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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一章 权臣拥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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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福升哼了一声不快而起,于乐女手中取过一长笛,代剑而舞,口中胡乱吟唱。唱毕舞止,阮福升摔倒草地之上,只醉卧大笑不止,听不清大哥说了些什么,只望见天上明月如落水中,流转朦胧。

阮福膺祯见阮福升睡去,忽然长叹一声,“四弟,你果然做不得帝王。”

之后几天阮福升都沉沉梦中,大醉淋漓,不知说了多少胡话。连嗣德帝都不再发作,只是叹一声:“这孩子若是能醉此一生,倒也是幸事。”

从自己出生时起的灾害一直在持续,越南兴安省的文江县连续十八年发生决口,使当地民不聊生。这些生活没有着落的百姓落草为寇,最终发展成反对朝廷的暴乱。而在北方的乾国,则因圣平天国之乱,不少乾国人逃入越南北部,占据山区成为强盗。

嗣德五年,乾国山贼广义堂、六胜堂、德胜堂据守北圻山区,骚扰太原一带。嗣德帝派阮登阶为北圻经略大臣前去平叛。阮登阶没有出兵镇压,而是诱使三堂贼投降。阮登阶在任期间北圻一带平安无事。但嗣德八年阮登阶死于任上,同年北圻变爆发了被成为“蝗贼”的农民暴动。山西省农民将后黎朝皇族后裔黎维柜拥上盟主之位,以高伯适为国师,骚扰山西、河内、北宁一带。不久叛乱被平定,但零星的暴乱仍时有发生。

自从明命帝以来,欧洲人的军舰经常来到越南,请求通商,但都遭到朝廷的拒绝。朝廷还禁止基督教的传播。嗣德四年和嗣德五年,嗣德帝下令处死西方传教士,流放基督教教徒,并多次拒绝同西方国家通商。在绍治帝和嗣德帝在位期间,禁教比明命帝更为严厉,下令驱逐甚至处死西方传教士。嗣德帝第二次发布禁教令之后,许多法国传教士被杀。嗣德十年。法**舰开至沱灢,对越南杀害传教士之事进行抗议,并开炮击毁了沱灢的炮台。不久法国再次要求同越南通商并在越南传教,但仍遭到拒绝。于是法国联合西班牙。决定对越南出兵。这时又发生了阮福洪保勾结法国人图谋夺取皇位。阮福洪保是嗣德帝同父异母的长兄,行为放荡且不学无术,绍治帝非常讨厌他。而相对地,嗣德帝则聪明博学,因此绍治帝将他任立为太子。阮福洪保一直非常不满。这时瞅准机会起事,但事情最后泄漏,阮福洪保被赐死,其子阮福膺导等全部改为丁姓。

嗣德十二年,法西联军3000人攻打沱灢,攻占了安海、尊海两城。嗣德帝遣陶致、陈弘、黎廷理前去救援,但被法西联军击败,黎廷理阵亡。嗣德帝又遣阮知方、朱福明前去防御。阮知方筑莲池屯,自海洲至福宁一带都建造长垒防御。法军欲占领沱灢后攻取顺化,但未能冲破防线。于是来到南圻,自芹蒢海口攻打嘉定城。嘉定城被攻陷,护督官武维宁自杀。联军将城池夷平。嗣德帝派遣阮知方、范世显、尊室铪前往南圻防御。嗣德十四年,法西联军占领了定祥省。嗣德帝派遣户部尚书阮伯仪为钦差大臣,前去南圻经略事务。阮伯仪建议议和,但朝廷中有张登桂坚决要同法西联军开战,议和之事随搁浅。

