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洗桑烨寺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期期艾艾地说:“我……叫白楚……凡。”
龙聿天哑然失笑说:“你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吗?”
白楚凡俊脸一红,王顾左右而言他:“哦,对了,你怎么会解盅?据我所知,只有巫教人,才懂得如何解盅?
“其实,我也不会,只是前段时间,恰好在一本古籍上读到了这种方法可以解盅,于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帮他们解盅,我自己也没有把握”,龙聿天云谈风清地说道。
“啊?误打误撞也行?”,白楚凡走到龙聿天的对面,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见到了一个怪物,“那什么事情是你有绝对把握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幸运而已”,龙聿天挠挠头,一脸憨厚地实话实说。
龙聿天的表情,白楚凡潜意识里认为龙聿天没有说实话。但交浅言深,也不是他的性格,推己及人,也算尚能理解。
一时无话,两少年各自想着心事,安静地走在空旷的大街上。
这时,整个惹逻城已经进入了睡眠模式,除了偶有几声犬吠,夜色深沉。
但是,仍有一处地方例外,那就是惹逻城东北角的桑烨寺,此时,寺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在寺内的大雄宝殿里,两队敌对人员正在怒目而视,剑拔弩张。
一队是身着红袍、头戴船型黑帽、手持各种武器的精壮男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而另一队,则是桑烨寺内的出家和尚,他们赤手空拳,整齐地站立在一个盘膝而坐的白须白眉的老年和尚两旁,一脸义愤。
那老年和尚是桑烨寺的住持尘弘大师,公认的有道高僧,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下,他依然双手合十,脸色平静,目光里满是慈悲之情,看不出是喜还是悲。
尘弘大师侧身而坐,半个身体遮护着一尊释迦牟尼金身佛像,那佛像大概只有几尺来高,纯金打造而成,据说是八岁释迦牟尼的等身像,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更是桑烨寺内的镇寺之宝。
眼前的这些人就是假借为移动这尊佛像而来,实则有其它目的。
但是,他们又忌惮尘弘大师的名头,不敢强人所难,更何况,尘弘大师曾经还是鸿溟王国的国王,现任国王的父亲。
他们是雍仲教教徒。
雍仲教是鸿溟王国最大的巫教,起初巫教的巫师只是为国家祈福庆祝而设,后来渐渐演变为一个庞大的组织,拥有自己的教义,教徒遍布国内。
雍仲教认为他们所传教法亦是来自如来正法,且为释迦牟尼佛前世之师所传,教法大有凌驾佛教之上的优势。
并且,不知从何时起,雍仲教取得了现任国王朗乌达的信任,组织不断扩大,不停在全国各地大肆兴建庙宇,这些年来,隐隐有取代佛教的趋势。
这不,为了在一个新建寺庙内增加佛像供奉,雍仲教向国王提出把桑烨寺的释迦牟尼八岁等身像,移向新的寺庙。
这一群人中,为首的人叫陈勇,他生得高大威猛,面目粗犷,蓄了一脸又浓又密的胡须,眼神狂妄霸气,一副天下任我横行的模样。
他在雍仲教里,属于中层领导,因其言行激进,敢打敢冲,在雍仲教扩张版图中,屡立新功,颇得上层青睐,故被派来桑烨寺抢夺释迦牟尼佛像,让他搞定这块硬骨头。
桑烨寺确实是块硬骨头。
桑烨寺不仅在鸿溟王国老百姓心中有种崇高地位,更是佛教徒心目中的圣殿,而最重要的是这家寺庙住持尘弘大师的身份,没人敢贸然行事。
以陈勇的性格,如是其它寺庙,他早就带人冲了进去,先搅个鸡犬不宁再说。
但他知道桑烨寺不行,兹体事大,他必须等到明确的命令才能行动,他也不愿意当冤大头。
尘弘大师曾有预见,他知道佛教将有大的劫难,但他决心以身殉教,正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故面对一众邪恶之徒,尘弘大师决定做最后一次**。
“……,既然雍仲教有自己的教法,且都为佛法,那与我佛教本是一家。我佛慈悲为怀,为何尔等不容我佛教?”尘弘大师平静发问。
张勇皮笑肉不笑地狡辩说:“大师何出此言?我等是虔诚前来迎接释迦牟尼佛像的,非大师所想。”
“既然如此,那尔等还是先行回去吧。释迦牟尼佛祖八岁等身像已在桑烨寺供奉上千年,且被上届鸿溟王国国王列为国宝,永远供奉在桑烨寺。现任国王朗乌达以及朝廷一众大臣均在现场见证”,尘弘大师侃侃而谈,有礼有节。
张勇一听,一个头三个大,不知如何应对,尘弘大师所说均为事实。
他硬着头皮耍赖说:“大师,您就不用为难我了,我是当差的,这些国家大事,我这样的小人物哪里懂?”
