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漂亮的驻场歌手
酒吧枪击案的一审终于落实，除了躺在医院的肖展旭和躺在警方停尸间的死者以外，几名参与者都被判刑收监。随后警方向媒体公布了几人的身份资料，林夕从中没有看出他们与极光实验室有联系。
肖展旭已经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个星期，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据院方负责人说，以肖展旭目前的状况看来，他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这条消息对于肖展旭的家人和林夕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肖展旭出事之前说过他将所有的秘密都放在一个闪存盘里，但直到现在林夕也无法证实肖展旭的话是真是假。
几天前，负责调查枪击案的团队对肖展旭的账目资料和住宅进行了一次彻查。这场调查对于肖展旭的老婆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虽然没有查出对肖展旭不利的证据，但随后郊区的大房子被牵扯了出来。
这座带有私家花园的乡村别墅登记在肖展旭一个身在国外的亲戚的名下，但国际刑警查到购房款全部来自肖展旭，而且是现金一次性付清。作为一个月薪只有几千元的警探，从哪里弄到的四百多万的现金便成了最大的疑点。
国际刑警的调查很快被敏锐的媒体捕捉到了一丝苗头，再经过舆论炒作，于是悲情警探摇身一变成了拥有大量灰色收入的警戒耻辱。
林夕叹气，媒体和女人是一样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
下班后，林夕刚要离开公司就被倩倩缠上了，这小妮子以肖展旭得到应有的报应为由，要求他请客吃饭，作为“断剑行动”正式结束的庆功宴。她仿佛忘了自己是开豪车的富家小姐，压榨林夕这个万元户的血汗钱已经成了她的业余爱好。
林夕对庆功宴这个说法表示不满，实际上断剑行动根本就没像倩倩计划中一样推进，反倒是无疾而终，实在没什么值得庆祝的。不过要让倩倩理清这个逻辑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想让这个馋猫放过一顿饭局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林夕被迫做东，不过他这次也学精了，没有再带倩倩去消费较高的地方，而是挑了一家正在举办开业一周年优惠活动的自助烤肉店——按人收费，每人五十，酒水不加钱，一百块钱足矣。
价格便宜，食物却不错，牛排、烤肉、小菜、各式糕点应有尽有，啤酒、白酒、葡萄酒、各种饮料全都免费，尽管档次一般，但林夕也觉得很不错了。
倩倩像花丛中的蝴蝶一般在食物区快乐地游走，没过多久小餐桌上就堆满了食物。
“悠着点儿，吃不完浪费，而且还会罚款。”林夕好心劝告。
倩倩白了林夕一眼，“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
林夕憨笑，“嘿嘿，你懂的。”
“那就打起精神来，敞开肚子干掉这些食物！”
两人很没形象的一通胡吃海塞，桌上的食物渐渐减少，当林夕觉得已经有七分饱的时候，一阵美妙的歌声突然在热闹的烤肉店里荡漾开来。不少食客都被歌者天籁般的嗓音吸引，情不自禁地放下餐具向最里侧的微型舞台望去。
唱出这美妙歌声的是一个画着浓浓的眼妆、戴着棒球帽、身着宽松衣物的女人，她随意地坐在一张高脚椅上，单手握着话筒支架，那放松的样子不像是在唱歌，而更像轻度睡眠状态下的梦呓。
衣香鬓影演过了几声叹息，
冷眼看过了霓虹几场别离。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
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
他还陷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
静静和衣睡去，不理朝夕。
歌声结束时，烤肉店里比之前已经安静了许多，大家依旧沉浸在仿佛柔若无骨又透露着几分女人特有的刚烈的歌声里，直到音乐声也渐弱下去，才有人喊了一声“好”，接着掌声雷动。
烤肉店顿时变成了音乐酒吧，店老板乐不可支，不停向周围的熟客炫耀他慧眼识珠，第一眼见到这个姑娘就觉得她会成为一个很棒的驻唱歌手。
掌声之后，有离舞台近的食客起哄道：“姑娘，再来一首！唱首《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那姑娘却始终都对大家的叫好声和夸奖声不为所动，对食客点歌的要求也不理不睬。音乐重新响起，她唱的依然是一首古韵浓郁的歌曲。
倩倩擦掉嘴边的油迹，已经听入迷了，不停对林夕说：“小林子，大家都在欣赏歌曲呢，就你光顾着吃，丢死人了！”
林夕毫无反应，一边啃着肉骨头一边在心中嘀咕道：“笨丫头，难道你真的没看出这姑娘是谁吗？”
