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楼尚燕 奇葩男人
耀眼的灯光亮起，黄浦江边的别墅又迎来了自己的主人。楼尚燕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洗完澡楼尚燕正准备睡觉，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楼尚燕看看了屏幕上显示的文子洲三个字，按下接听键，里面响起了文子洲的声音：
“宝贝，到家了吗？”
“嗯。”
“怎么了？兴致不高哦。”
“……”
“……”
“你知道我在香港都遇到什么事了吗？”
“知道，不过这跟以前比起来都是毛毛雨啦。”
“……”
“好了，宝贝，高兴点，你真以为我对你不闻不问？就是我找人报的警，去保释你的人我也安排好了，可谁知道你竟然从警察手里跑掉了。不过，要不是你跑掉了，我都不知道到张仔郎那么顶你。”
“……你这次交易的目的是什么？张仔郎告诉我你被余家坑过，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记不记得我那次喝酒骂文家人？”
“记得，你说文家人都是纨绔，还说目光短浅，见利忘义什么的。”
“就是，那次是我卖给别人的货被余家找人劫了，当然余家不知道是我的货，这种事本来也经常发生。不过你是知道那段时间我摊子铺的比较大，那批货的钱我急用啊。没办法，我跟美国人说这批军火我晚点给钱，可那帮美国佬竟然直接把货拉倒印度去卖！他娘这些鬼佬只认钱！后来我当然没法按时交货，利益损失还是其次，主要是对我声誉影响很大。这次余家心黑想贪钱，日后我对余家动手，就没有人敢站出来为余家出头了。”
“……你为了坑余家连那批翡翠都不要了？”
“呵呵，放心，余承先手下早有我的人，那批翡翠他带不回余家。”
“……为什么让我去？”
“只有你去，才能让余家相信我文子洲真的是穷途末路，才会放心动手。”
“……”
“好了，不要伤心了，我答应你的事说话算话，第二件事我过段日子想好了再告诉你，就这样，挂了。”
耳朵里传来挂机的“嘟嘟”声音，楼尚燕的手紧紧握着手机，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突然，楼尚燕用力地把手机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
“王八蛋！”
把手机摔到地上后，楼尚燕气呼呼地坐在床上生闷气。不久，地上的手机来电声又响了起来。嗯？还没摔坏？造纸的企业造起手机来也这么结实！楼尚燕拾起手机，打过来的是她的一个朋友，叫刘文丽，电话接通：
“喂？”
“尚燕，出来玩啊？”
楼尚燕看了下手机，已经快22点了。
“太晚了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现在我在放长假。告诉你啊，我这两天经历过一次奇葩的相亲。所以我现在很郁闷，尚燕你就出来陪陪我嘛。”
“好吧”，楼尚燕有些凌乱，大姐你才25岁，就着急相亲了？楼尚燕无奈的说，“一会在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午夜餐厅见吧，我们再吃点宵夜。”
刘文丽是楼尚燕在短暂的大学生涯里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楼尚燕刚跟文子洲交往的时候，每天都带回一大堆文子洲买给她的礼物，所以渐渐的同学之间就有了楼尚燕被人包养的流言。但是性格大大咧咧的刘文丽却没有跟楼尚燕疏远，因为刘文丽认为楼尚燕为人不错，不像其他一些长的漂亮的女生傲气十足，同时俩人还是老乡。对于校园里的流言，刘文丽有她自己独特的见解：
“那些人嫉妒你嘛！你长的那么漂亮，找到一个白马王子也很正常啊！”说这段话的时候，刘文丽正吃着文子洲给楼尚燕买的巧克力。
再后来楼尚燕退学跟文子洲去了香港，似乎更加证明了楼尚燕被包养的传闻。几年过去，当初所有的同学都跟楼尚燕断了联系，唯有刘文丽时不时还跟楼尚燕在网上聊天视频，所以楼尚燕在心里是真心把刘文丽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楼尚燕换上出门的衣服，穿上靴子，开着自己的奥迪车来到午夜餐厅，进去时发现刘文丽已经先到了。