就像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尘弘大师却仍然不急不躁,声音依旧平缓地说:“我佛讲究包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据我所知,鸿溟王国教派众多,大的有佛教、灵修教以及巫教。佛教被立为国教已有上千年历史,你听说过佛教为了本教利益排斥过其它教派吗?”
张勇不得不实话实说:“不曾听说。”
尘弘大师接着说:“在我的了解中,巫教、灵修教这两大教派修炼的终极目标是为了摆脱自身**束缚,不入六道轮回,达到度己的目的,与我佛教小乘佛法有相同之处。但佛教在修炼自身的同时,也认为众生皆苦,所以主张以普渡众生为己任,圆融慈悲,给人方便。佛教能包容众生,当然也就有容人之量,故佛教能与巫教、灵修教和谐共处,历千年而不坠其志。”
张勇一众人等,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听过高僧**,所有人的内心都对尘弘大师的说法深为认同。
张勇知道,在雍仲教内有许多经书都摘抄自佛经,为了达到不拾人牙慧的目的,往往东拼西凑,四处改动,加上执笔之人修为不够,故很多经书看了让人不知所云,晦涩难懂。
“……但不管何种修炼,最终成功者寥寥无几,成神成佛,更是少之又少。大部分人还得在俗世中行走,遍历生活的苦难,而佛教的经义则能解救人于苦难之中……”
就在尘弘大师侃侃而谈之际,一人从桑烨寺院外飞奔而来,然后对着张勇耳边轻说了句:“如遇阻,杀。”
一听完,张勇脸现兴奋,但他还是抑制住内心的狂喜,打断尘弘大师的谈话,说:“大师,还请您行个方便,让我等早点办完事,免得叨扰大师清修。”
尘弘大师上半身往释迦牟尼佛像靠了靠,微微闭上眼,依旧端坐不动,平静地说:“除非我死,否则尔等休想拿走佛祖金身。”
张勇知道多说无益,手一挥,对一众教徒大声说:“国王有令,无论是谁阻拦,格杀勿论。”
一听这话,早就摩拳擦掌的教徒们,挥舞着武器,向和尚们冲去。
一场杀戮就此拉开帷幕。
整个过程是血腥的,一大批和尚在血战中殉命,鲜血染红了尊尊佛像。
杀红了眼的雍仲教教徒,不仅追杀和尚,还推到寺内众多佛像,非打碎不过瘾。
他们找到桑烨寺最大的藏经阁,其中有人丢进了一把大火,不多时,整个藏经阁,在一片火光中毁之殆尽。
看着身旁的弟子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尘弘大师知道无法抵挡敌人的凶残,唯有高声念佛,希望能超度他们的灵魂。
张勇玩味地看着不停念佛的尘弘大师,心想:“就算你佛法讲得如何口灿莲花,今天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下。”
张勇提着刀,缓慢地向尘弘大师靠近,他要享受这个过程。
就在他举起刀,向尘弘大师头顶砍落时,一颗石子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的脑袋。
张勇吃痛,本能地猛一回头,但什么也没有,唯见一众教徒们正杀得兴起。
再回头,让张勇惊讶得目瞪口呆的是,尘弘大师和佛像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了,不留一丝痕迹。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真的是佛法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