浓浓的眼妆和衣着掩盖了她的面貌和身材，不过林夕第一眼看到她那漂亮性感的嘴唇时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当时林夕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炸开了，一边捡起已经啃过一遍的肉骨头重新啃，一边发动头脑风暴——她怎么会在这里？巧遇还是有意安排？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还是闲得无聊跑来驻唱消遣赚掌声？
林夕正想着，眼皮一抬，正好歌手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听众，突然之间两人的目光相遇。林夕浑身一动，像被雷击了，那歌手的声音则微微一颤，但又与歌曲中的颤音完美融合在一起，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听出异样。
林夕淡然一笑，歌手的视线便转开了。
歌曲唱完，那姑娘还没等音乐结束就起身走下舞台，穿过大厅离开了烤肉店。食客们意犹未尽，店老板则被弄得莫名其妙，赶忙问前台的工作人员：“她干嘛去了？不是说好一天唱五首歌吗？打电话把她叫回来！”
“老板，她关机了。”
驻唱歌手离开了，倩倩的胃口也跟着跑掉了，于是晚餐就此结束，林夕目送倩倩的保时捷离开后才钻进桑塔纳。
林夕抹了抹鼻子，正准备发动汽车，一道趴在后排座阴影里的身影突然坐了起来，动作很轻，悄无声息。
“嗨，又见面了。”林夕淡定地扭过头去。
“你早就发现我了？”
“不，我闻到香水味了。”林夕笑道，“跟我的车用香氛气味明显不同。”
画着浓妆的女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打量着桑塔纳简陋老旧的内饰，嬉笑道：“车不错嘛，很有个性。”
林夕耸耸肩膀，一边回忆上次与她见面时自己的冷酷态度，一边打量对方，淡淡地说：“你……还不至于穷到需要到烤肉店驻场赚生活费吧？”
“我喜欢唱歌，不行么？”
“行，只要你喜欢，怎么都行。”林夕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一定是唱歌好听的人里偷窃技术最棒的，同时也是猎人里唱歌最好听的。”
“拍马屁。”红蜘蛛嘴上骂道，却被林夕夸得乐开了花。
沉默了一阵，红蜘蛛问道：“你最近怎么样？还跟游枭待在一起？”
林夕耸耸肩膀，“是啊。你呢？”
红蜘蛛调皮地笑道：“不告诉你。”
两人又没共同语言了，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林夕向红蜘蛛讲起了前些天的钻石失窃委托，重点是委托人用唇蜜在面巾纸上画下蜘蛛图案的部分。
对于这个拙劣的栽赃，红蜘蛛却表现得十分开心，还自卖自夸地说：“看来我的名气已经甩你几条街了哦。”
“岂止是几条街。”林夕附和道，心里却在想：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也很有名气吗？不，我讨厌名气。
看了看时间，红蜘蛛似乎想离开了，林夕赶忙叫住她，他之前没话找话聊，都是在为一件事情作铺垫呢——自从上一次与红蜘蛛相见之后，他就一直想要再见她一面，问问她的匕首上的极光实验室的标志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好不容易机会到手，他怎会眼睁睁看着红蜘蛛再次消失。
不等林夕发问，红蜘蛛放在车门上的手抽了回来。她淡然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非常漂亮。她说：“噢，差点忘了件事。如果我说我有一个委托，你愿接吗？”
林夕抓了抓额头，来无影去无踪的国际大盗也需要委托游枭办事？开什么玩笑？
“喂，你什么表情啊？”红蜘蛛笑道。
“你？委托？不信。”
“真的。”红蜘蛛点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
林夕面露疑惑，“按照正常流程，我得先知道是什么样委托才能给出答案。”
红蜘蛛笑道：“我要你杀一个人。”
林夕心里一震，杀人，这可不属于游枭的业务范围。但他还是没忍住，问：“杀……杀谁？”
“你自己！”
林夕翻了个白眼，红蜘蛛是在拿他寻开心呢！
“真的，你知道我太多的秘密，是个威胁呢。”
林夕瘪瘪嘴，“那么我选择不接受委托。”
“为什么？”
“这还用问为什么？我得蠢到什么地步才会接自杀委托？”
红蜘蛛扮了个鬼脸，又吐了吐舌头，非常可爱。林夕被她这一套表情弄得天花乱坠，谁敢相信一个国际大盗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红蜘蛛这是在用卖萌的手段攻陷他的心理防线吧！
想到这里，林夕干咳了两声，正色道：“你说吧，到底是什么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