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绝望
在凯斯眼中，摩尔城是个奇怪的城市，好吧，所有的城市和莫瑞林城比起来，都很奇怪，至少在凯斯眼中。摩尔城中没有议事厅，只是借用了曾经的圣保罗教堂做行政办公区。摩尔城没有税收，只有住房需要缴纳的月租。摩尔城中没有礼仪，人与人相遇都用‘嘿！’做开场。摩尔城中的人喜欢追根刨底，任何事情不问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
当然，最重要的是，没人会在乎，你是否是‘莫瑞林’。
“嘿！你就是那个原来魔法协会会长，凯斯·梅林什么的吗？”会有中年大叔凑到凯斯脸前，问。
“是莫瑞林。莫。瑞。林。”凯斯一开始很不适应这样的落差。
“诶，不一样吗！”大叔撇着嘴巴，“你们家的那个六角星哎，挺好看的。”
“是六芒星！这是莫瑞林的族徽！”
“诶，你这个人很喜欢较真啊，有区别么？”
“有！当然有！这代表了现代魔法体系中的风火雷土水光六系魔法！！”
“哦，这样啊。换个字就不同了哎，长见识了。” ……
几天后，凯斯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没有了爵位，没有会长的头衔，他只是一个实力超群的魔法师而已。每天也就只有在大街上随便拉个路人聊天可以做了。
偶尔，凯斯也会发现有些已经进入壮年，但却有一副好魔法天赋的人，这个时候，凯斯几乎是连骗带求的请这些人来和他们莫瑞林家族的人学习魔法。
“魔法？我是木匠，我是造东西的人，学那种到处破坏东西的魔法干什么？”
凯斯竟然无法反驳。
中土人对炼金术师似乎十分有好感，因为炼金术可以制造工具、修理物品，还可以治疗伤病，魔法似乎只有破坏。
凯斯开始花大量的时间研究可以‘用’的魔法，生活倒是过的十分悠闲。直到某天，凯斯发现自己的手指不那么灵活了，他的身体上开始出现奇怪的灰白斑块。
同时出现这种症状的还有雅各布的妻子和儿子。
凯斯还没来得及去认真对待这件事，就被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因为他被召集到审判所，据说，在内层壁障外，有什么东西将一个拷问者开膛了。 紧接着捕获‘生物掠夺者’，摩尔再次封城，搜查奸细，凯斯自己的问题被抛到脑后。
好吧，这种无时不刻不再影响凯斯行动的东西，怎么会被忽略，所以凯斯并没有忘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在旁敲侧击的收集着信息。
“所以，这个生物掠夺者在时刻癌变，它需要新鲜的肉体组织替换坏死的部分，生存下去？”凯斯问艾利。
“恩，不管这家伙是谁，他的求生意志一定大过他身为人的意志，连人的形体都可以抛弃了。”艾利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显然触到了他自己的地雷。
“他现在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吗？他不是还活着吗？”凯斯思考了一会，问。
“活着？从他对自己使用炼金术，导致癌变的时候，他就不能算是活的了！癌变只为一个目的存在！死亡！特别对现代人类来说，我们可没有古人类那种重构身体的技术。”艾利摇摇头。
“没想到你的思维也这么狭隘啊。”凯斯笑笑，他可不想让艾利察觉到他真正想打探的东西，只好揣测着人造人心中想法，进行引申。
“好吧，是我狭隘了。但是他真的已经死了，作为人的一切都已经死亡，人格、记忆、智慧等，现在他还有什么，一副低等的神经系统而已！”
“不是还有弗兰德吗？他的生命之息，不可以恢复他到人的样子吗？”凯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艾利摇头，“生命之息会修复受损的细胞，癌变组织也是细胞，他是永远也不可能恢复到人了，除非把梅菲斯特弄来，他可以或许可以成为低等恶魔。”“他不能成为但他林吗？至少他还有灵魂。”
“不能，但他林的灵魂是黑色的，那是在癌变中，灵魂被癌变的肉体切碎成为了黑色。你看他的灵魂，被痛之纹吸扯固定，却又没有被扯裂，发生异变，依然是红色。倒霉的人，被卡在了中间。”
“哦，这样啊。”凯斯默默的对自己使用了灵魂探测，是心里作用吗？似乎颜色比青色要浓郁一些。
雅各布居住的地方。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雅各布抓着凯斯的手。
凯斯叹息一声，摇摇头，问：“你想你的妻子和女儿变成但他林吗？”
“父亲！为什么这么问！当然不想！”
凯斯继续摇头，看着雅各布已经开始泛光的双眼：“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呢，即使这样你也不想吗？”
雅各布沉默了。
凯斯下了封口令。雅各布不是贝罗，贝罗总是能第一时间想到自己要什么，可是贝罗的两个哥哥似乎就差远了，凯斯决定给雅各布足够的时间考虑。
在费伦来到摩尔城的前一天，凯斯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正常行动了，他找到了莫娜。
