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机关
“小姐你也别太伤心了,我相信傅公子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的,他就是再喜欢秦桑榆那小妮子,至多至多,也不过是拿些礼金聘娶为妾罢了,相信傅公子,定然不会满足那妮子的痴心妄想的,到时候,你们两姐妹,也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见自己点拨的差不多了,锦娘含着笑,又换上了一副好人嘴脸,表现上是在劝,可实际上却是在继续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谁要跟她低头不见抬头见!”秦怡当即冷哼一声,看着锦娘,她瞪着一双大眼睛,怒气冲冲的道。“你等着看吧,我就不信,若是她成了一个丑八怪,阿莫还会不会要她!”
说罢,秦怡直接丢下锦娘,跑了出去。
夜凉如水,锦娘看着秦怡跑远的身影,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这秦怡,打小就自以为自己以后就是傅萧莫的正妻,在府中嚣张跋扈,早就得罪了不少人,对傅萧莫的痴心自然不必说。
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听到有人要抢她的位置,定然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这下,不必自己出手,就要有好戏看了。
想到这里,锦娘疲惫的伸了个懒腰,看着明朗的月色,想到自己出来时间尚早,此时回去似乎有些说不通,当即,她四下望了望,朝着附近一座凉亭走去。
凉亭中空无一人,却放着几盘糕点和茶水,锦娘见怪不怪的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上茶,拿起一个糕点,悠悠闲闲的吃了起来。
这些糕点,是秦府的下人为府中的姑子们,出来游玩歇脚时准备的,如今,却是便宜了锦娘了,且看她熟练自在的动作,似乎这件事情,早就不是她第一次干了。
而此时,桑榆正静静的坐在一片小树林旁,安静的抬着头,看着头顶暖黄色的明月,嘴唇微抿,陷入沉思之中。
依照傅萧莫的手段,她就是不说,傅萧莫也会查出是段长卿干的,那她还不如实话实说的好。
今日之事,依照傅萧莫的性格,怕是会与段长卿不死不休的吧?这件事情,她是阻止不了的,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甚至都不惜与傅萧莫闹翻。
好在,傅萧莫并没有当场抓住段长卿。这样,段长卿便有了退路。依着他北齐使者,北齐郡王的身份,傅家再是如何,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应当是没事的。
只是,段长卿在傅萧莫冲入时,看她的那一眼,虽平静,却让她莫名心堵。
难以形容那一眼中蕴含的东西,似有失望,也似有不在意,透着一股见怪不怪的洞彻清明。
他应该是误会她了,误会她联合傅萧莫。给他设下了陷阱的吧?不然,傅萧莫怎么会忽然的去而复返?而自己,又恰恰巧巧的在傅萧莫破门而入的时候,站在门边?
一切恰巧的就跟商量好了的一样。
让桑榆觉得,自己想要辩解都有些困难。
“阿榆,我怎么觉得这里阴森森地,会不会有鬼啊?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
平安蹲在桑榆的身旁,恐惧的看着四周,一阵风吹过,越发紧了紧手臂,将自己的身子抱成紧紧一团,像是一个肉球。
桑榆思绪一下被打断,她侧了侧头,看着平安瞪着一双眼睛探头探脑警惕异常的模样,忍不住被逗笑,开口道。
“这里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若是说世间上有鬼,那我们住的那屋子里这才刚刚死过人,平安你现在就要回去,就不怕那屋子阴魂不散,半夜来找你聊天索命?”
话一落,平安吓的哇的一声叫了起来,身子抖的越发的厉害了,她惊惧的看着桑榆,颤声道。“阿榆,你别吓我,这个世界上,才,才没有鬼呢!”