“Hi，尚燕”，刘文丽一看到楼尚燕进门就站起来大声呼叫着。
楼尚燕微笑着向桌子走来，臀部刚跟椅子接触上就听刘文丽兴奋地说：
“你听我跟你讲讲这两天认识的奇葩相亲对象。”
这是楼尚燕今天第二次听到“奇葩”这个词了，再奇葩还能有文子洲奇葩？不过大姐你这兴奋地表情是什么回事？楼尚燕并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于是插口道：
“你这两天怎么这么有时间？”刘文丽在一家公司当文员，每月只有4天休息时间，一般休息时也会在家补觉。
“老板回老家结婚去了，给我们放了一周的假”，刘文丽更兴奋了，“不过你先听我说说那个奇葩男的事。”
楼尚燕显然低估了刘文丽谈论相亲经历的**，转移话题的计划直接失败了。不过刚才楼尚燕注意到刘文丽谈到公司放假的事，老板回老家结婚公司放什么假？恐怕是公司出现了一些问题。楼尚燕看了一眼对面笑呵呵的刘文丽，无奈的在心里摇了摇头。
叫来服务生，两个人点两份意大利面，两杯果汁。服务员一转身，刘文丽就开始讲述她的相亲经历：
“跟我相亲的那个男的，是我们公司一个同事她男朋友的哥们，有次见到我的照片就对我感兴趣了。我同事告我说这男的是个公务员，妈妈是开饭店的，爸爸是做贸易公司的，自己有房有车，听起来条件相当不错！”
“嗯”，楼尚燕淡淡地应着，根据她和刘文丽做朋友的经验，自己越捧场，刘文丽说的越来兴致。
“大前天晚上下班以后，因为第二天就开始放假了嘛，于是就让我就叫我那个同事把他男朋友和他哥们叫过来见个面。然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吃饭，我们那天去的那个饭店点菜不用菜单，而是做了那种很逼真的模型，你喜欢哪个就点哪个。当时我们都坐下来了，服务员说你们到这边来看看需要什么菜，我就说你们男生去看看吧。可你知道那个男的说什么了吗？他竟然说他不愿动换，让我同事的男朋友一个人去点。大哥，这几步路还能把你累死？我第一印象就对他很不好，这人也太懒了。吃饭的期间他去趟卫生间，竟然还把他的包拿着，这是怕我们偷他东西还是怕我们看不住他东西啊？”
生性懒惰，眼界太低，难成大事。楼尚燕在心里下了这么一个评价。
“吃完饭，我想，就回家吧？可我同事和他男朋友非得去唱歌，那就去吧。于是我们就去附近一家KTV唱歌了。那男的唱歌的时候还行吧，表现的还可以。”
“吃饭和唱歌都是谁花的钱？”楼尚燕忍不住插嘴问道。
“都是那男的和我同事她男朋友消费的。”
还行，没跌破底线，楼尚燕想。
“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那同事和她男朋友都认为我俩挺合适，就一直撮合我俩。分手的时候让那男的送我回家。我俩打车到我家楼下，他说他家离得太远了，要在我家沙发上睡，我说我就租一个屋，没地方。然后他说那你就带我在附近找个宾馆对付一宿吧，就这样我开始带他去找宾馆。”
刘文丽住的地方楼尚燕去过，当初搬家的时候，刘文丽找了楼尚燕开车帮她搬东西。那是一个不到八平米的小屋，每月1000元钱，放了一张双人床和一个桌子就基本没地方了。当时刘文丽也提出去楼尚燕居住的地方看看，但是楼尚燕一想到自己那栋别墅，就鬼使神差的对刘文丽说自己还没有地方住，一直睡在公司里。
“我们进了一家宾馆，到前台去开房，当时问我们几个人住，我说一个，他说俩个，当时我就火了，他一看我火了赶紧解释说是开两个房间，我说我都到家了，就别乱花钱了。他说行，接着让我陪他上去坐一会，我心想也行，反正明天休息。于是我们就上楼聊了一会，说了说双方的情况。后来我回家的时候，他又下来送我回家，到了我家他又忘了宾馆怎么走回去，我就告诉他先怎么怎么地，再怎么怎么地，这时候我才发现他是个路痴。”
人家哪里是路痴？楼尚燕无奈地看着刘文丽，分明是贼心不死。不过这个人不是路痴也是白痴，竟然用这么弱智的方法，敢不敢玩点高级的？
