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消魂钗
夜月西沉。
阵阵幽香，在氤氲的雾气中弥漫开来，泛着清辉的月亮转到了回廊那头，这边的海棠花隐藏在一片昏昧幽暗的阴影之中，看不真切，而眺望远处，夜色下，腾空浮着一大片红光，真的像是着火了一样。
龙聿天独自倚靠在回廊的栏杆上，静静沉思。
此时的他，一副侍女装扮，长相平凡，粉黛轻施，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裙，娴静似水，完全不复往日模样。
记得刚易好容，走出来时，花长留和花千泽两人睁大眼，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这也太像了吧，阿棠，你过来，站在一起看看。”
被唤作阿棠的侍女，走了出来，她看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也忍不住说：“你怎么做到的，我感觉在照一面镜子。”
他露出阿棠一样惊讶的表情，模仿她的语气，也跟着说：“你怎么做到的，我感觉在照一面镜子。”
“你太让人惊叹了，怎么模仿得那么快？”花千泽又一次惊呼。
这时，他拉着阿棠的手，开始在厅堂转起了圈圈来，良久，他停下来，放开阿棠的手，然后和她并排站在一起，不说话，以同样的眼神看着花长留和花千泽。
仔细打量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两人，花千泽仰天发出一声长叹，但语气里带着欣喜，她激动地说：“我完全认不出来，你们就像双胞胎。上天怜悯，终于让我等来了你。”
良久，花长留也放弃努力，说：“阿棠在我们身边好多年，但我仍然看不出有任何不同的地方，你成功了，或者说我们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见目的已达到，龙聿天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说：“我还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只要不让游非离闻出你身上的不同气味，然后，我再跟你讲讲他在‘乐空双运’时你要做的事情，就没什么问题了。你尽量少说话，关键时刻，一定不可以犹豫，快刀斩乱麻”，花千泽叮嘱道。
说着，花千泽从身上拿出一个荆枝制成的髻钗，看似非常普通，她走过来，插在他的发丝间，轻声说：“别小看这支荆钗，它能消人魂魄，神佛难挡，故名消魂钗。你要在游非离元神将飞未飞之时，用消魂钗刺入他的天灵盖，然后就大功告成了。”
龙聿天突然脸一红，期期艾艾地说：“我怎么知道他是处于那个关键时候？”
花长留和花千泽，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花千泽忍住笑，看着他，揶揄说：“这有何难，你可以回房试试啊？”
“啊？怎么试？”龙聿天不解地问。
“这倒是个问题”，花长留也红着脸说。
……
几天过去了，龙聿天的言行举止，与阿棠毫无二致。
呆得久了，这殷红的海棠花，开得太盛，又铺天盖地，确实容易使人疲倦，特别是花千泽讲了那耸人听闻的事情后，站在海棠树下，每每会有种不可言状的倦怠在全身扩散。
还好，默念佛经，会帮助他驱散这种倦怠的感觉。
“肯定有什么古怪”，龙聿天猜想，“应该是人为的吧？”
拔下消魂钗，放在手心细细把玩，只见它的表面纹理毕显，暗淡且没有光泽，就如一根普通的荆条，只是年代久远的缘故，隐隐透着古朴无华、大巧若拙的风度，拿在手里也甚为称心应手。
“这短且钝，又无锋芒的消魂钗，真的能消灭法力强大的游非离？”
月影下，他痴痴地端详着消魂钗，看不出任何出奇之处，心内禁不住幽幽地问。
“没有问题的。我们敢孤注一掷，全凭它了。”
不知何时，花长留飘了过来，立在一颗海棠树上，就如一个花之仙子，冰清玉洁，不可方物。
“嗯。我会全力以赴。”
龙聿天点了一下头，坚定地说。
……
清晨，朝霞满天。
艳红的朝霞，殷红的垂丝海棠，两相映照，世界像在燃烧。
一声清脆的琴音，流转舒缓，穿过帘幕无重数的垂丝海棠，从幽深处传来，清如溅玉，颤如龙吟。
那琴音似在诉说，又似在召唤。
一听那声音，尚在低声调笑的花长留和花千泽，同时脸色一变，立刻各自回房。
一会儿，光彩照人的她们，像是有默契一样地出现在一条小石子路的上空，那条路，在不住飘飞的花瓣中，蜿蜒着通向幽深处。
花长留和花千泽，一人一手拉着龙聿天，掠过一丛丛垂丝海棠，不疾不徐地沿着琴音飘来的方向寻去。
仿佛没有尽头，这个世界只剩殷红的垂丝海棠，穿过几重花山，眼前依然是一望无际，烧到天边的海棠花。
良久，龙聿天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清澈的河流，就像一条碧绿的带子，缠绕在群山脚下，水波荡漾。
清水边，垂丝海棠的掩映下，有一小巧古朴的凉亭，它的四周轻纱遮盖，半边身子俏立水中，清风徐来，薄雾一样的轻纱轻轻扬起，亭内的一切若隐若现。
琴声仍自不断，悠扬悦耳。
不时扬起又垂落的轻纱，让人看不清亭内弹琴人的模样，但轻纱扬落之间，龙聿天对他有了大致印象。
只见他，眉目如画，神情专注，清雅中带着淡漠，他长发如瀑，一身淡黑的丝质长袍，肩上飘落了两三瓣垂丝海棠，端坐的他，风采翩翩，孤高而又云淡风轻。
一曲终了，他抬起头，目光淡然，冰凉如水。
“还算及时，过来吧”，他微薄的嘴唇，比常人少了些血色，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花长留微微一笑，柔声说：“主人，何时归来？”
“阿棠，还不快去给主人泡上好茶”，花千泽吩咐道。
“遵命。”
说完，龙聿天低着头，走进凉亭内，按照事先设定好的情景，像个隐形人一样，忙碌了起来。
花长留和花千泽，莲步轻移，施施然走进凉亭内，抵达游非离的身边时，默契地分别依偎在他的身边，笑意嫣然。
游非离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花千泽的下巴，冷冷地说：“几日不见，可曾想念？”
花千泽也探出如雪柔荑，握住他的手，媚眼如丝，柔声说：“主人，终日不见，心内惶惶，今日得见，心跳如狂。”
游非离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轻笑说：“小妮子，嘴巴倒是甜了不少。”
这时，花长留也攀援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甜腻地说：“小女子也是，一日不见主人，如隔三秋。”
游非离在花长留的唇上轻轻一吻，语气冷冷地说：“等下，主人一定让你们开心，以偿你们的相思之苦。”
刹那间，凉亭内，春光旖旎，空气中充斥着暧昧的气味。
龙聿天哪里见过如此阵仗，顿时，心跳如狂，气血上涌。
他立刻在心里默念清心咒，让自己冷静下来。
“阿棠，怎么还不给主人上茶？”花千泽喊道。
“马上就好”，龙聿天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他端上茶来，放在茶几上，然后，低着头，默默离开，他想还是尽量少说话的好。
“这么不利索的下人，下次换了”，游非离冷冷地说。
“别啊，主人，阿棠跟了好多年，我还舍不得换她呢”，花千泽端起一杯茶，送至他的唇边，柔声说。
游非离尝了一口茶，点点头，冷漠地说：“茶泡得还算不错。”
“主人，你就被为了一个下人，扫了好兴致”，花长留站起来，在他的背上轻轻揉捏起来。
游非离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说：“还是你最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