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章 比武盛会 中

贵族，最初指的是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中，因权力、财产高于其他阶级而形成的上层阶级，包括军事贵族、世俗贵族、宗教贵族。经过演变，贵族制度在一些国家延续下来，形成了稳定的贵族阶级。

在中原文明世界看来，草原上的那些所谓贵族不过是一群虏酋蛮长而已。他们与茹毛饮血的野人无异，粗鲁肮脏而无礼。事实上，不仅中原人如此看待野蛮世界的贵族，就算渤海新罗这般半开化的二流国家也同样看不起比他们更落后的草原人。

人就是怕比较，所谓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大约就是这般。草原的贵族们一辈子生活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也便算了，倘若去中原世界晃悠一圈回来，要么被激起雄心欲征服中原；要么倍受打击，看啥都不顺眼，最后成了民族虚无主义者，干脆南下归化。这等境遇乃人之常情，千年后不还在华夏大地上演吗。

尽管周虎赫的心中对所谓的诃撒部贵族很不屑一顾，但是当他听完移剌鲁的介绍后，也不由对乌古人社会进步后阶级分野的明显感到吃惊。这个在中国史籍中耗墨稀少的草原部族，部落内贫富分化和阶级压迫已经到了这等地步。

乌古诃撒部共有部民340余帐，人口1500多人。部落人口分属两大贵族家庭----撒卜系和移剌鲁系，他们的近亲和远亲勇士组成了整个部落的统治阶层和财富掌握者。

整个诃撒部人口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阶级，贵族、自由民和奴隶。仅占人口百分之五的贵族家庭掌握了近百分之八十的财富畜生和大量奴隶，而人口中百分之七十的奴隶们，其来源或是战争俘虏，或是世代相传的门户奴隶，或是氏族远亲贫穷自卖为奴。

自由民，则是一个很复杂的群体，大约相当于后世的小资中产阶级，只是更加脆弱。他们有的是勇士，有家有产，祖先也曾是小贵族，拥有不菲的牲畜奴隶，只是慢慢沦落了。有的像不突古列坚这样，虽然一贫如洗，但还保留了基本的人身自由。还有的善于经营，托庇于某个贵族或勇士门下，日子过得也算逍遥。

所有这些都不是周虎赫要关心的，诃撒部的一切在他们战败后就已经注定烟消云散了。胜利者的首领所要做的不过是摧毁和重建，建立一种有利于他们统治的新秩序，了解诃撒部的阶级情况只是为了更好的分化、拉拢和奴役他们。

“首领，这些诃撒部的贵人和自由民你打算怎么选拔？他们中的许多人不同于奴隶，要想劝服吸纳可不容易啊！”巴里岱斜靠着叠起的毡被，轻声问道。移剌鲁的诉说与他掌握的情况基本相符，胜利者对财富阶层的处置既关系到部落长远利益，又与每个合剌赤惕人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

周虎赫微微一笑，心知巴里岱所言的深层次意义。不剥夺诃撒贵族的财产，全体胜利者都会反对，自己这个首领将有失去人心的危险。剥夺诃撒贵族的财富，那就必然会结下深仇大恨，为部落融合增添困难。

“你们放心，我心中自有决断！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要妄图让每个人都喜欢你。做大事的人，争取了一部分人支持，必然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而成为死敌。诃撒部的贵族们我从来没想过争取他们的归附，所以他们的财产无需考虑，其他书友正在看:！至于自由人，也许死得差不多了，你们不要忘记猎鹿时我击杀的那三十名勇士。况且他们的家产并不多，如果果然骁勇彪悍，就算咱们少得几头牛羊又如何？”周虎赫自信地回答道。

巴里岱开心的笑起来，忽必烈首领既然有了如此完整的计划，他完全放心了，心知那些诃撒人将逃不出首领的魔掌。

“天色不早啦，我先去见见俘虏里的贵族和素有勇名的战士。忙哥儿、挞喇兄弟，你们随我来。”约摸着扯尔歹已经把要见的俘众们召集了，周虎赫向巴里岱说道。

起身后，带了几个小跟班，周虎赫大步走出主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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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突古列坚在凄冷地寒风中缩着脖子缓踱小步，避免手脚变得冰冷。在古列延内的广场上，诃撒部的男人大都来了，没有到场应该是非死即伤的。

贵族们扎成一堆，但是言笑间却让人能够轻易发现彼此的戒备。移剌鲁显然很尴尬，似乎任何贵族都不大待见他，可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心底阴私，却又不得不凑上来寒暄。

诃撒部的自由战士们果然如周虎赫所料那般，已经折损小半。剩余的战士们也聚在一起，忧心忡忡地讨论着未知的将来。不突古列坚在他们中具有不低的影响，许多年纪相仿的青年郎把他作为偶像，很信任这位出身相当的穷苦汉。

“不突古列坚大哥，蒙兀人这是要干什么？他们真会兑现承诺，像移剌鲁族长所说的那样选拔勇士吗？”一个青年满怀希冀的看着不突古列坚，低声问道。

周围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他们希望从不突古列坚这儿获得最前沿可靠的消息。

不突古列坚苦笑着摇摇头，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又与这些忐忑不安的部落兄弟们有什么区别？虽然跟贵人们关在一起，但也一样无法从外界获得任何真实的消息。

“我与你们知道的全都一样，现在别人是杀牛刀，咱们是待宰的牲口。我想，蒙兀儿人应该会信守承诺，大家还是把心思放在准备武艺上，不然真的开始选拔勇士，因为状态不好而错过机会岂非太可惜？”

“唉，但愿一切都如不突古列坚大哥所言！咱们呀，还真是可怜。”

青年们大感失望，唉声叹气一片。

“呀，那个蒙兀儿人的首领来了！大家快看！”

周虎赫的身影出现后，立即引起认出他的诃撒人的关注，人群骚动起来。

“诃撒人，安静下来！”周虎赫稳步走上众人前的木台，环视一圈台下的俘虏们，面沉如水，朗声说道：“昨日，我已经通过移剌鲁阁下向你们告知了蒙兀人处置俘虏的策略，想必大家心中有数了。在我们蒙兀人的部落中，受到人们尊重的是勇悍善战的巴特尔！我们欣赏勇士，尊敬勇士，让勇士们既富且贵。”

周虎赫停顿片刻，满意的看着台下一脸神往的俘众。

“你们是我的俘虏，是胜利者的财产，生死理应由新主人来支配！但是，我忽必烈是一位仁慈的首领，而合剌赤惕部不同于乌古诃撒人的腐朽，我愿意给你们提供一个表现自己才干的机会！勇士们可以凭借勇武保住家产和尊严，工匠们借住自己的手艺也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而这一切全却取决于你们自己的选择----是衷心归附新的部落，还是甘愿贫贱为奴！”

“今晚，我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明早天亮，就是尔等做出选择的时刻了！”

周虎赫高声喊完，挥手让部属们抬出几十只宰杀剥好的光羊，让台下许多奴隶两眼放光，暗吞口水，而那些贵族们则阴沉着脸，心痛自己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