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女同寝
白茉莉紧张地问:“远天哥,你……答应借给她钱了?”
北天看这兄妹俩紧张的样子就好笑,故意逗他们,说:“都是邻里邻居的,能帮得帮一把。”
白茉莉跺着脚说:“远天哥……哎呀……你答应借给她多少?”
北天伸出一根手指。
白茉莉松了一口气,说:“一千?还好不算太多。”
北天强压着笑意说:“一万。”
“啥?一万?”女孩惊得差点跳起来。
白钢扭头就走,低吼着:“我去找她!”
北天赶紧把白钢拽回来,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真实情况说了一遍,兄妹俩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茉莉埋怨了几句,又怕北天下不来台,说:“远天哥,不是我抠,要是你用钱,别说一万,就是要把这房卖了都成。但借那么多钱给别人不行,弄不好就要不回来了。房前屋后住着,闹翻了也不好。”
白钢问道:“兄弟,你真有个当官的姑父?”
北天笑道:“应该没有吧,就算有,我这儿也记不起来了。”说着,指指受伤的后脑。
此时,距离他当初受伤已经十来天了,脑袋上的外伤已经痊愈,白茉莉用手推子给他推了个寸头。手艺不算好,但总算看得过去。外伤虽然好了,内伤却始终没有起色,上火车之前的事情始终想不起来。要是硬想,反而会头疼。现在他也想开了,就算彻底失忆了也没什么,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紧接着,北天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白茉莉挺犹豫的,劝北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钢倒是挺赞同,直说要弄死那个收学生家长钱的**校长。
白茉莉说:“人家花得起那份钱,就去上呗,咱花不起钱也不眼馋。再说了,多个孩子去上学是好事呀,弄人家干嘛。”
白钢不以为然,说:“背后捣鬼,肯定不是好东西。”
北天说:“茉莉,这次你哥说的对。你想啊,现在学校都人满为患,他收了钱让那些分不够的学生入学,就必然要提高录取分数线,让正常考进去的学生减少一些。”
白茉莉点头说:“我明白了,学校招生的总人数是不变的,有多少个拿钱进去的,就得把多少个已经考进去的顶替出来。”
北天点点头。
白茉莉一下愤怒了,攥着小拳头说:“那么多穷学生辛辛苦苦念了那么多年书,就因为家里穷,就被有钱人家的学生替了下来,太可恶了!”
白茉莉生性恬淡,少有生气的时候,这次却被招生里的黑幕气得够呛,立刻同意了北天的提议,说:“把那个黑心的赵校长整进监狱里,关他一辈子!
晚饭过后,北天独自一人推门而出,沿着铁道来来回回地走着,时而低头沉思,时而仰望夜空。白钢兄妹俩不敢打扰他,搬了两个小板凳,坐在大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哥,你说远天哥到底是干嘛的?”
“不知道。”
“那你说,他还能想起来以前的事不?”
“不知道。”
“嗯,你说为啥远天哥啥都懂呢?”
“不知道。”
女孩嗔道:“哎呀,你咋啥都不知道。”
白钢嘿嘿一笑,说:“我笨呗。你不也不知道吗。”
女孩轻捶了哥哥一拳,笑道:“你是说我也和你一样笨呗,学会拐弯骂人是是吧。”
过了一会儿,白钢瓮声瓮气地说:“兄弟是干大事的人,延城留不住他。”
女孩的脸蛋一下子就红了,好在天色已暗,看不出来。她目光闪烁地看着哥哥,再看看远处那个低头沉思的高大身影,品出了哥哥话里隐藏的提醒意味。她明白,哥哥虽然看起来憨,但看事情却比大部分人都准。只是,有些事情想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唉,关于未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光是想想就像什么东西从心里抽了出去一样难受。算了,还是先顾眼前吧。
白茉莉低声嘱咐着:“哥,这是个大事,你千万别自作主张。唉,我就担心你这脾气。”
白钢说:“放心,我全都听兄弟的。”
第二天,北天帮着白茉莉浇完了菜地之后,跟她要了三千块经费就匆匆走了,直到下午收菜的时候才背着个背包回来。这一天干了什么,北天没说,他们也不问。
如此连续三天,每天北天都早出晚归的,有一天甚至还穿回来一条送水工的蓝色制服。这天晚饭后,北天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床上,白钢白茉莉也围了过来,看他鼓捣些什么东西。
北天指着一叠小广告说:“这些都是中考培训学校的宣传单,我去了几家,都说有路子能把分不够的学生送进好学校,拿钱就行。我说亲戚家孩子想上延城实验高中,他们都说一口价一分一万,并且都说跟延城实验的赵校长关系不错,信誉有保障。”
白钢恶狠狠地说:“人渣,该杀。”
白茉莉吃惊地说:“这个赵校长真不是个好东西,他就不怕有人告他?”
