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计中有计
“我找佟队……你快点，我有重要情况……什么？刚走？什么时候回来……紧急任务？那算了，我过几天再打吧。”
放下电话，北天说:“不出我所料，佟队现在还在省城，刚刚离开二队。而且我还听到有人说他是带着王成虎一起开车走的。四百来公里的路程，没三四个小时到不了。”
“切，要是给我辆好车，俩小时准到。”许凤菲不屑地说。
北天笑道:“一看你就不看新闻，不知道省城的路况。有个笑话很形象，说中日开战了，日本一个轰炸机大队奉命前来轰炸省城。大队长驾机飞到省城上空一看，说情报有误吧，这不刚他妈炸完吗？”
许凤菲被逗得大笑起来，问苏瑾:“他骗人的吧？”
苏瑾笑道:“还真是这么回事，现在省城到处都修路，哪哪都堵车。”
北天说:“东关刑警队在二环里，正是堵车的地段，现在又是中午，一个小时能出城我算他本事。”
还真叫北天说中了，佟伟还王成虎此刻正驾驶着一辆警车堵在解放大路上呢。前后都是一望无际的车河，半天才向前挪动一小段距离，堵得让人抓狂。
队里的内勤给佟伟打了个电话，把刚才有人打队里电话找他的情况做了汇报。
“唉，你靠点边，没看见我这闪着警灯吗！”王成虎想要变道，被一辆私家车挡住了。
佟伟探头看了看，说:“那么高的马路牙子，你让人家怎么靠边？让她先过吧。”
“这该死的路，真他妈闹心！佟队，你的线人真不少啊，又提供什么情报了？”
佟伟看着内勤发过来的手机号，微微一笑，说:“我的线人不会打队里的电话，这个电话八成是嫌疑人打的。”
“不会吧，他有这么大胆子？”
“他的胆子一向很大，要不然，也不会惹上姚子川了。”
“说的也是，这小子八成抓住了姚子川的什么把柄，惹得他鸡飞狗跳的。说真的佟队，我听说那个姚子川也不是什么好鸟。要真查个底掉，他的罪肯定比嫌疑人的大。”
佟伟看着手机，没出声。
王成虎撇撇嘴，不满地说:“佟队，又没外人，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呗。”
“证据。”
“靠，有证据早抓他了！这不是没证据吗。”
“没证据就别乱说。”
“佟队，要不你让我查查他，一准把证据查出来。”王成虎满脸带笑地请令了。
佟伟笑着摇摇头，王成虎和陆璐虽然性格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但有一点却是完全相同的，那就是不畏权贵、嫉恶如仇。这也是从平头百姓里选拔上来的警察的优点，不像那些警官子弟，进刑警队只是为了镀金，吃苦靠后、争功靠前，混点资历就立马调到二线，拿着更高的工资吹嘘着曾经的刑警生涯。
只是，这样的嫉恶如仇又能保持多少年呢。当他们不再年轻的时候，身上的棱角和冲劲就会被结婚、生子、房贷等等生活琐事磨砺殆尽，就会变成一个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警察，碌碌无为却也安全稳定。就像现在的自己，破获的案子越来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
“佟队，你摇什么头啊。有那啥可别憋着，小心憋出病来。”王成虎可没白瞎了这名字，犯起虎来连佟队的玩笑都敢开。
啪！佟伟扇了王成虎个脑瓢，骂道:“你这狗嘴里就说不出人话。学着点，我教你一招。”
说着，拨通了内勤发过来的手机号:“黑老三吧，你怎么把电话打队里了？手机丢了？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甭废话，什么事？……真那么邪乎？……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骗我，小心我把你家店给查封喽！……好，我到老地方等你。你听好，我半小时到，只给你五分钟。”
王成虎见佟伟放下电话，吃呢地问:“佟队，咱不去延城了？”
“笨死！”佟伟没好气地说，“这叫缓兵之计懂不懂。上马路牙子！嫌疑人给队里打电话是为了探查咱们的行踪，内勤说咱们出任务了，他就知道咱们是去延城抓他，很可能会跑，陆璐一个人未必应付得来。我给嫌疑人打这个电话，他就会认为我进了他的圈套被拖在省城，就不会急着跑。”
这时候，警车艰难地并到了路边，王成虎右脚一踩，咣当咣当，跳着上了足有二十厘米高的马路牙子，他兴奋地说:“怪不得你是队长呢，真他妈阴险啊！嫌疑人再阴都阴不过你，他死定了！”
“停车！跟我走！”车还没停稳，佟伟就推开车门跳了出去。王成虎不明所以，呆头呆脑地跳下车，“佟队，你不会是想跑步去延城吧？”
街角有七八个装修工在等活，每个人都有一辆装着工具的摩托车。佟伟直接跨上一辆尚未熄火的摩托，踩进档位拧油就走。