“第二天，因为我和他前一天晚上约好了，我们下午就出去玩。我们就先去逛了逛商场，他要给我买东西，我说我不要。然后他说你即然不喜欢逛商场我们就去打台球吧，我当时是不好意思让他花钱，毕竟我们还没有确认关系。我说打台球我不会，他说我教你，结果一打起来才知道他打的也不怎么地。就这样，打了一会我们都觉没意思，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去吃个晚饭，在吃饭的时候又决定晚上去看电影。电影开始前，他说要买水，我说不渴，等渴了再买吧，他也就没买。看电影的时侯我们买了一个大桶爆米花，那东西吃多了口就发干，我就让他去买水，他又说不爱动换。没办法，最后我自己出去买的水。还有看电影的时侯，后面一男的老踹我凳子，我就老往后看，他在傍边也注意到了，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想惹麻烦，就说没事。对了，还有，他看电影时老用胳膊肘碰我，说你看怎么怎么地。我本来看电影就不喜欢别人说话，但你说话我也忍了，但你说话归说话，别老用胳膊肘碰我啊。说完还是不听，继续碰你。”
听到这，楼尚燕打断了刘文丽的讲述：
“我听你说这一段，这男的虽然毛病多，但也不至于用的上奇葩这词吧？”
“你接着听啊”，刘文丽有些激动地继续讲述：
“看完电影回家的路上，他就说后面那男的真SB，要不是我一看他，他就老实多了，我高低凑他一顿！我当时就想，大哥你知道咋回事啊，那你当时还问我干什么？”
“呃”，奇葩点总算出现了，这人还真是……，香港的小混混放狠话都比这有水平。
“就在这一路上手不老实了，老想拉个手搭个肩，我一直往傍边躲，他就一直往这靠。快到家的时候，我说你不用送了，直接去宾馆吧。他说还是送吧，明天他就回去了，我就没时间陪他了。瞧这话说的，好像我多想陪他似的。”
这时服务员把两人点的意大利面端了上来，刘文丽停了下来。服务员一转身，刘文丽又立刻开始讲述：
“然后他送我到楼下，说让我再陪他说会话，我说今天太累了，以后再说吧，他就走了。可我刚一进屋，他电话就打过来了，说能不能再陪陪他，他明天就回去了，我说我实在太累了，他就一直跟我墨迹，后来没办法，我就说我要睡了，直接把电话挂了。还没等我把手机放下，他电话又打过来了，说找不到宾馆了，让我陪他找，我说我衣服都脱了，你自己找找吧，实在不行问问人，他一听就不乐意了，把电话挂了。再后来我都睡着了，手机又在响，我醒来一看还是他，就没接，然后他就接着打，我就直接关机。今天早上起来开机后，有他发过来的一个短信，意思是说他应该听家里人的，不应该出来找我，因为家里面也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但还是谢谢我陪了他两天。靠，他这话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这人还挺善于自我催眠的，楼尚燕一边对付盘子里的面条一边快乐地想着。
“我当时就给我同事打电话，说我和这男的合不来，这人成天脑子里就不想一些正常的事。然后我同事就说让她男朋友把意思传达过去。我也不知道她男朋友怎么跟那边说的，这男的一上午没完没了的给我打电话，后来看我不接又发了一个短信，说他哥们，就是我同事的男朋友，告诉他我答应做他女朋友了，虽然接触时间短，但是感觉挺好的，还说他家里人也不反对了，希望我们好好谈恋爱！我都蒙了，我什么时候同意了？我一没撞车二没撞树，应该不会失忆啊？我马上又给同事打电话，问她到底什么回事，她又问了她男朋友，说这件事应该是那男的自己YY的。我一听干脆就直接把他拉黑了，这都什么人呐？好像是输不起还是怎么的，人家女孩子没看上你就开始玩无赖？结果这事还没完，竟然用别人手机又给我发短信，说他家里条件这么好，看上我是给我面子了，我要是嫁给他能过好日子，别给脸不要脸。还说感觉这种东西能当饭吃吗？别的男人嘴里面说的爱情都是骗人的，女人脱了衣服不都一个样嘛？哎呦我去，这家伙小学直接毕业的吗？”
刘文丽应该是在这件事上受的刺激不轻，现在说起这件事还非常激动。刘文丽拿起果汁喝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她放下果汁向楼尚燕看去时，却见楼尚燕正十分专心地对付盘中的意大利面条，顿时不满地对楼尚燕道：
“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我说了这么久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听到这话楼尚燕赶紧“刺溜”一声把嘴中的面条吞下去，擦擦嘴，用比正常说话稍慢的语速对刘文丽说：
