倒是实在，一句你强大我追随，然后完了。
自尊受伤了！
“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意见统一？”周虎赫还不死心，希望能够听到他想要的不同答案。
“是的，大人！四大氏族一致同意老祭司的提议，愿奉您为我们共同的主！”三人正容，齐声高呼道。
“嘿嘿，看来你们早有准备啊！祭司，合剌赤惕部落首领的权利和职责都有哪些？若是我为首领，你们能够服从我的一切合理命令吗？”目光在四人的脸上流连片刻，周虎赫突然开口问道。稍作分析，他就对这些人的算计洞若观火，感情是想把老子架空啊，！哼哼，只一个虚假的首领名分就想把我留下，成为任你们摆布的傀儡？别说门，就连窗户都没有！
“这……”四人愣住了，来之前他们最关心的是周虎赫能否答应众人的请求，所准备的言辞也是为了说服他，却未考虑到会被要求回答如此敏感的问题。
“呵呵，这个问题你们回去权衡一下再给我答复吧，也让我有时间考虑去留。晚上再来把结果告诉我，届时我将作出答复。你们心中的考虑我明白，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说明----周虎赫绝不会任人摆布！各位请回吧。”周虎赫淡然地笑道，目光森冷下来。
送走来访的四位氏族代表，周虎赫坐在毛毡垫子上陷入沉思。也许留在草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比返回中原来的安全。在这里将会成为部落首领，回去却要从小兵做起。
黛阿曾说，回鹘汗国灭亡的时候他的父亲还是一个少年，如今她已经三十二岁了。这样推算下来，公元840年回鹘灭亡距今应该有40年了。40年、880年、黄巢起义、藩镇混战，这样的中国真是自己的乐土吗？
反倒是此时的草原更加安全吧，尽管这里也战乱不休，可至少超级强者契丹人还没有崛起，西方霸主辖嘎斯无力兼并天下，未来半个世纪东部蒙古草原将是蒙兀人的世界。若我为合剌赤惕部主，凭借着后世的知识和技能，能不能成为伟大的成吉思汗未可得知，但要自由自在的放羊狩猎应该不是难题吧。
留下，走人，周虎赫满脑子飘荡着这两个词语，痛苦的蹙起眉头。
“大人，您可是为是否接受那几位贵人的推戴而犹豫？”勃鲁问道。
“是啊，勃鲁，倘若由你选择，你将如何决定？”
“大人，这要看您究竟如何考虑了。伯咄禄人本是黑水靺鞨一部，只因得罪了渤海一个府官就被逼迫的千里迁徙。出发前，我族人口一千六，丁壮五百二十人，可是在几千里的行军中人丁俱去半数，足见道路之不宁。伯咄禄人摆脱追杀，再也不想长途跋涉了。”勃鲁答道。
“哈哈哈……你说得对！”周虎赫盯着勃鲁的面孔看了许久，忽然大笑起来，这个中年人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啊！
看来，计划是赶不上变化了，或许不如留下吧。南方的那个家乡，除了土地还有什么让我熟悉的？留在这儿，未尝不能为母邦国族做些事情，未来契丹胡虏祸害汉民何其酷烈！周虎赫叉起一块干牛粪放进炉子里，心中努力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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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四人如约来到周虎赫的毡帐里，神色庄重的拜倒宣誓：
“周虎赫巴特尔，我们愿意拥戴您成为众人的首领。
战场上愿为前驱，冲锋陷阵不惜生命！
袭击征服外族百姓，掳来艳妇骏马献给您！
在猎杀狡兽的时候，将其追来供您射杀！
在捕杀野熊的时候，将其赶来供您猎杀！
在围猎野鹿的时候，誓要为您追得它精疲力竭！
在沙场激战时，如违您铁般号令，可将我那黑头抛于荒郊野外！
在太平之日时，如违您任何派遣，请您召集众人责罚我们！”
周虎赫静静的看着他们慷慨激昂的表演，语气缓慢，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周虎赫，接受你们的推举，永恒的长生天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