莫娜比以前要沉静许多，除了呆在自己的居所研究魔偶，就是去审判所陪她新交的朋友。二十岁和十八岁真的有这么大的区别吗？凯斯不知道，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除了和莱斯特在一起练习魔法外，就是和莱斯特打架。
他需要莫娜的二重身魔偶，覆盖全身的魔偶可以模拟任何人体皮肤，还可以通过操控来辅助行动，在凯斯给雅各布考虑的时间中，凯斯自己也在考虑，他想要变成但他林吗？
凯斯有些怀疑，贝罗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了，因为，凯斯自己和雅各布一样无法决定。
费伦曾经两次欺骗死亡，等费伦来了再说吧，凯斯这样安慰自己。
在莫娜面前，凯斯无法隐藏，莫娜慌张的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凯斯拿出了父亲的威严，封住了莫娜的嘴巴。
费伦来后的行程很紧，连续几天都和艾利躲在实验室中进行试验，凯斯无法靠近。
终于，似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两人不再窝在实验室中，而是召集了在摩尔城的人，开始计划对天络伊甸园的总攻。凯斯找到了空隙。
“费伦，你在干什么？”这里是审判所的地下第三层，有几个天络的奸细被关押在这里。
费伦看凯斯来了，点头示意后，继续忙碌自己手上的事。
在和试验台一样的平台上，一个神色痴呆的人被扒光，绑缚在平台上。费伦正在他的肚脐周围画炼成阵。
“抽取灵魂，既然要伪装，那就要真实点！”费伦说。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凯斯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点，“你会真的制造一个生物掠夺者吗？”
“当然不会！”费伦翻了个白眼，“我要是那么做了，你可愿意真让莫娜坐进去？”…
“哈哈哈！”凯斯笑着：“你知道就好！”
当然，费伦只会以为凯斯是为了莫娜的安全来监工的，所以他进行的一切也就没有必要隐瞒凯斯，要让凯斯知道，这绝对安全！
炼成阵闪亮，被绑缚的人露出如窒息一般的神色，腹部有无数细纹铺展，比拷问棒的痛之纹要密集的多！
费伦带上炼金手套，将从肚脐出掉出的青色灵魂圆珠接住。
“灵魂到手，然后是肉体，使用的是和，呃，莫娜的，呃，痛苦之殿，你知道的。”费伦言语闪烁，他指的就是使用了莫娜的肉体信息炼成的无灵魂身体。
凯斯挥挥手，表示没关系，“然后呢，你要怎么模拟生物掠夺者的特性？”
“固化炼成阵。”费伦见凯斯没有太在意，也就松了口气。李维对蕾娜使用了虚化，费伦到现在都耿耿于怀，以父亲之心相互理解，费伦自然也会担心凯斯对他擅自制造莫娜分身的行为会有不满。
“固化炼成阵？”凯斯问。
“是的，到时候靠的就是莫娜操控魔偶的能力了。能够引发癌变和吞噬的作用的炼成阵我会固化在巨木的炼成阵中，完全受到莫娜本人的操控。如果天络要求检查，就需要莫娜手动来完成这个过程。当然，这个具体步骤只要她按顺序执行就好，在巨木中，她并不会看到外界发生了什么。”
凯斯一挑眉，连莫娜的身心健康都考虑到了么，费伦的这份心意可以利用一下。
“这我就放心了，毕竟，你也可以理解我会把她培养成魔偶师的原因。”
费伦点头。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让莫娜在拷问者面前有自保能力，然后战斗的永远是魔偶，莫娜不用真正直面战斗，受到伤害。
“对了费伦，我一直对你很好奇。”凯斯见已经打开了费伦的心防，转向了正题。
费伦又翻了白眼，这问题他听到无数次，下一句一定是：“你是怎么复活的啊？”
“好吧。”费伦无奈的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么说吧，除了我，没人可以这样！天上地下，只有我本人，可以在死后重生！就这样。”
凯斯刚想张嘴，被费伦肥厚的手掌卡断：“你想问为什么对吗？那我告诉你吧。除了我，有谁能有和我一样的生体炼成知识，我创造了一个完整生态以及七十二个物种！”费伦指向西方，那里有十二只龙，和无数魔兽，现在我们知道了，一共七十二个种。
“我知道我每天吸入的空气，吃掉的食物，喝下的水，这些东西的每一颗粒子在我身体中进行的转变。我知道我全身此时有哪些细胞在死亡，哪些细胞在出生。我知道每一件事对我的身体造成的微小改变……”
费伦顿了顿，发现牛皮吹的太大：“好吧，不是我知道，是我把这些东西都记下来了。”费伦拍了拍自己肥胖的肚子，用炼金术师才有的神秘微笑对着凯斯：“我生命中的每一件事，对我造成情绪转变，身体变化等，全部记录在这里！”
凯斯看着费伦按在自己肚子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当我聚齐了身体构成，记忆，灵魂后，我作为费伦，还缺什么呢？人格！但是，这个世界上恐怕没人有和我一样，把自己身体的每一次转变都记录下来的习惯吧。最后，当身体构成、记忆、灵魂，按照这个完整的记录全部重来一遍时！哇啦！我复活了，就是这样。”
费伦此时的表情是自豪的，所以他没发现，当他自豪的宣布，能够完成如此创举的人只有他一人时，凯斯眼中的失望。
不对，那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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