这大白天的，谁都想不到会有人当街抢车，更何况还是在人来人往的闹市街角，这帮装修工都以为有人和车主闹着玩，直到他被踹倒才明白这是玩真的！他们立刻围过来帮忙，还有人操起手边的装修工具，准备把“强盗”直接撂倒。
王成虎是警校体能冠军，四肢绝对发达，一个飞脚就把对佟伟威胁最大的家伙踹了个仰面朝天，跳上摩托后座，亮出警官证，大喝一声:“都别动，警察办案！”
佟伟边喊:“案情紧急，对不住了！一会儿你到东方广场派出所拿车！”右手一拧，摩托车发出清脆、高亢的嘶鸣，一溜烟钻入车流中。
车主挣扎着爬了起来，骂道:“他妈的踹死我了！这俩王八蛋是警察吗？”
“好像还真是，我看着他们从那辆警车上下来的。”一个装修工说。
“警察就了不起啊，抢我的车还打我！靠！靠！靠！”车主一瘸一拐地走到警车旁边，对着车门连踹三脚。
“头，你真他妈牛逼B，偷车贼也不敢当街明抢啊！今儿是我当警察以来最扬眉吐气的一天了！”
“少说混话！”佟伟没好气地骂道，“你踹人一脚干啥？”
“我不踹他你就遭殃了。没事，回头我也让他踹一脚！靠边靠边，警察办案！”这楞货拍着一辆SUV的车门，亮着警官证大喊着。佟伟无奈地摇摇头，专心操控这辆老旧的摩托在车流中快速穿行。
摩托车绝对是防堵车利器，在这种路况下，开车一个小时的路程，佟伟十五分钟就到了。把摩托车往东方广场派出所门口一停，同行们已经准备好了一辆警车整装待发了。
东方广场派出所所长和佟伟交情不错，拍着他的肩膀说:“我派两个兄弟跟你过去？”
“不用了，我在延城还有人。急着走，回来再谢啊！”
“那快走吧，注意安全啊！”
佟伟二人上了警车疾驰而去，两分钟就上了通向延城的高速公路。高速上车不多，佟伟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这辆警车便以拼命嘶吼着、颤抖着飚到了一百八的速度。虽然和许多好车比这并不算很快，但却已经是这辆捷达王的极限了。佟伟给陆璐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她，同时命令她务必盯住嫌疑人，支援两个小时就到。
“你还真想陪我听完下午的课？”许凤菲把餐盘向前一推，疑惑地看着北天。
“为什么不呢。你也听到了，那个什么佟队被我拖到了省城，正在赶往老地方的路上。等他明白过来再往延城赶，咱们早结束课程走人了。另外，那个女警肯定躲在哪盯着我呢，等课程结束的时候这么多人一起走就容易多了。”北天夹起一个水煎包塞到嘴里，“别打扰我吃饭了啊。”
跟踪是警校学生的必修课。陆璐除了射击和匕首攻防外，每一科都是当届女学员的第一，跟踪的水平自然不差。但这毕竟是陆璐第一次单独执行跟踪任务，跟踪的目标又是连佟队都头疼的家伙，难免有些紧张。这种人员密集的场所很容易把目标跟丢，所以最好近距离跟踪。但陆璐又担心苏瑾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让嫌疑人认出来。左右为难之际，右手无意间碰到兜里有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支迷你版的口红。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光顾着紧张了，怎么忘了警校里学过的化妆跟踪了。
陆璐躲到一个食品柜侧面。皮筋一摘，利落的小辫变成了半长的披肩发。手指拨弄几下，一小片刘海凭空出现。掏出口红在嘴唇上蹭几下，一条薄薄的纱巾绕在颈间……陆璐对着旁边柱子上的镜子照了照，感觉不甚满意，但仓促间也只能这样了，用来扰乱一个并不熟悉自己的嫌疑人的视线应该没问题。探头看看，嫌疑人仍然和两个女孩谈笑风生，丝毫没有逃窜的迹象。
陆璐随手拿了个餐盘，夹了几个小笼包，坐到了与嫌疑人相隔两桌的一个空座上。这个距离刚刚好，稍一偏头就能看见嫌疑人。陆璐的视力很好，在这个距离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嫌疑人的表情动作。嗯，虽然谈不上潇洒俊逸，但看起来却满顺眼的，谈笑间透着一种自信和从容，似乎和那些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犯罪份子有很大不同。
“不能以貌取人，犯罪分子从来都不会把职业写在自己脸上。他虽然看起来顺眼一些，也只是伪装得好而已。”陆璐暗暗提醒自己。
此时，北天已经吃完了饭，餐盘一推，站起来转身就走，苏瑾和许凤菲紧随其后，陆璐见状也赶紧跟上。虽然她的跟踪行动已经很小心了，但毕竟缺乏临战经验，早就被北天发现了身影。
北天边走边笑，心说好啊，反正我也有时间，就陪你玩玩好了。想到这，向大厅休息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