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玛利亚
何芮从挎包里取出几个信封，这是林夕最喜欢的画面，分红时间又到了！
林夕从何芮手中接过一个信封，偷偷掂量了一下，从厚度和重量看来，这里面至少也有三千块钱。
这笔分红来自于一个奇葩的委托，委托人是法籍华人，职业为自由投资人，近几年主要在S市和自由城活动。自由城距离S市大约一百多公里，同样是一座现代国际型大都市。
外籍华人的委托，听起来似乎高端大气上档次，与国际接轨云云，但实际上这个委托就是一个笑话。
事情发生在半个多月前，何芮认识的霹雳安保公司的老板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个他们搞不定的委托希望交给游枭来做。
之所以安保公司搞不定，并非任务很难，而是委托人非常奇葩——他希望安保公司在他到S市做市场调查的两天时间里保护他的安全，因为他坚信有人想谋财害命。但他不愿透露真实姓名和行程安排，也不希望有保镖紧紧跟在左右。也就是说，他想要得到保护，却又不愿相信保护他的人。
面对这样的客户，安保公司实在头疼，不过何芮在接下这个委托后，小其只用了十分钟时间就根据他们已知的不多的信息查到了委托人的详细资料，其中一份病历表说明委托人曾患过抑郁症，有很强的被迫害妄想症。
何芮分析，委托人需要的不是严密的保护，而是心理上的安慰罢了，于是在执行任务的那两天，她和王叔带头翘班，只是偶尔打电话告诉委托人秘密保护正在进行，他很安全云云。林夕照常去驾校学习，小其则宅在公司。最夸张的是倩倩，她报了个旅游团，去马尔代夫玩了几天。
两天之中委托人平平安安，而游枭们什么都没做就白拿了一笔佣金。
收好信封，林夕笑道：“真希望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能够天天发生。”
“做梦去吧！”倩倩鄙夷地说。
就像故意跟倩倩作对似的，小其突然喊道：“这种好事真的又来了！委托人刚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他又要来S市。”
“什么时候？”何芮问。
小其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倩倩，“明天上午，他说定好酒店后会再给我们打电话。”
“哇噢。”林夕兴奋地吹了声口哨。
下班后，倩倩最后一次给林夕充当免费司机。
保时捷在别墅前停下，林夕下车后，倩倩长长地吁了口气，就好像突然间放下了沉重的担子，变得一身轻松。
林夕回过头去，“你不用表现得这么夸张吧？要不要放点鞭炮庆祝你脱离司机的苦难生活啊？”
“好提议，最好再请个鼓乐队奏上几支欢送的曲子。”倩倩吐了吐舌头，“明天你就自己开车上班吧，车库钥匙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车钥匙应该在车库的柜子里，你自己找找。”
林夕笑道：“没问题，我的双手已经饥?渴难耐了……咳咳，我是指，对方向盘的渴望。”
“切，无聊。”倩倩送给林夕一个白眼。
倩倩走后，林夕第一时间冲进客厅找出车库遥控钥匙，然后怀着激动的心情向车库一步步走去。
等在车库里的会是什么车呢？宾利么，够酷。玛莎拉蒂，也不错。大众辉腾，低调的奢华。宝马7系，又或者奔驰S级，都可以接受。连倩倩都拥有两辆保时捷，她那买得起大别墅的舅舅的座驾肯定也奢侈得能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林夕狂吞口水，心潮汹涌之间，车库门渐渐打开，一辆棱角分明、颇具古典风格的黑色轿车显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当林夕看清灰尘掩盖之下的轿车时，犹如遭遇了五雷轰顶之灾，整个人都呆住了，连车库钥匙掉到地上都浑然不觉——大众桑塔纳，而且是上世纪末生产的2000款！
“倩倩的舅舅……可真低调。”林夕彻底死心了，连驾校的教练车都比这辆车好。
拜旧车所赐，林夕完全没有了开车出去兜一圈的欲?望，径直回到房间，将有限的时间放在了无限的开锁练习上。
经过近一个月的练习，林夕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不再需要过分地依赖肌肉记忆，打开房间门锁耗时最短的一次才五十多秒。
成绩上升的同时，林夕也在寻找更多种类的锁进行练习，比如抽屉锁、行李箱锁、以及他从杂货店买到的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挂锁。在练习的过程中，他还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经验，用以让自己的手法迅速适应陌生种类的锁芯。