桑榆笑的越发灿烂起来,她看着平安,接口道。“既然没有鬼,那你何必怕?这里不过是秦家废弃的荒宅罢了,又不是什么鬼屋,你若是累了,去收拾收拾,睡下就是。”
“可..”平安站起身子,环视四周,犹豫起来。她咬了咬唇,又咬了咬唇,看着桑榆,终是下定了决心,再度蹲下身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桑榆。“阿榆,阿榆,你不去睡吗?我们,我们今晚一起睡吧,这样,有我在,这样你也不会怕.。。”
是她害怕吧?桑榆一笑,虽对平安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可却也不拆穿,只是点头应道。“也好,我也有些困了,你去提桶水来,我们去里面收拾一下。”
“好!我马上就去收拾!”得到桑榆肯定的答复,平安立刻点头,推开荒宅的门,风一样的直奔着院子里的水井而去。
看着平安兴奋的身影,桑榆也站起身来,从怀中摸出火折子,走出小树林,踏入到这间荒宅的正房。
屋子四周黑漆漆的,一卷珠帘轻轻飘荡着,为这寂静的气氛更添几分诡异之感。桑榆看着这一切,心下意识的紧了紧,深吸一口气,脚步下意识的放轻了。
怪不得平安不敢进来了,桑榆饶是两世为人,虽沉稳淡定了许多,但对于这些,还是怕的。
壮着胆子,桑榆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总算寻到了角落处放置的烛台,用火折子点亮,四周顿时明亮了许多。
四周原本昏暗鬼魅的景象,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虽有些区域,还是有些阴影绰约,可对比起刚才,却是要好了太多太多。
桑榆松了一口气,又点亮了几处角落的烛台,屋子内顿时变得明亮起来,桑榆站在屋中,抬头静静打量着这间尘封了多年的宅子。
房中虽透着落魄,可从四周的布置,却依稀能够看得出来,其内的富丽堂皇。
那桌椅,虽蒙了尘,可在灯光的照耀下,却泛起一层乌暗的光,懂行人一眼便知,若不是极好的沉香木,是绝计不可能透着光的,且这桌椅,已闲置了许多年。
桑榆细细观察,却是发现,这屋中的许多物事,竟都是沉香木所造。
秦家虽是传承上千年的名门世家,但也绝对不可能浪费着这样堪称绝品的沉香木,难道,这座荒宅曾居住的,是位贵人不成?
是了是了,应当是了。这样好的沉香木,这样好的房屋格局,就连秦家的嫡生女都未曾享有,定然是贵人所居住。
可既然是位贵人,为何这间房屋会废弃了?为何这里,会成为了荒宅?且多年来,秦家多年都不曾修葺,甚至这些家具都未曾搬走,似乎遗忘了这一块地方,若不是秦桑榆偶然间走到这里,甚至也不知道,秦家还有这么一块地方。
皱了皱眉头,桑榆心下暗自思忖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辛不成?可这里到底了什么事,使得这么好的一座宅子,被秦家遗弃了。
仔细想了一会,秦桑榆一无所获,只好叹息了一口气,安慰自己道。既是秘辛,那便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既如此,自己多想无益。
深吸一口气,桑榆举着烛台,不再去想,一步步向前走着。在这寂静宽大的屋子里,她的脚步声虽轻,可却取代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声音。使得气氛说不出的鬼魅。
她一路走,一路点起四周的烛台。直是过了好一会,桑榆才将这屋子整个走完。
她在屋子的东南方向,发现了一把立着的宝剑,宝剑前方,放着一个香炉,上面香早已燃尽。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桑榆心中一动,拿起一旁的长香,用火折子点燃了三根,插在了香炉之上。双手扣在一起,朝着那宝剑拜祭起来。
在桑榆的猜想中,这剑,应当是这屋子的主人留下的,为什么留下来,她不得而知,可她既然今日住了人家的屋子,为表歉意,也理应拜祭一番才是。
“小女桑榆,今日入住此地,实属无奈,还望主人谅解。”桑榆平静地对着宝剑跪下,俯身三礼,刚要起身,耳边却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动,桑榆一惊,身子停顿下来,目光看向那宝剑。
那淬着寒芒的宝剑没动,动的却是放置在它面前的香炉。它竟渐渐地沉下去,似被那乌色沉香桌给吞没了一般,转瞬无影。
可这才不过是开始。她刚刚跪拜过的地方,竟也发出一声响动,白玉制成的地面竟凹陷下去一块,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布包。
这,这难道是房屋的主人留下的机关?
看着那个布包,桑榆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不确定这屋子的主人到底是玩的哪一出。
她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见着四周平静,再无任何响动,似一切都结束了一般,这才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拿起那个布包,放在怀中。
说来也怪,她刚刚拿走那个布包,拿出凹陷便重新完好如初升了上来,就连那消失的香炉,此时也再度出现,甚至那三根香,还冉冉冒着烟丝。
若不是她怀中还有个布包,她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她低下头,缓缓打开自己手中的布包,里面只有一封信和一本书。
难不成,这屋子的主人还预感到有人回来,所以给自己留书一封?
怀着疑惑,桑榆小心的拆开书信,看了起来。
书信只有寥寥数语,桑榆却看的怔住了,她错愕的看向那把剑,感觉如同做了一场梦。
这屋子的主人,竟然是北齐一位盖世名将!
“阿榆阿榆,你在干什么?”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平安响亮的声音。下意识的,桑榆急忙将书信和书藏在身上,又将一切布置好后,这才应道。
“平安,我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