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侦察敌情谋计策
农历腊月二十八下午，游击大队终于接到白世鹏的来信。信中说，敌人的军火车在年三十下午或者晚上行动，经过凤山路将那些武器弹药运出。游击队员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无不欣喜若狂、欢欣鼓舞，纷纷表示要上战场杀敌立功。此时，大个子、李春海和张士礼坐在游击大队指挥部里，焦急地等待着去一面山车站和张家堡车站侦察的队员回来，好根据情况做最后的战斗部署。大个子时而站起来在地上踱步，时而坐在他那个破旧的马杌子上思索着什么，时而在那张军事地图上指指点点，嘴上还在不时地吸着烟。李春海和张世士礼这两个人的心也很焦急，担心被派去的人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不时地走出房门向山下望一望。好一阵子指挥部里静寂无语，各自的心都记挂着去侦察的队员。
“按照时间来推算，这几名队员该回来了吧？”大个子终于按捺不住这种寂寞的场面便开口说道。
“张家堡距离咱们这疙瘩路程远，再加上雪大路滑，从时间上推算回不来，这是正常的事情，可去一面山的队员应该回来啦！”李春海说。
“能不能在去的路上，他们事先商量好了，完成任务后，约定在哪个地方等着，一起回来汇报情况？”张士礼认为到这个时候不回来一定有什么原因。
“政委说的有可能，不然，去一面山的队员按照路程推算早就该回来了。”李春海说。
“会不会出什么事呢？”大个子心里有些疑虑地问。
“我想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因为去的这四个人对那里的地理环境比较熟悉。”张士礼胸有成竹地说。
“大队长，一中队你派谁去的？”大个子不放心地问。
“我派一中队长于存江、副中队长刘凤林去的。于存江这个人脑袋机灵，办事可靠；刘凤林这个人也很聪明，况且他是三家子一带的人，对一面山那里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了如指掌。我想这两个人办事不会出现差错的，党代表您放心好了。”李春海对自己派出的人深信不疑。
“我想在这两个人身上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大个子说完点点头，完后又把视线转到张士礼身上，说：“政委，二中队你派谁去的？”
“二中队长高发福，副中队长李大力。他俩对张家堡一带特别熟悉，连张家堡车站附近的各条小路，周围各个山脉，都能叫出名字来，我想也不会出问题的。”张士礼满有信心地回答道。
“听到你们俩刚才说的话，我就放心多了。”大个子一直焦虑的心，现在有些平静了。
“报告！”就在这个时候，通讯员小李推门走了进来，行了个军礼说。
“什么事？”大个子问。
“党代表，去敌人据点侦察的人回来了。”小李回答道。
“他们现在走到哪啦？”大个子急不可待地问。
“在指挥部外边等着呐。”
“快让他们进来。”大个子说。
小李走出去不一会儿，于存江、高发福、刘凤林和李大力满面春风地走进游击大队指挥部里，尽管脸上还流着汗水，但从面部表情上看，就像得胜而归的斗士一样，心里喜滋滋的。大个子、李春海和张士礼一看这四个人的样子，不用问，肯定完成了这次侦察任务，否则不会这么高兴。李春海单刀直入地问：“你们四位谈谈这次侦察的情况吧？”
“好，我先说。如果我在哪个地方说的不全的话，让风林给补充补充。”于存江摘下帽子，头发像刚用热水洗完一样，热气从头发里袅袅升腾。
于存江正用袖子擦脸上的汗水，大个子看着他的样子，马上递给他一条毛巾，笑着说：“不要着急，先把汗水擦干净了，用水洗一洗，再把鞋脱了，咱们都到炕上暖和暖和，你在详细给我们介绍情况。”大个子向门外喊道：“小李，打几盆热水来……”
于存江擦完了汗水后，其他三人也脱下了帽子，然后进行了一番清洗。
在大家洗脸的时候，李春海问于存江，说：“你和刘凤林的路程比高发福和李大力的近，怎么一起回来啦？”
于存江没来得及回答问题，高发福笑着抢先说：“大队长，这是我出得主意。今儿个早上我们走到老爷岭时，在分手前我就跟他们商量好了，回来后就在老爷岭下有小溪那疙瘩集合，不见不散。对了，就是政委打死那只狼的那个地方。”
张士礼听了之后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这样做，谁完成了任务就赶紧回来，省得让人着急。话又说回来了，假如你和大力被敌人发现了，有个三长两短，于存江、刘凤林不是在那里白等了吗？那可就要耽误大事了。你要记住，这事只能一次，下不为例，如果在有此类事情发生，就要受到游击大队的纪律处分。”
高发福听到妹夫说的话，心里有些不愿意，本想说上几句，但他思来想去，这件事自己做得也确实不妥，因此没有吱声。
李大力刚洗完脸，他边用毛巾擦脸边笑着说：“政委，你的话我们记住了，再出现今儿个这种事，你们怎么处置都行，就是在全体队员面前检讨，我们也不会说出个‘不’字来。政委，你就放心好了。”
大个子听完了他们的话之后笑了，于是打圆场说：“不至于这么严重吧！不过，政委说的话不无道理，这事要引以为戒，不然贻误战机，后果不堪设想啊！”
就在这时，通讯员小李走过来对大个子说：“党代表，还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什么指示了，麻烦你给大家弄些热水来，他们四位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又渴又冷，让他们喝点热水，一方面解解渴，另一方面暖和暖和身子。”
通讯员小李办事很麻利，不一会儿就将水端上来了，并递到了各自的手里，然后说：“党代表，还有事吗？”
“他们的鞋都湿透了，你把他们的鞋拿到灶台旁烘烘，不然，这大冷的天，再穿上拔凉拔凉的，人受不了，弄不好会生病的。”
“是，党代表，这事我马上去办。”说完，通讯员小李很敏捷地将鞋拿到外屋，鞋面朝下摆放在灶台边上。