嗣德十五年,天主教民谢文奉在北圻举兵,自称后黎朝后裔黎维明,得到外国传教士和乾国山贼的支持。广安的农民起兵响应。攻打海宁府。嗣德十六年,阮文盛在北宁举兵,拥立黎维褞为盟主,与谢文奉联合攻打谅江府和安勇县。包围北宁省城。而与此同时,边和、永隆两省又被法西联军攻陷,嗣德帝只得派遣潘清简、林维浃前往西贡议和,签订了条约。条约规定:天主教在越南为合法宗教;传教士可以在越南自由传教;越南将边和、嘉定、定祥三省以及昆仑岛割让给法国;允许法国商船在湄公河流域自由航行和贸易;越南开辟土伦港、广安港和巴喇港为通商口岸;越南在十年里向法国和西班牙赔款总计400万两白银。与此同时,柬埔寨国王诺罗敦在法国的支持下,趁机摆脱了暹罗和越南的控制。宣告独立。

虽然南圻四省被法国占领,但南圻作为嘉隆帝的中兴之地,又是嗣德帝外祖父范登兴的故乡,因此嗣德帝一直希望收复这片土地。嗣德十六年,嗣德帝派潘清简、范富庶、魏克憻出使法国,向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提出要赎回这片土地。拿破仑三世本欲答应,但在海军大臣罗巴的坚决反对下拒绝了这个要求。在这次出使途中,潘清简惊讶地发现法国科技的先进,归国之后,潘清简将所见所闻报告给嗣德帝。但嗣德帝及其他朝臣都对他进行了斥责。鉴于潘清简熟知法国情形,嗣德帝派潘清简前去南圻防备法国。不久法国攻陷永隆、安江、河仙,潘清简自杀。南圻之地完全被法国占领。

阮文盛与谢文奉联合攻打谅江府和安勇县,包围北宁省城。河内省布政使阮克述、山西省布政使黎裕、兴安省副领兵武早前去救援,击退了叛军。谢文奉又包围海阳省城,嗣德帝派张国用、陶致、阮伯仪前去解围;又派遣阮知方、潘廷选、尊室穗前去征讨阮文盛叛军。武早在宣光省擒获黎维褞,阮知方又击败北宁的阮文盛。但谢文奉势力依旧强大,占据着广安之地。谢文奉要求南圻的法军前来支援,但法国正在议和,不理会其请求。张国用在征讨之中大败被杀。阮知方遣邓陈颛、翁益谦联合乾国钦州地方驻军一起进攻,大破并俘获谢文奉,执送顺化处死,终于平定了这场大乱。

在两次与法国的战争中遭到惨败之后,嗣德帝终于意识到学习西方先进文化的重要性。嗣德三十三年,法国巴黎举办世界博览会,嗣德帝遣阮诚意、阮增阭携展品前去巴黎,借此机会派人去法国土伦港学习先进技术。嗣德三十四年,又遣礼部侍郎范炳出使香港,让十二名越南少年在英国学堂中学习。还派使者出使暹罗和乾国考察。法国驻越南领事未被事先告知,法国政府谴责越南违反条约。

为了对抗法国的入侵,嗣德帝希望以乾国为外援、黑旗军为内援。嗣德三十五年,嗣德帝派阮述、陈庆洊、阮欢去乾国进贡的时候。要求乾国向西方列强一样在顺化设立招商局。嗣德帝此举是希望乾国能更快地得知法国在越南的所作所为,以达到利用乾国牵制法国的目的。

内忧外患令嗣德帝忧惧不安。虽然身为大阮朝最有才华和最为勤政的皇帝,嗣德帝殚精竭虑,却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看着国家一天一天的衰落下去。

而外面发生的一切,阮福升却全然不知,只是在深宫之中悠然度过自己的青春岁月。

这些日子,皇城中渐少了欢声笑语,那些王公子女伴读们进宫的也少了。这个王朝正面临着战争与饥荒。但阮福升专心作画。也未察觉外面时局渐变,只一心沉迷在自己笔下的画境中。

