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街上，汤二歪蛋正大逞淫威。身后一个大汉拿着一个布口袋将袋子张着口子一一伸到众摊贩面前。众摊贩大多怕事，苦着脸，痛心地从身上拿出钱来，将钱币扔进口袋之中。一连收了十几家，当收到一家卖馒头的老汉面前时，停了下来，汤二歪蛋拿眼瞅着那老汉，老汉恭恭敬敬的拿出钱来，如数将钱扔进口袋中，汤二歪蛋，却没有将袋子拿开，依然拿眼盯着那老汉，老汉一脸的愕然，问：‘汤长官，我不是已经将锐金交了吗？怎么还要？’

‘嗯！不错，’汤二歪蛋点点头，说道：‘你的税金是已经交了，不过，他们交一块，你便要交十块？’

‘哪是为什么？’老汉面现不服之色，说道：‘凭什么，同是做生意怕，老汉就要比别人多十倍。’

‘因为你看不起老子，’汤二歪蛋一脸凶相的说道：‘你明明知道街口卖馒头的王三麻子，是老子相好的小舅子，你却偏偏来抢他的生意，叫老子的相好跟老子闹，老子不是已经叫人告诉过你，叫你收摊子滚蛋吗，你怎么还卖，分明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老汉哀求道：‘汤二哥，汤二大爷，你放了我吧！我家世代在这县城里以卖馒头为生，还要养活家小，别的老汉我也不会做，不做馒头叫老汉靠什么生活呀！’

不待老汉说完，汤二歪蛋骂道：‘放你妈的屁？这天下谋生的路多着哩，你尽可以做别的营生，在县城这块地面上，老子就是不准你卖馒头。上回老子已经告诉过你，你竟然公然不听，分明是不给老子我面子，真是给脸不要脸。’话音刚落，双手将只一推，将那老汉的蒸笼全部推倒在地，蒸笼里的馒头滚了一地。汤二歪蛋推倒了老汉的蒸笼兀自不解气，喝道：‘来呀！给我砸。’

汤二歪蛋带着的四个大汉，都是粗莽之辈，听主子一声令下，便一起上前，将老汉的火炉踢倒，将蒸笼踩坏，馒头肆意践踏。老汉上去遮拦，护得了这个，护不了那个，眼看蒸笼、馒头、火炉被毁，心痛之极，大叫道：‘我不活了，老子跟你拼了。’话未毕，猫着腰，低着头，认准汤二歪蛋的小肚子上便是一头撞去。汤二歪蛋猝不及防，被老汉一跤撞倒，半天爬不起来。口里只叫道：‘给我打，给我打！’

那四个大汉便轮起拳头雨点般的向那老汉身上打去。那李振海是少年人脾气，一身的正气，看到汤二歪蛋如此嚣张，再忍不住，便起身走了过去。此时汤二歪蛋已经爬了起来，因被老汉撞了这一跤，恼羞成怒，叫道：‘给我打，往死里打。’倒是那些大汉还有些远见，见老汉年纪高大，恐怕打出事来，手下下得反而慢了，轻了。汤二歪蛋见状，不解气，便走上前，伸手亲自欲打，拳头刚举到半空，手腕已经被人紧紧抓住。

汤二歪蛋回头去，只见是一个英俊的青年，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便睁圆那双怪眼问道：‘你是什么人，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此人正是李振海，他也不愿惹事，便松开汤二歪蛋的手腕，说道：‘汤大哥，你看这老汉年纪大了，身体衰弱，再打恐怕就会出人命了，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不好？’

汤二歪蛋，听了拿眼仔细打量李振海，见对方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远胜过自己，心下不禁又妒又恼，他本是一个大烟鬼，身子被大烟掏虚了的，没有半点力气，方才被李振海使劲一捏，手腕至今还痛，便把方才受的气全撒在李振海身上，骂道：‘你是那里来的野种，敢来管老子的闲事，你知不知道，老子二叔是汤司令的军长，三叔是县长，大舅是王屋山上的大当家，老子黑道白道都吃得开，你竟敢来管老子的闲事？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说着伸出手来，重重一巴掌打在李振海脸上，李振海不及防备，立时半边脸火辣辣的红了起来，捂着脸指着汤二歪蛋，说道：‘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汤二歪蛋，道：‘老子就不讲理，怎的，给我打。’伸手一招，身后四个如狼似虎的大汉便扑上去，冲着李振海拳打脚踢。李振海不过是个念书的学生，身上能有多大力气，立刻被四个大汉按倒在地，身上脸上，挨了不少拳脚。

‘给我打，往死里打，叫他多管闲事。’汤二歪蛋在旁大叫道。

俗话说的好，狗急了上墙，鸡急了上房，人被逼急了，是什么事也干得出来的。李振海听见汤二歪蛋大声叫嚷往死里打，心想坏了，万一这帮家伙下死手，打死自己这么办，还是逃走吧！拼着力气冲到街角，抓着一条板凳在手，轮起来便向四个大汉打去，那四个大汉慌忙躲闪，竟被他冲出一条路来，他挣扎着便向街道尽头逃去。汤二歪蛋，冲过来将李振海拦腰死死抱住，指望要将他拦下，让四个大汉打李振海，此时情势危急，李振海那里还顾得许多。拿起板凳便向汤二歪蛋头上重重砸去，只砸得三下，只见汤二歪蛋头上鲜血流出，双臂松了，李振海挣脱了汤二歪蛋的怀抱，没命的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