北天说:“嚣张惯了,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他把手机照片调出来,接着说,“这是我装成送水工进去拍到的通讯录,赵百龄,常务副校长,主要负责招生和后勤接待。当时我就想,这个赵百龄上边肯定有人,油水大的部门都让他掐着了。”
北天接着说:“我又到延城高中附近打听了一番,果然,延城教育局副局长赵云涛是赵百龄的亲叔叔。这叔侄俩都是出名的贪官,利用招生捞了很多钱。也有人告过,甚至到市里省里上访,都没用。”
白钢哼了一声:“官官相护。”
白茉莉担忧地说:“远天哥,那么多人都告不倒他,咱能行吗?”
北天胸有成竹地说:“他手再大也遮不住天,只要把他们违法乱纪的证据发到网上去,谁都不敢再护着他。”
白茉莉显得有点兴奋,说:“我听说那个网老厉害的,啥东西都能弄上去给不认识的人看。”
北天说:“对呀,把他们的丑事弄上去,让全国人都看见,他们就成了过街老鼠,死定了!”
白钢说:“抓贼抓脏,捉奸捉双。”
北天说:“你是说证据对吧。没证据不要紧,咱们给他设个套,让他自己把违法乱纪的证据交出来。”从一堆东西里拿出来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电子产品,“这是GoPor,虽然是上一代的,但画质还是不错的。伪装一下放到包里,他发现不了。把他受贿的过程拍下来放到网上,让他百口莫辩。”
白钢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捅了捅,说:“这玩意和狗有啥关系?”
北天纳闷道:“和狗没啥关系啊。”
白钢说:“那他为啥叫狗炮?”
白茉莉笑道:“哥你别乱说,那是英文。”她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英文字母还是认识的。
白钢赶紧收回手指,生怕给碰坏了似的。
这些天来,晚上只要有时间,北天都会陪白茉莉读一会儿书。但今晚因为北天忙于调查延城高中的事情,晚间阅读就临时取消了,三人商量了一会儿就分头上床睡觉了。当然,北天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床位——在二手市场买的一张单人铁床就放在门边。
没心没肺的人总是入睡特别快,白钢脑袋刚挨到枕头上,呼噜声就此起彼伏了。过了一会儿,北天听到女孩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知道,这是在询问自己是否已经睡着。女孩似乎喜欢上了这种类似大学寝室里的“卧谈会”的氛围,总喜欢在黑暗之中和北天聊上几句才入睡。当然了,北天也很喜欢,尤其是这种男女同寝的。
“还没睡吗?”北天轻声问道。
“嗯。”女孩极轻地应了一声,那声音温柔、细小,像只乖乖的小猫在轻声叫着。“远天哥,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人家那么大个校长,能说弄下来就弄下来吗?万一弄不好,再出点岔头……”
白茉莉毕竟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虽然明白道理,但还是有点畏惧权贵的心理作祟,生怕打狼不成反被咬。
北天低声说:“茉莉,如果说这件事我有百分百的把握,一丁点意外都不可能出现,这是假话。做任何事都会有风险,何况和权贵对着干。但是,有风险就不做了吗?你忍心看着李大嫂为了供儿子上学借遍了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吗?赵百龄利用职务之便大捞特捞,一年受贿上百万,让很多本该到延城实验高中上学的学生被顶替出来,不得不到其他学校上学。你就无动于衷吗?”
“远天哥,你说的都对,可是……可是……”女孩颞颥着,不知道怎么说了。
北天说:“这几天我常常回忆过去,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做着什么样的工作?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上了开往延城的火车?”
女孩紧张地问:“远天哥,你……想起来了吗?”
北天轻叹了一口气,说:“没有。”
女孩哦了一声,似乎为北天感到遗憾,却暗藏着喜悦的心思。
北天接着说:“虽然很多事情还想不起来,但我却有种感觉,我是个做大事的人,我有很多普通人不会的手段。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夸的嫌疑,但事实的确如此。只要我想去做一件事,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就浮现出很多方法可以做成这件事,这绝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女孩很诚恳地说:“远天哥,我相信你一定不是普通人。”
“我到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再次轻叹一口气之后,北天收拾心情,接着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卖弄什么,而是要告诉你,在你看来很危险的这件事,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难。至少,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
女孩乖乖地说:“我明白了。远天哥,先前我小看你了,你别生我气。”
北天笑笑,说:“怎么会呢,别多想。其实,我做这件事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多经历些事情,尽早成熟起来。”
女孩不明所以,轻轻地嗯了一声。
北天进一步解释道:“我来之前,你的生活环境太单纯了,如果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我想让你们过得更好一些,虽然不一定大富大贵,但至少要摆脱这个穷困的铁道邦子,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那样的生活肯定也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麻烦。你哥是个炮筒性格,根本不善于和外人打交道。你又过于天真善良,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女孩奇道:“远天哥,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麻烦?我们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怎么会有麻烦呢?”
北天叹气道:“没有麻烦,是因为你们太穷,不值得别人麻烦你。日子好起来之后,麻烦肯定会来的。你可能还想不明白,不要紧,记住我这句话,很快就会应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