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尸林修行
“信使？”龙聿天不解地发出疑问。
“是的，佛国与佛徒之间的信使。来这里的人，至少是已开佛智之人。而能来到这里，需要有人通信引导。通信引导之人，就叫空行母。”
“空行母有很多，为了区别，我们也像你们一样，取有名字，你可以叫我花长留”，复又自嘲一笑，说：“此地万花凋敝，无花无果，唯心间长留存。”
“哦，明白了。那这里为何叫尸林？”龙聿天继续问道。
“这么多墓碑，不叫尸林叫什么？”花长留笑着反问，然后略一沉吟，道，“不过，你也可以叫这个地方为檀香木坟场，那些枯死无叶的树木都是檀香树。”
“随口问问而已，怎可专门为此更名？”龙聿天尴尬一笑说。
“你一定在想，为何这里有这么多墓碑吧？”花长留问出他心中所想。
“当然，愿闻其详。”
“这里是一个通往佛国的站点，最初之名已被遗忘，只知尸林。空行母引导已开佛智之人来到这里后，就可以在此修行。当然，亦可前往佛国，但能否抵达，则需要经过许多劫难”，花长留解释道。
“山坡上有多少座墓碑，就有多少无功而返之人。回来时，有面目全非者，有尸骨无存者，有魂飞魄散者”，花长留接着说，“我们或埋葬，或超度，总之，会在此立一块墓碑，以作纪念。”
“我可以离开这里吗？”龙聿天忍不住问道，“我只是误打误撞进来了而已。”
“已无退路，只能向前”，花长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解地说，“许多人一生索求，不得门径。你来了，反而要回去，为何？”
花长留看了他一会儿，顿时明白，说：“你不想去佛国？”
“嗯。不想。”
“你年纪尚轻，心中挂碍颇多，的确不适合现在就去佛国”，花长留又说，“既来此，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你得接受这样的事实，我能引导你而来，但无法送你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吧”，花长留叹了一口气，安慰他。
龙聿天回头一看，已不见来时路，枯枝上，一声寒鸦啼叫，提醒着他，懵懂中，自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那我要如何才能返回原来的世界？”
“不知道，你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来这里的人，或去佛国，或埋骨山坡，从未有人回去过。”
“啊？！”，龙聿天发出一声惊叫，心想：“又来到了一个绝境。”
“也未必是绝境，我可以助你修行，让你进步。也许修行到一定时候，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一切自有天意”，花长留又笑着给了他一线希望。
“怎么修行？”龙聿天心内茫然。
“比如，你可以修炼灵力，改变你的身体”，花长留提醒道。
“对了，我的灵力为何无法突破第一个瓶颈？”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答案，这个连师父都不愿意如实告知的问题。
“为何不逆而行之？”
一语毕，花长留随风而逝，不见踪影。
花长留一走，只剩龙聿天一人，独立尸林。
尸林里，荒草凄凄，墓碑林立，空旷寂静，气氛诡异瘆人。按常理，这里可不是好的修行之地。
而此时，龙聿天却因为花长留的一句话，陷入沉思之中，对周围景物视而不见。
……
“逆而行之？”
“灵力难道可以在体内逆向运行？”一语惊醒梦中人，但龙聿天仍想道，“常理说，灵力逆向运行，会引发血管爆裂，这很危险，一般人可不敢如此尝试。”
“既然花长留提醒，应该有她的道理，何不一试？”龙聿天想道。
于是，他找了墓碑前稍微干净的一个地方，盘膝坐下，然后，试着让自己体内的一小部分灵力逆向运行。
他知道，要完全改变运行方向，不能太快，欲速则不达。
但，在他强行逆向运行一周之后，身体的强烈不适感，使得他气血上涌，脑袋撕裂般疼痛，一个力量仿佛就要冲开头颅，爆裂开来。
他手忙脚乱想要压制这股逆向运行的时，突然，眼前一黑，他栽倒在地。
……
醒来时，是一个清晨。
