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密码
有人说男人思考时是最帅的，倩倩盯着陷入沉思的林夕，连她这毒蛇女汉子都发自内心地表示赞同。
几分钟过去了，林夕眉头微微一动。
“想到什么了？”倩倩握紧了小拳头，兴奋得像个正要拆开圣诞节礼物包装盒的少女。
林夕望向倩倩，迟钝地摇了摇头，“没有。”
倩倩咬牙切齿，“没有你装什么酷？”
“我装酷了么？”林夕捋了捋头发，“其实我本来就很酷。”
倩倩和小其差点把午饭吐出来。
看了看时间，倩倩不爽地说：“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们俩必须给我理出点儿头绪来！本队长压力太大，所以决定到街对面的奶茶店坐坐，有情况了记得打我电话！”
倩倩不顾两人反对，下完指令之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小其尝试把肖展旭的信用卡消费数据套进各种林夕闻所未闻的数学公式里进行计算，但都没有得出结论。然后他又试着用摩斯电码和一些黑客常用的编码进行破解，照样一无所获。
小其都快崩溃了，回头望向林夕，本期望他能有所进展，谁知道他竟然在S市门户网站上看新闻！
“别告诉我你是在破解数据！”小其冷冰冰地质问道。
林夕看了一眼小其，“如果我非得要这样说，你信吗？”
小其无视林夕，关掉运算程序，然后打开《星际争霸2》，以玩游戏作为对偷懒的同事的抗议。
林夕耸耸肩膀，他所说的并非是假话，小其不信他也没有办法。
发现肖展旭的消费数据的规律之后，林夕就找到了突破口。通过门户网上往期的新闻，他发现每一次肖展旭用信用卡消费茶叶的前一到三天S市及周边地区都会发生看似普通实际上暗藏秘密的案件，而其中至少一半案件的新闻报道里都有肖展旭的身影。
沿着这个规律，林夕再用旧新闻的内容和消费数字进行比对，果然发现每一笔消费的金额或许都有特殊的意义。
校园游枭案和院长跳楼案后肖展旭分别两次消费一百二十元，百位数字是一，代表两次事件中处理的人数。两次出手，肖展旭都成功掩盖了事实，十位数字上是二，二则代表任务顺利完成。
接着，林夕把这个规律套进肖展旭今日的消费金额进行推断。二百一十元，百位为二，代表肖展旭需要处理两个人。十位数字为一，极有可能代表任务失败——林夕突然间全明白了，巴黎之行，肖展旭要处理的两个人不就是他和施成瑞么？但肖展旭的派出去的人没有夺得宝贝，反而损兵折将，甚至有可能使他陷入国际刑警的调查之中，任务自然是一败涂地。
林夕嘴角微扬，看似毫无意义的消费数据，却是一份特殊的工作笔记！
肖展旭将他每一次为极光实验室做事的结果都记在消费信息里，这份记录会存在银行的服务器，除非删掉服务器中的信息，否则谁也无法抹除他的笔记。当然，删掉银行服务器中存储的信息是非常困难同时也非常危险的，林夕觉得连小其这种级别的黑客恐怕都做不到。
至于肖展旭留下这份笔记的原因，林夕认为是出自于个人意愿，而不是极光实验室的命令，因为这样做不符合极光实验室的谨慎风格。那么肖展旭这样做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他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一旦自己的所作所为遭到暴露，或是发现极光实验室有要除掉他灭口的迹象，就可以通过他留下的工作笔记威胁极光实验室，以此争取逃生的机会。
想到这些，林夕就觉得更有意思了，心中叹道：“好啊，肖展旭，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够聪明的嘛！”
此时，小其正专注于游戏中的厮杀，林夕趁其不备偷偷将液晶电视上的信用卡消费记录拍了下来。这样一来，他就同时掌握了肖展旭和极光实验室的软肋。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夕拿起手机一看，是何芮打来的电话。他嘴角微扬，光是看到何芮的名字出现在手机上就心情舒畅。
“组长，有什么事吗？我马上回公司。”
“不用回公司，我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店，来坐坐吧，有点儿小事想和你聊聊。”何芮的语气非常神秘。
不等林夕问具体什么事，通话就断了。
虽然有些疑惑，但林夕没有犹豫，立即删掉电脑里他的浏览记录，然后钻出通讯车小跑着向盛远大厦对面的商业楼赶去。
面积不大却十分精致的咖啡店里，何芮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一杯咖啡，浑身上下呈现出一种知性的气质。这股气质很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林夕一看到她就明白了，何芮叫他来，一定是想试探他和小其背地里在倒腾什么秘密。
林夕看了看店里的挂钟，距离下午上班时间已经不远了，于是他刚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组长，我投降。倩倩认为在下水道袭击我们的人很有可能是肖展旭派去的，所以我们在对他进行调查。一旦找到证据，倩倩就会把证据提交给国际刑警，然后就没我们的事了。”
何芮对林夕的配合非常满意，点了点头，随后笑容收敛起来，正色道：“我理解你们，不过调查必须马上中止。”
林夕面露疑色，“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
林夕注视着何芮，觉得她的神色十分奇怪，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但他不会放弃刨根问底的希望，一边翻看饮品菜单，一边故意压低声音嘟囔道：“为什么不为什么呢？既然不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要求我们中止调查呢……”
何芮白了林夕一眼，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倩倩的厚脸皮功。