阮福升的世界只在这宫闱中,软帐温纱,仿佛还回荡着女孩的笑声,他以为这将是他的所有记忆。他不会去想外面的世界什么样,也毫无兴趣。他可以呆在画室中,在午后的阳光下,静静地画山水美人图,一笔笔地细描,也许一天的光阴。只用来绘一双眼睛,一丝衣皱,唯恐落笔不稳,不肯有一点的偏失……忽然觉得眼前恍惚,画上山景人影晃动时,才发现早已夜阑,周围点起了无数火烛。他双眼流泪,看着明晃晃一个大殿,却无一个人影,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早沉入画境之中。

他的画稿是从不与人看的,但也从不收藏,一幅画画完了,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刻。他也觉得它失去了意义,拂落于地再不会记起。他不记得自己画过多少画,也不记得那些画都哪去了,直到后来阮福升看见自己少年时的画稿在民间流传,有人以重金购求,才想到原来的确是有人把自己画过的每一幅画都收起藏好。只是因为家国变乱,才流落民间。可是谁呢?是那些他记得名字却怎么也不记得面目的内侍们?还是某个女孩儿呢?

北有乱匪,南有法夷,两面受敌。嗣德帝日夜忧虑,唯恐数百年江山毁于己手,忧郁成疾,重病不起。顺化城中盛传,嗣德帝阮福时将活不过这个冬天。

将近新年,中都一片大雪。雪似乎把声音也压得沉静了,偌大繁华的都城忽然十分安静寂寥。嗣德帝阮福时于昏沉中醒来,忽觉精神好了些,命内侍监将他扶到殿门外,于楼栏上看京城雪景。

他回头四顾,问道:“我诸位儿郎何在?”内侍监急遣人去召宫中众皇子,顿时后妃侍官百余人,拥着皇子们涌至殿下,嗣德帝见众皇子年少,有些尚自顾玩雪不已,叹道:“可惜我皇儿虽众,却少能敌法夷之人。”忽然问:“北圻可曾下雪?”内侍监摇头说不知。嗣德帝想起南方失地,此方战乱,心痛不已,呼道:“我死后,我诸子中有能南逐法夷,北平匪乱,重夺我越南故土,以法酋之首奠于祖庙者,方算是我阮氏之帝!”

言毕跌倒,众人忙扶入宫中,数时辰后,嗣德帝阮福时于大雪狂飘中崩逝,时年五十四岁。

寒风大雪中,整个顺化城皆缟素一片。

阮福升站在园中,望着风卷纸灰向天,云喷狂雪覆地,交织成密密的一片,他什么也听不道,没有人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这世上的一切事,都与他无关。

他却伸出手去,以指为笔,凭空画着什么。满城惶乱、一片号哭之声时,他却在与世隔绝的园中,冷寂如冰的屋内,不食不眠地整整一天。当他画完那幅《乱雪图》,望着那满纸冰霜,又抬头四顾,雪花从窗外喷洒进来,周遭不闻人语步声,仿佛世上只剩他一人一般。他周身冰冷,丢下笔去,推开屋门,天地阴霾,狂雪扑面。他闭上眼睛,泪水方才流了下来。

阮福升被软禁在自己曾经的寝殿中,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日正在宫中枯坐,面对白纸,胡乱涂抹,心中烦燥。忽听殿外人声。起身看时。殿门洞开,扑进来一群士兵,推了他便走,直来到太和殿上。那里殿内殿外早聚了文武无数。

阮福升被推到殿前。他心想着,这次又是哪位兄弟做了皇帝,又要向谁叩拜?