高发福笑着说：“党代表，您这个人真让人佩服，您不但能文能武，在大事面前有韬略，而且在小事面前注意细枝末节，很会关心别人。这不，连湿鞋这点小事都放在心上，在家也不过如此罢了。”
“在这一点上，我们大家都得向党代表学习，尤其是我自个儿。我这个人办事粗糙，性子急，愿意发脾气，望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多多担待点。”不知李春海为什么说出这样一番话，竟然找起自己的不足来。
“大队长说得对，我们大家都要向党代表学习。刚才我的态度就不好，请大家原谅。我在想，既然我们走到一起来了，大家就是兄弟，即使是兄弟，我们就是一家人，办什么事我们就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汗往一处流，我们游击大队的全体队员只有这样，才能在今后的工作中利于不败之地。”张士礼说。
“政委说得好，我们游击大队是一个大家庭，每个人都是这个大家庭的一员，每个人都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汗往一处流，那我们这支队伍就无往而不胜，就像一股奔腾咆哮的洪流，滚滚向前，势不可挡，别说是小鼻子，就是长了六只眼的马王爷也奈何不了我们。”李春海环视一下大家，话锋一转说：“言归正传，于存江，我们想听听你介绍一下一面山车站敌人据点的情况。”
“好，那我就先说了。”于存江思考了片刻，他是想把一面山车站敌人据点及附近的自然情况尽力描述清楚，让听者如亲临其境一般。他说：“一面山是个独立的小山，山脉走向跟凤凰山差不多，也是南北走向；从远看，它像一个人工堆成的圆锥形大土堆似的，四周都是森林，有的树一搂抱不过来，我估计着这个山的方圆足有十几里路那么远，里面藏一些人只要不暴露目标是很难被人发现的。小鼻子车站的据点就在它脚下西侧，当时我仔细数了一下，有九间屋子，五间坐东朝西，四间坐北朝南，前边有个很大的训练场地，不小于我们游击大队前边的训练场；训练场南侧有个大铁架子，大铁架子这边有一排小铁架子，问当地的老乡说，叫什么单双杠之类的玩意，说是小鼻锻炼身体用的，反正那些玩意我也说不清楚。据点四周都拉着铁丝网，听说还通上了电，大门前还有岗哨，戒备森严，一般人很难进去。据点离火车站能有半里路，在车站北南两侧一百来米处各设有一个炮楼，都是用钢筋混凝土弄成的，很坚固，看样子是保护车站安全的。每个炮楼里就两个小鼻子值班，两个时辰换一次岗。听当地老乡说，这里有五十多个小鼻子，可能是天气冷的缘故，没看见小鼻子出出进进，也没看见伪军出出进进，情况大体上就这样。通过这次去侦察，我自个儿的想法是：要想拿掉这个据点，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山后进去，用钳子剪断铁丝网，将敌人包围起来，这就叫关起门来打狗，让小鼻子一个也跑不掉，最后吃掉这帮无恶不作的家伙。一面山的情况就介绍到这儿，我说的不一定全，肯定有落掉的地方，让凤林给补充补充。”
刘凤林双腿盘坐在炕上，仔细听着于存江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同时，他也琢磨着怎样用最短的时间，最快捷的速度吃掉一面山车站据点的日本鬼子。当他听到于存江让自己“补充补充”时，他看了看在座的各位一眼，清了清嗓子说：“一中队长把情况介绍的比较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我想，要想消灭这些小鼻子，从前边摸进去是不可能的，也只能从后山鸟悄摸进去，就像刚才一中队长说的那样，将小鼻子包围起来，像关门打狗一样，打他们个措手不急。这仗要是打的话，我的想法最好是晚上，我们偷偷地鸟悄地摸进去，小鼻子不容易发现，这样取得胜利是绝对有把握的。……也不知小鼻子的军火车是白天运行动是晚上行动，要是晚上行动那可就成全我们了。”
大个子插话说：“这要看情况，据我判断，敌人可能在傍晚或者夜晚行动，因为大年三十，按照中国人的习惯，都各自坐在家里跟家里人吃团圆饭，连平时愿意窜门子的人，在这天晚上也不去别人家串门子，敌人肯定抓住中国人这个风俗习惯行动。”
刘凤林接着说：“我和一中队长在山上侦察时，还特别注意小鼻子的电话线和电灯线从什么方向拉进据点的，都是从山脚下凤凰城方向拉进去的。我想在行动中突然把电线剪断，小鼻子耳朵岂不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吗？小鼻子的眼睛岂不成了瞎子的眼睛没用了吗？到那时，小鼻子在据点里就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成一团，我们就像在篦子里取窝窝头——不就十拿九稳了吗！”
刘凤林说的话很幽默也很形象，听到他这句话，在座的人都大笑起来。高发福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他用手抹了几下眼睛，然后说：“凤林呀凤林，打小我就认识你，看你平时不哼不哈的，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两下子，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俏皮话，让人听起来既舒服又高兴，我现在就拜你为师，往后有时间可要教教我哟。”
“二中队长，这我可担当不起！”刘凤林微笑着说。
大家在一起扯了一会儿，还是大个子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说：“刚才大家在一起聊得很开心，这种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在我们游击大队里应当发扬下去。作为一个活在世上的人，就要有一种乐观向上的精神，尤其是我们在这种非常时期，它可以促进我们战胜敌人的信心和勇气。”他看了一眼高发福，说：“二中队长，你把侦察的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