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魔君（1）
回到原来的住处后，叶竹轩又告诉凰栩栩，前些日子，魔君悭尧于天君那里要不得人，得知是被君衡帝君带走了，便来了万乾宫继续要人。
君衡帝君一向清冷得很，雅居的很，他的万乾宫又岂是他人可以随便进出的。所以，当魔君闯入万乾宫时，不等说明目的，君衡帝君已设了个法阵将魔君给绑了起来，像扔粽子一样把他扔了出去。
哪知，那魔君悭尧也是个倔强性子的人，秉着百折不挠的精神，一而再地闯万乾宫，于是也便一次又一次被当做粽子抛来丢去。
最后，魔君终于无法忍受如此屈辱，抛弃了来时其他魔君一再交代的以和为贵的精神，于法阵中大打出手，破了法阵，径直找到了君衡帝君面前。
据说，那个时候，君衡帝君正携着两个小女仙在万乾宫一处山野之地种茶，魔君因急着要人，没注意到君衡帝君所做之事，不小心踩了几棵将将种好的茶苗。
“君衡，本魔君特来……”
于是，魔君一句话都未能说完整，便被君衡帝君再次捆了个结实，扔出了九天之外。
至今天界的所有仙神都还不曾见着魔君的影子。
凰栩栩唔了好半天的声音，方回味起那个倒霉魔君的名字如何那么耳熟。
悭尧……悭尧……蛮荒止境中好像有个长老也叫这个名字，不会是他吧？
想着，凰栩栩拼命晃了晃脑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那个悭尧是蛮荒止境中率领诸多魔怪荒魂的长老，关了三千多年都未能逃出蛮荒止境，如今怎么会出现在天界呢？还冒冒然地向她一个老太太求婚？
关于堂堂魔君向她一个老太太提亲的事，也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作为一个自以为一向心态不错的老太太，凰栩栩以处之泰然的心境接受了今次自醒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是以晚上睡得也很祥和，并无多大的烦扰。可不曾想她这般努力地去避开烦扰，烦扰却冤家路窄地总要找她。
当天夜里，一个黑影偷偷摸摸地混入了万乾宫，然后偷偷摸摸地破了君衡帝君设下抓老鼠的法阵，又偷偷摸摸地找到了正在书房里批阅书章的叶竹轩，对语了几句，再然后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凰栩栩的住处。
屋内本熄灭好久的灯笼突然都亮了起来，照出了一个黑色晃悠的影子，却迟迟不见影子主人的身形。
遁了身形的魔君悭尧蹑手蹑脚地来到凰栩栩床边，搁着帐帘，轻轻地喊道：“阿凰，醒一醒，是我，你的朋友悭尧。”
凰栩栩虽然睡得香甜，但因着魔君乃是用意念说的话，她不想听也是听到了。梦中，十岁时模样的她正陪在壑明尊上身边，在昆仑虚最高的山脉上，赏着变化万端的四季之境，开心幸福。忽的，一个来自天际的声音如一双可怕的手生生地把她往天上拉。她便是这样惊醒了。
又一次，悭尧的声音传来：“阿凰，醒了吗？我可要拉开帘子咯！”
于是，刚刚坐起神的凰栩栩正打着哈欠，便看到悭尧探着脑袋伸了进来。
与蛮荒止境中一模一样的少年面孔，凝望着已不再是孩子的老人的脸，紫色的眸子剧烈一颤。悭尧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缩回了脑袋，背着身子咳了咳，“我……我可能进错屋子了。真……真对不起，打搅您老人家睡觉了。您……您接着睡哈，我……我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悭尧虽未认出凰栩栩，凰栩栩却凭那一瞬间的相望，认出了昔日在蛮荒止境中结交的好友，连忙道：“慢着，老身可不可以问少侠几个问题？”
少侠？真是好受用的称呼。悭尧刚刚抬起的脚步放了下来，秉着对老人家要尊敬，回答：“嗯，老人家请说。”
“敢问少侠是不是魔君悭尧？”
“不瞒老人家，正是。”
“可老身听闻，魔君悭尧三千多年前被关入了蛮荒止境，一直未得法逃离。”
“啊？老人家竟连这个都晓得，厉害厉害。呵，本魔君确然是被关了蛮荒止境三千多年，数月前借着一位朋友的光，方得以逃脱。对了，不知老人家可知道我那位朋友，她叫凰栩栩，大概凡间十岁女孩子的模样，听闻前不久前被君衡帝君带来了这里。”
凰栩栩心中乐了一乐，点头，“嗯，老身知道那个小女娃。而且啊，老身还知道，魔君此番上天是为了向那个小女娃提亲。如此，老身有一事不明。魔君方才道那小女娃是你的朋友，而且听你的语气，你与她之间似乎只有友情，并非爱情。是也不是？”
悭尧想了想，“嗯……确然是如此。我悭尧活了这么久，确然也不晓得那爱情是何东西，只曾亲眼目睹了爱情的破坏力，坏到足以把一个思想健全的人变作一个缺根筋的傻子。所以，我私自想着，永生都不要沾染那个叫爱情的东西。”
凰栩栩再次乐了，因为强忍着不发出笑声，憋得煞是辛苦。悭尧身为魔君，不懂人世间的爱，也在情理之中。可她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做了一辈子的凡人，其实也不懂。只是隐约记得，某本书上说过，两个人必须得彼此相爱才能结婚，她便也一直这么认为着。于是，她按着这样的逻辑思维，继续问道：“既是不爱，也不想爱，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来提亲呢？”
帐帘外，悭尧的身影晃了一晃，“这个问题，老人家可把本魔君为难到了。其实，是这样子的，数月前，我于魔界中，从一刚刚从天界回来的小差那里听来，道是天界后土上神正着手为堤颜上神那个曾流落凡间的妹妹举办一场相亲的事宜。那时，我没反应过来堤颜上神的那个妹妹便是我那个朋友凰栩栩，直到月前，大司命与我唠叨往事，方提醒了我。我无法容忍自己的朋友成为他人的囊肿之物，况且，她在蛮荒时救过我一次，我也是因她才得以逃出蛮荒，如此大恩大情，我都还没来得及报答。我便连忙向大司命请教了提亲需要注意的细节，这就匆匆赶来天上提亲了，其实也是想报个恩情。哪里晓得，君衡帝君如此可恶……”
悭尧忽然止住了话音，像是咽了口唾沫。他大概是意识到了这里正是君衡帝君的地盘，容不得他如此恶语相指，又谨慎地问道：“请问老人家是君衡帝君的什么人？”
凰栩栩从没想过自己会是那君衡帝君什么人，也没想与那君衡帝君扯上什么关系，突然被悭尧这么一问，有些懵住了。
该怎么回答呢？既然她此刻住在君衡帝君的宫宇里，总得是要有个身份的，总不能将桃花殿里的那个事说出来，毕竟那事君衡帝君严禁外人所知。
凰栩栩想了半天，最后敲定道：“哦，老身是君衡帝君的奶娘。也就是说，君衡帝君正是老身一手带大的。那小娃从小就调皮得紧，若是有哪里得罪了魔君，还请魔君莫怪罪于他，要怪就怪老身管教不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