林夕坐在地板上，各种各样的挂锁围着他摆了一圈，他熟练地操纵着两根长针与它们展开车轮战，没过多久，所有的锁都被他开一遍。
这些基础的锁已经无法难到林夕了，他也提不起兴趣再来一遍。他需要更高级的锁，需要更艰难的挑战。
其实林夕早就想对防盗门锁下手了，但是倩倩的外公一直都在家，他可不希望蹲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撬锁的画面被老人看到。
林夕的目光在周围搜寻，时间还早，他急需找点儿有趣的玩意儿来度过百无聊赖的夜晚。
突然，林夕眼前一亮，赶忙趴到床边的地板上，伸手将藏在床下的小皮箱拖了出来。
从离开好客来旅社到现在，这只带密码锁的小皮箱已经跟了林夕一个月了。他一直想知道皮箱里放着什么东西，本可以一刀将其劈开看个究竟，但又担心其中有某种应急装置，一旦箱子遭到破坏就会自动启动毁坏箱子里的宝贝。
正好闲着没事做，林夕干脆从箱子上的密码锁下手，将其当做新的挑战。
密码锁上一共有五个密码盘，每个密码盘上都刻有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要想开启皮箱，就必须将五个密码盘全都拨到正确的字母。
林夕拿起计算器算了一下，五个密码盘一共可以形成一千一百多万种组合，如果一个一个字母的试，就算每秒尝试一种组合，那也需要三千三百个小时——换算下来约等于一百三十八天才能完成所有的组合。
林夕当然不会用这种蠢办法，而是从网上找到了一种更高明的方法。
林夕关好门窗，用棉花塞住一只耳朵，尽量隔绝掉外界的噪音，然后将另一只耳朵贴近密码锁，再轻轻地拨动密码盘。
密码盘转动的时候，齿轮声清晰地传入林夕的听觉神经，他渐渐加快手上的节奏，让“嗒嗒”声连成了一条线。
密码盘转了一圈又一圈，齿轮发出的声音在林夕脑海里无限放大，他对声音中的变化也越来越敏感。
忽然，一个异样的声音出现在“嗒嗒”声之间，尽管两种声音差异很小很小，但依然被林夕的听觉神经捕捉到了。
就是它！
林夕赶忙停下手指的动作，第一位密码终于确定下来。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后面的难度就不大了，十几分钟后，林夕就确定了所有所有的密码盘的刻度。
M-A-R-I-A。
林夕露出了笑容，盯着密码锁说：“哈哈，原来就这么简单！”
突然，林夕的笑容凝固了，密码是Maria——玛利亚，他不禁联想到藏在世盾安保公司保险柜里的《圣母玛利亚与亚恩温德》，看来那幅画对于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林夕按下开锁按钮，此时他心情复杂，就跟古代男人在洞房花烛夜掀开新娘盖头时一样，又激动又紧张，又急切又怕太急躁。新娘是美是丑，刹那之间就将揭晓。
林夕蹙眉瞪眼，缓缓掀起皮箱的盖子，深藏于其中的宝贝终于显露出来。
这是一只手枪，硬朗的线条，霸气的外形，冷酷的金属哑光，充满了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
林夕心跳加速，目光灼热，他已被这件宝贝深深吸引。
兴奋过后，林夕又产生了几分担心。这把枪有没有注册过？有没有留下过枪击的案底？林夕无从得知，他可不想跟宋庆书一样因无证持枪被指控，所以必须谨慎处理。
林夕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枪，捧在手中细细打量，然后又退出弹夹，发现弹夹里装着十发子弹，弹头的黄铜色看得他热血澎湃。
每个男人的骨子里都有对枪械的热爱，林夕自然也不例外。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过年时用压岁钱买一两把玩具枪，然后扛着枪牛气哄哄地走街串巷，看见树就来上几发，打中树干为止。又或者跟小伙伴们一起玩枪战，他有时候扮演正义的便衣警察，有时候又变成流里流气的土匪，常常被塑料子弹打得痛哭流涕，回家再被监护人一顿暴揍。
想起小时候的有趣时光，林夕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指在套筒上一拉，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手枪就上了膛。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倩倩的外公在喊：“小林子，吃饭咯！”
林夕心中一震，连忙回答道：“嗯，马上就来！”
林夕双手并用，倒腾了好一阵才成功将子弹退出，然后将手枪塞回皮箱，扣上箱盖后手指快速划过密码锁，打乱了密码盘上的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