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十一.说不尽的洋芋

说不尽的洋芋

洋芋，又称马铃薯，有的地方称它为“土豆”，有的地方称它为“山药蛋”，是一种地位低贱，做熟了可以食用的植物块茎。说它低贱，是因为它出自土壤，而不是娘的肚子。即使是娘的肚子，也有高贵和低贱之分。为什么叫“土豆”“山药蛋”？就因为与土与山分不开，从土上和山上来的都比从城市和大平原来的低贱一些，差不多跟“土氓子”，“山巴佬”一样，是受人白眼的。

就说吃吧！前苏联的“土豆烧牛肉”，据说就是那时那地方理想的﹡﹡主义生活，现在人们说起来，还当笑话一样说得别人笑，假如说成“牛肉披萨”“肯德牛肉”，也就不会有人笑了。那个“土豆”就是这里说的洋芋，那个土豆让人们感到难堪了好一阵子。

著名作家赵树理的作品，反映的是农民要当家，要翻身，闹革命的主题，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由于赵树理的作品影响大，那时的山西，出现了一大批乡土作家，如马锋，西戎，于是学院派的作家们称赵树理这一流派的作家为“山药蛋派”，朝洋的地方说，是很有泥土气息，朝土的地方说，就是土里土气。这称呼就带着很浓的讥讽意味。这山药蛋，也就是洋芋。

洋芋，应该就是薯类，而不是芋，更不是豆和蛋，人们要这么称呼，完全是出于当地人们对这类可食块茎的喜爱，说是豆和蛋，更能说明它既有营养，又有好看的形体，更能表明山民对这类可食的东西特别的钟爱了。

洋芋，曾经是山民们的救命粮。有些地方，洋芋特容易生长，山破、岩坷垃地，只要滤水性好的地方，你把洋芋埋在土里，一到春天，他就会发疯地长，春天开花，花是白花，也有紫花的，夏天花一谢，洋芋果就要成熟了，夏末，在种着洋芋的地上一刨，马上就有拳头大的洋芋果露出来，也有鹌鹑蛋大的，也有鸡蛋大的，一窝洋芋，大大小小几十个，一称，有好几斤重。在那个缺少填肚子的东西的年代，洋芋就成了山民们的主粮。

洋芋的吃法，真的是说不尽的。

荒年，饥不择食的时候，只要把洋芋的皮刮下来，那白的果，只要弄熟，就囫囵地吃了。小洋芋，像鹌鹑蛋大小的，怎么刮？那就不刮了，洗干净，剁成小颗粒，加点苞谷面一蒸，就可以当饭吃。

后来，粮食充余了，不必要蒸洋芋尛子饭吃了，于是，那种尛子洋芋就成了加工成淀粉的原材料。

大的洋芋，当然还是要弄成吃的，只是这弄法太多。

切成片后，就有用开水淖一下，再晒成干洋芋片的；若不晒的话，洋芋切了，有炒成葱花洋芋片的，这要用菜籽油来炒，黄金干色，香喷喷的；也有炒成脆脆的，咬在嘴里嘣嘣响的那种的，这就要加点醋进去，有了醋，洋芋片就炒不松软了，这就叫“响洋芋片”。

洋芋切成丝状，可以做成“土豆丝饼”，这要加上一定的淀粉，配上一些上味的佐料，用菜籽油把洋芋丝煎成饼状，放在盘上，色香味全呈现在席上，这道菜很下饭的。

洋芋羔是一种像年羔，肉羔一样的食品，它的做法很简单：把样芋皮刨了，放到锅里煮，洋芋熟了以后，装进一个大盆里，把先前准备的佐料、淀粉、盐、肉末放到熟洋芋一起，然后用擀面杖把它杵成面团状，揉成馒头坯子一样的条形即可。用时再切成片，用油煎，煎成后的洋芋羔，色泽焦黄，口感松软，气味香浓，很能刺激味蕾。

平素，洋芋的吃法，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把洋芋煮熟了，加苞谷面炒成洋芋饭，若用力把洋芋压散，让它在锅里烫成锅粑，那吃起来，香脆绝顶。另一种吃法是炕洋芋，把洋芋煮熟了，沥干了水分，再把洋芋放到锅里炕，放上少量的菜油，火要文火，让洋芋慢慢炕成焦黄的外皮，再撒上一些盐、葱花、蒜末。当洋芋起酥时，再盛进碗里，慢慢地吃，吃炕洋芋才是吃洋芋的最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