很快，何芮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低声说：“这是李老先生的意思。”
林夕记得时代广场的高层曾在电话里提到过李老先生，听起来这位神秘的老爷子像是在盛远集团极具威望的人，不过他查阅过盛远集团的管理层名单和股东列表，却没有找到姓李同时年纪又配得上“老先生”这个称呼的人。
这位李老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他是怎么知道林夕几人在调查肖展旭的？他又为什么要阻止他们调查呢？莫非……这位老先生知道肖展旭跟极光实验室的关系？
林夕展开了大胆的猜想，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一定要找个机会见一见这个神秘的老爷子。
见林夕陷入了沉思，何芮说：“喂，不许想了。”
林夕瘪了瘪嘴，李老先生可以阻止调查工作，但阻止不了他的思想。
何芮叹了口气，“小林子，听我一句，好好享受现在的工作和生活，别的事情就忘了吧。倩倩那边我会去说的，既然是老先生的授意，我必须监督你们停止调查，因为你们继续下去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何芮的话让林夕没能回过神来。好好享受现在，别的事情就忘了吧——这句话听起来就像她知道他过去的一切似的，难道她拥有洞悉别人思维的能力？
回公司后，何芮立即将倩倩叫到她的办公室，几分钟后两人回到办公间，何芮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倩倩则垂头丧气，像霜打了的茄子。不过这小妮子可不会像小其那样听话，何芮刚转过身去拿文件，她就对林夕眨了眨眼。她是个好奇宝宝，越是有人阻止她做的事，她就越是想去挖个明明白白。
林夕摇头，眨眼。
倩倩继续眨眼，并咬牙皱眉摆弄出一副狰狞的表情。
林夕翻了个白眼。
等到何芮转回身来，两人立即低下头去，眼神的辩论戛然而止。
倩倩认为，三人的调查之所以会被素未谋面的李老先生得知，主要原因有三个。第一，完全不懂如何运用谎言、猪一样的队友小其。第二，偷偷打小报告的小其。第三，行动不够隐秘的小其。
倩倩吸取教训将其转变为工作经验，顺水推舟把屈服于何芮的小其踢出调查小队，与唯一的队员林夕的联系也变得更加隐秘。
晚上，林夕正在练习开锁，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
“是我。”倩倩的语气跟做贼似的。
林夕打了个哈欠，“猜到了，你也开始用临时电话卡了？”
“听着，肖展旭差点坑死你，所以你不许像小其一样没骨气！记住断箭行动的誓言：不达目的誓不休！”
林夕下巴都差点脱落，行动名称俗也就罢了，口号也那么俗，而且在此之前他完全不知道这次秘密调查有这样的口号啊。
林夕当然不会听从身份不明目的未知的李老先生的授意，但他觉得是时候让倩倩退出了。就像何芮所说的一样，继续下去恐怕会带来危险。
直接让倩倩停止调查当然是不可能的，于是林夕故作灰心地说：“可是我们的调查实在没有进展啊。”
“谁说没进展了？”倩倩自信满满地说，“对了，还没告诉你呢，中午你走之后小其对比了十几组肖展旭在茶叶店输入信用卡密码时的监控录像，最后终于确定了密码。不过奇怪的是密码跟肖展旭及家属亲人的生日、他的警号、学生时代的学号、入职时间等等资料都没有联系，所以我觉得只要推断出这个密码源自于哪里，调查就会有很大的进展。”
林夕不得不承认，倩倩已经跑偏了，而且偏得很远。这么重要的信用卡，肖展旭在设置密码时当然会避开和他相关的数字啊，否则找个推断密码的专家三下五除二就把密码给破解了。
“密码是多少？”
“如果你不继续调查，我就不告诉你。”
林夕翻了翻白眼，“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推断密码的来源？”
“233970。”倩倩说，“别记手机里，也别写在纸上，它只能存在于你的脑子里，明白吗？”
林夕当然明白，他觉得倩倩此时的谨慎已经很像个谍战剧里的女特务了。
“没别的事就挂了。记住，不要主动联系我，也不要拨打这个号码，因为挂掉电话之后我就会销毁这张卡。非常时期，一切都得谨慎。”
林夕郑重其事地说：“是，索菲娅上尉！”
“呃，你叫我什么？”
“这是前苏联女特务的名字。”
“小林子，滚你大爷！”
林夕被倩倩骂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推开身边的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锁，直接在地板上躺下来，盯着天花板开始沉思。
肖展旭的信用卡密码浮现在林夕眼前，他关心的倒不是密码有什么特殊含义，而是有了密码，若是再拿到信用卡，岂不是就可以任意挥霍肖展旭的钱了么？
第二天早上，林夕醒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违反了“索菲娅上尉”制定的纪律，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倩倩，我会迟一会儿到公司，帮我请个假。”
倩倩没有回短信，也没有怪罪林夕，她认为林夕迟到的原因是调查工作有了进展，所以看到短信心中一阵暗爽。
七点四十分，林夕开车到了肖展旭家楼下。星期天在这里监视时他就注意到公寓一楼有家生意不错的早餐店，所以早早跑来碰运气。
等了大约六分钟，肖展旭一家三口的身影就出现了，当肖展旭从桑塔纳旁经过时，只是随意地向车里看了看，眼神和面部表情始终处于十分放松的状态。
正如林夕所愿，一家三口走向了早餐店。一分钟后，林夕也慢悠悠地下了车。
林夕走进早餐店时，肖展旭正好在收银台点完餐，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肖展旭将钱包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林夕嘴角微扬，走向收银台，和肖展旭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