红日初升，光芒万丈，周围却仍是一片死寂，无甚变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觉得全身疲惫，腹中饥饿，口渴异常。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只见一个墓碑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些祭祀的供品，红色的苹果黄色的梨，鲜艳欲滴，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水果。
“吃个水果，填下肚子再说。”
他抓起苹果，咬了一口，顿觉精神百倍。
连吃几个，腹中不再饥饿，他迎着阳光伸了一下懒腰，舒服之极。
瞬间，让他尴尬的事情发生了，身上的衣裳片片破碎，随风飘落一地。
他几乎全裸地站在阳光下，坟场里。
“啊？”他惊慌地发出惨叫，“这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想太多，他必须找到遮体之物，这里虽然不见人影，但谁知道是否有眼睛在某处观看。
真是诡异的地方。
细寻良久，他看见远处的一座墓碑上，有一块白布，随风招摇。
那是一块尸布，曾经裹过死尸，剩下后，被人遗弃在坟头。
管不了那么多，他跑过去，取下白布，细心地裹在身上，遮住关键部位，然后长长吁了一口气，自嘲地笑道：“总算没有变成原始人。”
……
“花长留是说灵力逆向运行吗？”龙聿天有些怀疑地想，“还是指别的？”
“她怎么不来了？她去了哪里？找她问问也行啊”，他有些懊恼地想，“也不知过了多久？这里完全看不出变化，也无从判断究竟过了多久。难道，我要终老于此？”
……
“看来，提高灵力是关键，这也许是唯一希望。我一定要摆脱此地的桎梏。总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经过一番负面消沉后，龙聿天又变得豪情万丈。
个性沉稳冷静的他，也总能找到内心的平衡，接受现实，然后再图突破。
他试了几次灵力逆向运行，虽然每次都难受无比，但仍然坚持去做，渐渐地，他发觉运行一周所用时间比第一次缩短了很多，也不再那么难受。
就这样，他一个人在尸林里，不辨日月，饿了吃坟头供品，衣服破了，穿尸布，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中。
或许，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修行。
又一次，他进入冥想中，呼吸变得越来越缓慢，呼吸之间带动气血涌动，并隐隐有滚滚声音响起，这是要突破的征兆。
但他自己不知道，他随着自己的意识走向了最深处。
……
在他视野里，繁星点点，周围一片宁静，他就像个调皮的小孩，随意地躺在草地上，凝望着星空，观察着这亘古不变的星图。
一颗星星和他相互凝望着，这是他最为惬意的时候。
星星好像和他达成了某种默契，眨着眼睛看着他，似乎在说：“你好。”
它每一次眨眼，他都感觉无比舒服，仿佛从它哪里吸取了无穷力量。
仿佛过了很久，也像只是一瞬间。
……
“不错，你真的改变了。”
花长留空灵的声音响起，把他从冥想中拉回。
他睁开眼，看着她，想要站起来，但他发觉自己完全无法动弹，身体僵硬，只有眼睛能微微转动。
“这又是什么情况？”龙聿天想道。
“不用担心，你只是坐的时间太长了而已。”
“很久了吗？”
“比你想的久多了”，花长留故意模糊地说。
说完，她手一挥，龙聿天只觉眼前一阵模糊，再次睁开眼时，他发觉自己到了一个浴桶里，四周挂满白色的帘幔。
水温刚刚好，水面上铺满花瓣，香气袭人。
“真是舒服。”
他忍不住呻吟出声，身体像坚冰慢慢融化一样，舒服之极。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不再僵硬，手脚活动自如。
这时，一股如陈年塘泥的恶臭，直冲鼻翼，他忍不住嫌恶地说：“怎么这么臭？”
“哈哈，这是你自己原本的味道。”
花长留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啊？怎么会这样？”
“去除心中恶臭，涤荡污秽，应该值得高兴，你的身体已奠定佛基，对你今后修行大有裨益。”
“哦，感谢花仙子点化之恩”，龙聿天真诚地说。
“一切都有定数……”
……
“这里怎么有臭男人的味道……”
又一个空灵的女人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