却忽然听内侍监上前高声道:“恭贺四皇子殿下!先皇留有密诏,太子若有失德,不能继位主政。则由四皇子阮福升继承大统。现太子与法夷勾结,有违先皇遗训,故奏请皇太后废其位,请殿下即刻上座登基,江山万载,福泽永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殿外,文武官员一齐跪下。

阮福升呆立在那里。望着跪倒在脚下的整个乾廷。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登上皇位。

想起大哥阮福膺桢竟然被废掉了,他的心不由得一阵紧缩。

后来他才知道,大哥阮福膺桢在思想上倾向于法国,并且与法国人来往密切。父亲嗣德帝认为阮福膺桢没有当皇帝的才能,本欲让三皇子阮福膺祜继位。但考虑到阮福膺祜年龄过于幼小,只得遗命立阮福膺桢为君,让阮文祥、尊室说、陈践诚等重臣辅政。嗣德帝驾崩,大哥阮福膺桢继位。年号改为育德,是为育德帝。但阮文祥、尊室说与育德帝一向有隙,于是以其与法国人亲善为借口,奏请皇太后废嗣。将育德帝幽禁,改立自己为帝。

阮福升呆呆地坐在宝座上,恍如木雕。

登基大典草草的结束了,没有鼓乐,没有仪歌,三拜九叩之后。百官如鸟兽散去,一切似乎并无变化。大阮朝的百姓们,要很久以后才会知道又换了皇帝,或者有些永远也不会知道,也并不关心。

第二日清晨。阮福升正自熟睡,忽听内监来唤:“陛下该上早朝了。”

他猛然惊起,想起昨天称帝的事情,突然觉得世事滑稽,不由放声大笑。

阮福升套上龙袍,发现仓促之间,这龙袍竟然还不是新做的,而是用的父皇的。忽然心中一酸,几乎就要流下泪来,忽然道:“为我梳洗,我要精精神神地去当这个皇上。”

新皇帝拾掇衣冠,束紧袍带,快步行风随龙起,脸庞迎初升之日光,压着一腔慷慨之气,大步走上殿来。百官本来躬腰笼袖打着呵欠,准备应付了事,一看这新皇帝的神采,不由全端正了身躯。司典官本来眼皮打架早饭没吃底气全无准备嘟嚷一声“皇上来了”便罢,突然看见新皇帝大步而来,后面旌旗冠盖飞扬,金甲武士奔跑相随,忽然间觉得又回到了大阮朝威加海内的时候。憋了数年的一口气突然从心底冲上来,闪雷般大喊了一声:“陛下驾到!”自已觉得分外之畅快。百官忙齐齐跪倒,不自觉全提高了嗓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尊室说站在百官之前,看着新皇帝走上殿来,面色仍是冷傲,眼神中却倒有了几分赞许似的。

阮福升站到宝座前,愣了一愣,轻拂了拂椅面,才坐了上去,紧握双拳,抑止着心中的乱流,半天默不出声。

百官们也只好都那么跪着,偷偷相窥。尊室说却已自站了起来,转身向百官扬手道:“诸位平身。”

百官们便纷纷站起。司典官皱起眉头,敢怒却不敢言。阮福升倒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尊室说,象是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似的。

却有一些官员还不肯站起,只等阮福升的旨意。尊室说笑对其中一位老臣说道:“老大人,你却怎么站不起来了?”那老臣骂道:“我只听陛下的旨意,你却如何敢号令百官?”

尊室说道:“您是个忠臣,只可惜现在忠臣应该上阵为国效命,舍身疆场。您怎么还在这里呢?”

那老臣气得胡子颤抖:“我大阮朝的大军勇将,全拼死在和法夷的战场了。却便宜了你这窃国之徒。”

尊室说冷笑站至他的面前道:“那你为何不也去死呢?”向下喊道:“法夷就在城外,给他一匹马一把刀,让他出城去上阵杀敌吧。”

老臣暴怒而起:“我先杀了你这狗贼。”方才跃起,立时被尊室说的侍卫一箭从后射穿脖颈,从前方喉处穿出,栽仆于地。百官惊倒。

殿下跑来军士将那老臣的尸身拖走,在大殿上留下一道血痕。尊室说才转身望着阮福升说道:“陛下适才受惊了。请继续上朝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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