“这个社会上总有一些人的眼界只看到自己周围一块地方，用老话说就是坐井观天。当他们发现自己在物质上比周围的人更有优势的时候，他们就有自己是人上人的感觉。再详细点说，他们真正的世界只有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眼睛所见到的东西。没错，他们也会知道一些各界精英人士，他们也知道那些人要比自己强得多，但这又怎么样？”楼尚燕摊摊手道，“他们既没有接触过那些人，又无法理解那些人的生活态度。虽然我们都是生活在一个星球上，但是这些人的潜意识里却始终感觉那些知名人士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所以每次他们这种人跟身边的人在一起的时侯，他们就不自觉地去缩小世界，把世界局限在他们眼前中这一小块区域，当放眼望去，所有人在物质上都无法跟自己相比，这时他们心中就会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为什么说他们以物质作为标准？因为坐井观天的人往往大脑的思维简单，因为他们善于自我催眠，就像我们上学学过的，在鲁迅一篇文章中提到的阿Q精神。催着催着就可以把大脑催残了，因为所以人都不会把自己往痛苦上催眠，而是把自己往快乐上催眠。痛苦是一团线，快乐是一条线。久而久之，这些人在想事情的时候思维就不会转弯，如果用更复杂的标准去跟别人作比较，他们做不来，所以只能选择最直观的物质标准。”
刘文丽听得大脑昏昏沉沉，不由痴痴的问：“那怎么才能不变这样啊？”
“很简单，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读得多了，思想相对也就接受的多，你大脑的思维就可以胜任更加复杂的思维模式。去的地方多了，见过人生百态，你就会明白很多东西不是一个答案，人生也不是一个选择，这样你会养成在思考时自我否定的习惯，从而是你的想法无限接近于完美。”
“哇”，刘文丽眼中星星都要冒出来了，“尚燕你现在都成哲学家了。”
“没什么，只是这些年见过的世面多一点。”楼尚燕感到口渴，喝了一口果汁，感觉有些意犹未尽。这些年的经历对楼尚燕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造成很大的冲击，她也思考了不少哲学性问题，但是总是苦于往往无处述说。至于文子洲？似乎文子洲想保持对楼尚燕思想上的优越感，每次都能抓住楼尚燕理论中的漏洞或楼尚燕解释不明白的地方将她反驳的体无完肤。不过现在眼前倒有个绝佳的倾听者，楼尚燕看了看正一脸痴迷看着自己的刘文丽，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至于爱情的存在与否，古往今来无数的哲学家、文学家、艺术家都称颂过它的伟大。有人竟然会说爱情都是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否定了人类历史上大部分精英”，楼尚燕接着又进一步解释，“人类的情感是非常复杂的，无数因素在无时无刻的影响一个人的情感，而一个人的情感又会反作用来影响外在因素。更何况人与人之间也互相影响。作为感性思维和理性思维相互冲互的异性情感，更是需要在严格的条件下才会发生反应。对有些人而言，他们那可怜的大脑无法理解，两性通过思想的契合就可以产生有别于**上的快感，而他们的自我催眠心理又让他们把所有自己不理解的事都当成他人编造的谎言，因为在他们看来，世上没有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所以说，有的时候无知并不可怕，把无知当无畏才是真正可怕的。”
晚上，楼尚燕回到家里，回想自己刚才跟刘文丽说的那段话。刘文丽固然听完后受到了震撼，但是楼尚燕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思想重新梳理了一遍？其实人生很多时候道理容易明白、接受和整理，但是把它们运用到实际生活中去却又何其困难。说白了，“知行合一”才是一个人能否掌握命运的一道坎，就像今天自己可以对爱情侃侃而谈，但是现实生活中自己的情感之路还不是一塌糊涂？想到感情，楼尚燕不禁又想到了文子洲，今天楼尚燕对刘文丽说把无知当无畏才是真正可怕的，但那只是对个人自身而言。文子洲的可怕，却可以带给其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