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却说袁杰、张千户在凉水河搜寻了几处芦苇荡,终于找到一处明显有打斗场面的芦苇荡。袁杰倒还罢了,张千户是个锦衣卫,侦缉伺察是他的强项,很快就发现了埋藏四人的地方,扒了出四个死人后,两人面面相觑。
袁杰是个公子哥,别看嘴上总是打打杀杀,阴险毒辣的,四个死人陈列眼前还是让他脸色苍白,手足无措。张千户到是见惯了,细细端详了一番:“同一把剑杀死的,这个左肋刺中脾脏,大出血而死。这个左后心中剑,贯穿心脏,一击毙命,显是要逃走没逃了。这个正面中剑,颈部动脉斩断。都是一剑毙命,这个虽是咽喉中剑,但章门处有淤青,看来是逼供后杀死。”
袁杰听张千户分析得头头是道,注意力转移,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不忘夸了张千户几句。张千户在这个公子哥面前露了一手,听他美言也不禁自得。袁杰有细细琢磨了下,惊道:“听张大哥这般说,林天宇下手干脆利落,如果不是知根知底,实不相信这是个才入门三月的人干的,这手段也太老到了吧?你说他逼供,可能逼出口供了吗?”
张千户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手底没有点真功夫,是不可能把这四个老油条轻松杀死而全身而退的,性命相搏全然取巧不得的,除非是实力强过这四人太多才能这样轻松。至于逼供问出什么来,这可不好说,死人是不会告诉我们的。”
袁杰眼神阴翳:“这么说我还是看走眼了,没问出什么倒还罢了,我还能继续在山庄习武,徐徐图之,总之我还会把杨影夺回来的。要是问出是我干的,那就不妙了,父亲知道了绝不轻饶,师傅知道了也肯定把我逐出门墙。”
张千户沉思道:“先别慌,回去静观其变吧。谅他一商贾之子,也没那胆子去袁大人那里告状,所忧的不过是杨廷和那里,你该回山庄回山庄,该练舞练武,只当没这回事。就算杨廷和知道了,冲着袁大人面子,也不敢把你怎么着,顶多说你可以出师了,提前给你结业,,不可能撕破脸皮把你住处门墙的,那不是打袁大人脸么?不知道更好,慢慢找机会把林天宇收拾了,杨影还是你的,不过以后可得小心了,该动手的时候就永绝后患,手底干净点。”
袁杰琢磨了下,还真是那么个理,忧色渐去,道:“那这死人怎么办?无缘无故不见了,你怎么交代?”张千户淡淡道:“这不是什么难题,就说这四人在附近发现了可疑人,疑似红莲教众,穿夜行衣的昨晚跟踪那人,这俩没穿夜行衣的得信赶来增援,轻敌身死。我见四人一夜未归,出来寻找,只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这以后的事情,让别人烦去吧,哪那么好查的?”
袁杰点头道:“毕竟他们是为了我的事情死的,好好嘉奖他们一番,多给他们家人财物。我这里正好有二百两银票,烦张大哥也一并给他们家人分了吧。”
张千户笑道:“一家五十两,也挺优厚的了,袁公子仗义!”说罢,掏出响箭放出,对袁杰道:“你也赶紧回去吧,一会教人撞见该说不清了。”袁杰拱手称谢,上马回城。
浓雾早已散去,火热的艳阳照耀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干燥的微风夹杂着丝丝的凉意,吹拂着路边青绿的垂柳。
林天宇新居门前热闹非凡,一顶红轿已经掸去长途跋涉的灰尘,停在喜庆的人群之间。鞭炮噼噼啪啪的响得欢,浓重的硝烟和纷飞的碎屑阻挡不住人们的热情。林子民在司仪的指挥下热情地招呼着杨廷和一行,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少了许多。林天宇一身大红的新郎官服饰,脸色红彤彤的,见到杨廷和忙见礼,杨廷和笑呵呵的扶起:“贤婿请起,完婚后又得随我回山庄,远离父母,不会怪为师吧?”
林天宇忙作揖道:“师傅言重了,天宇知道师傅是为了我好,怎么敢怪师傅呢?”林子民拍着林天宇道:“该改口了,给你岳父好好磕三头,谢你岳父的栽培之恩吧。”林天宇依言跪倒:“岳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杨廷和微笑受了,扶起林天宇道:“影儿就交到你手了,好生待她。”林天宇郑重承诺。司仪见诸人叙话完毕,扯着嗓子道:“新郎迎娶新娘进新房啦!”林天宇忙在司仪带领下,走到轿子前,从撩开的轿子帘向里看去,杨影一身凤冠霞帔,披着盖头,坐在轿中,婀娜的身姿令林天宇一瞬间失神。
司仪早把红绸花的一端递给杨影,拍了下林天宇:“发什么呆呢,拿着,迎娶进门好好看个够吧!”周围众人哄然大笑。林天宇尴尬的傻笑,杨影微微低了下头,身姿微动,显是也触动了心底的那一分娇羞。
走出轿子,新娘子迈火盆,随着林天宇走到中堂屋。中堂屋正中的位置上,林子民夫妇和杨廷和已经坐好,随着一拜二拜三拜,一套礼成。
接下来就是开席,新郎官各处敬酒,少不了嫂嫂和一众损友的开灌,喝得微醺。闹闹嚷嚷的也忙乎到掌灯时分,贾嗣文、陈茂一左一右架着林天宇进了新房,林天宇屋内站定,拍拍二人的肩膀:“受累啦,夜了,请回吧!”贾嗣文陈茂作势要走,叶添摇着扇子踱了进来:“别忙,就这么把我们打发了,想得美!现在我宣布,闹洞房开始了!”
贾嗣文、陈茂故意恍然大悟道:“是嘞,把这茬忘了,不够意思哈,怎么罚你吧?”林天宇苦笑,本来想悄没声的打发走他们就关门了,没想到这几个家伙也忒精了。这时几个侄儿侄女也跑进来凑热闹,拍手蹦跳道:“老叔,发红包,要不就让我们先看看老婶!”贾嗣文几人也起哄,林天宇忙摆手道:“好好好,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喏,一人一个…行了不?行了就散了吧,不送了啊。”
送走一帮子人,林天宇关上门回身走到床前,亮堂堂的花烛照得满室生春,只觉恍然在梦中。慢慢掀起盖头,杨影那含羞微笑的娇容展现眼前,四目痴痴相对,直到此时,林天宇才省悟袁杰为什么为了得到杨影要置自己于死地了,并在心里暗暗发誓:此生定要用心呵护眼前的玉人,不容许她受到任何伤害!
**一刻值千金,这是国人熟的不能再熟的老调了,为了某种目的而结合的**再把这句话挂在嘴边,那是亵渎,他们这种人的**太多了,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珍贵,当然真心相爱的除外。
次日早起,照例去给林子民夫妇、杨廷和请安,带着杨影熟悉家里的所有亲人。一众亲人看到杨影的天人之姿,都为林天宇高兴。
林夫人更是拉着杨影的手,越看越喜欢,拿出准备好的翠玉手镯给杨影戴上,大嫂二嫂故意愤愤不平:“婆婆偏心啦,给我们买的成色比兄弟媳妇的差多了!”杨影忙道:“那送给二位嫂嫂吧,我也不习惯戴手镯。”李氏笑了:“逗你呢,也只有弟妹的国色天香才配得起这上等翠玉,红花还得绿叶衬嘛!大家说是不是啊?”龚氏也接口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天宇就是好命,碰到这么好的媳妇和丈人,可得对弟妹好点啊,委屈了弟妹,我做大嫂的第一个饶不了你!”
林天宇苦笑:“得,我知道了,再说你想让我对影儿孬,我也舍不得啊!”一家人逗得哈哈大笑,杨影羞涩得低下头。
杨廷和抚须微笑道:“影儿哪有大家说得那么好啊,看到大家不嫌弃,我这个做爹的也很高兴。其实天宇这孩子更优秀,品行就甭说了,大家都清楚,宽厚仁义。更难得的是,他还是个练武的奇才,不得不说这孩子给耽误了,如果打小碰到我,修习本门武功,现在天宇要远远落下我一大截。不过亲家也是个开明的人,没强制孩子的兴趣,自小花力气请人教授武功,打下了坚实的底子。从这两方面,我对这个女婿很满意,希望他能苦练本门武功,把本门武功发扬光大。这里离山庄较远,来回不便,多待三天吧,好好陪陪父母家人。都说父母在不远游,亲家公亲家母,我为了本门,使你们骨肉分离,对不住啦!”说罢对着林子民夫妇躬身长揖。
林子民忙扶住:“亲家说哪里话呢,好男儿志在四方,孩子毕竟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老两口怎能为了一己之私,牵绊孩子前进的路呢?以后孩子有什么不当之处,还得亲家费心!”杨廷和道:“难得天宇有你这样开明的父亲啊,至于我这里就不要客气了,又是师傅又是岳父的,应该的。一会我去内城一趟,锦衣卫都指挥使袁大人把孩子放在我那里学武,这袁大人是个好官,我好容易来了北京一趟,去看看他。”
林天宇听见杨廷和要去袁彬家,忙走到杨廷和面前道:“岳父,我送你几步。”杨廷和方要拒绝,看到林天宇对自己试了个眼色,改口道:“好吧,你们都不必送了。”两人走了一段,离得远了,杨廷和道:“有什么事就说吧。”林天宇把袁杰勾结张千户陷害贾嗣文,加害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杨廷和,杨廷和听得脸色阴沉,点头道:“你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事先别乱说。”林天宇应了。
就这样,林天宇在家待了三天。这三天林天宇在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面前挣足了面子,尤其那三个损友,看见杨影直接石化,贾嗣文更是直接问道:“嫂子,你还有妹子么?有的话我也去你们山庄学武去行不?什么?没有?我的命好惨哪!要不你舅舅家或者堂叔辈的有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妹妹介绍我也行…哎哟,干嘛打我!”叶添束着扇子敲着手心,鄙夷道:“瞧你那猪哥样,吓到嫂子了,净干丢人现眼的事!嫂子莫怪,这家伙这有点不灵光。”说完拿扇子指指贾嗣文脑袋,贾嗣文拿手一搰撸:“去一边去,你才脑袋不灵光呢!”
杨影在这几个年轻人面前倒是不那么腼腆了,毕竟也是习武之人,生性豁达,闻言笑道:“贾兄弟是性情中人,谈不上怪不怪的。”贾嗣文斜了叶添一眼:“哼,瞧瞧人家这才是江湖儿女,巾帼不让须眉!”众人不禁莞尔。
杨廷和去袁府至晚方回,神色如常,只在没人时候对林天宇说了句:“回去见了袁杰只当没这回事,我已经托付袁大人平时关照你们家,放心吧。”剩下的两天也和林子民夫妇待在一起唠唠家常,说一些江湖趣事。到了出发的日子,林家一大家子并贾嗣文等人直送出老远,依依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