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儿童福利院
通风管里，保安的声音越来越远，林夕这才打开档案夹，将其中的十几页文件折起来塞进衣服。
耳朵贴在通风管壁上听了听动静，接着林夕掏出手机，恢复出厂设置，清除掉所有个人信息，将闹铃设定在十分钟后，再将手机卡取出。仔细想了想，他用指甲刮掉电池舱里的产品编号，再用袖口擦掉所有的指纹，重新将电池放回。
林夕估算了一下，他还有八分钟。
林夕小心翼翼地在通风管里爬行，到了档案库的通风口，他先是观察了一下下方的情况，确定没有人留守，这才悄然钻了出去。
擦掉档案夹上的指纹，将其放回原处，接着林夕轻轻打开房门，头部快速向门外一晃又抽身回来。外面的走道没有通风口，所以没有保安。另外，几米之外的一个办公间房门大开，但里面没有动静，应该是保安在排查后忘了关上房门。
林夕深吸一口气，作好准备，接着快速离开档案库，几步就跨过档案库和办公间之间的空间。先伸头观察了一下办公间里的情况，确定没有人，才闪身进去，小心地合上房门。
门后挂着一件保安制服，林夕心说正好，取下衣服套在身上，还蛮合身。
心跳的频率渐渐恢复正常，林夕发觉，随着他越来越熟悉这具身体，他的心态意识也与猎人的身份越来越契合。换作过去，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临数十名保安以及即将赶来的警察的追捕，他一定会因为过度紧张而供血不足，导致手脚麻痹、大脑短路。
林夕与这具身体的结合，不只是他的生命力得到延续，同时这具身体借助他也重获活力。
躯体，灵魂，相辅相成，相依相助。
林夕静静等待，没过多久，通风管里响起了闹铃声。声浪在狭长的管道里迅速传播，接着有保安的呼喊声从通风口传出：“回去！在档案库那边！”
很快门外重新有了脚步声，十几名保安一窝蜂地回到档案库，搜寻声音的来源。
林夕耳朵帖在门上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到走廊上没有人了，他连忙打开门，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楼梯口。
就在林夕距离楼梯口只剩下四五米远时，侧面的走廊里突然出现一名保安。但林夕身上的制服让忙乱中的保安没有察觉出异样，反而冲他喊道：“守住楼梯口，连只苍蝇都别放过！”
林夕打了个OK的手势，几步跨入楼梯，飞身坐上扶手就向下滑去。
林夕顺利到达一楼，这时警察已经赶到，得知保安在十一楼的通风管道里只找到一只手机，闯入者还在逍遥法外，他们立即分散开来，一边实施警戒，一边通知大楼里除安保人员以外的工作人员到大厅集中。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员冲进楼梯口，林夕在与他们相遇之前钻进了楼梯下方的储物间。
一名警员正要走向储物间进行检查，对讲机突然响起：“嫌犯在九楼通风管，他有枪，请求支援！”
警员一听连忙加快脚步，而那名已经走到储物间门外的警员只是拉开门随意向里面看了看就离开了。
大约三十秒后，储物间角落的一大堆扫帚歪向一边，躲在后面的林夕钻了出来，推开气窗，灵活地钻了出去。
窗外是一条小街，没什么人，也没有监控器。林夕脱下制服，小跑着出了小街，然后恢复镇定，在街角钻进桑塔纳。
逃脱了追捕之后，林夕才觉得奇怪，是哪个二百五说的他在九楼通风管，而且有枪！是保安人员太过紧张导致的错觉，还是大楼里有第二个闯入者？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林夕望向窗外的高楼，自语道，“这里是综合服务大楼，又不是银行或珠宝店，哪有那么容易招贼？”
此时不适合多想，林夕发动汽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林夕路过一家不大的手机店时重新买了一只手机，谨慎起见，他选择了与上一只手机相同的型号。
回到车里，林夕拨通倩倩的电话：“倩倩，你在哪？”
“逛街呢！干嘛？想请我吃饭赔罪？”
“没，刚才我已经吃了。”这种程度的谎言对于林夕来说已经是小儿科，都不用提前打草稿。
“那你找我干嘛？作死呢？”倩倩不爽了。
“呃，就是问你要不要帮小其搜集线索。”
“我才不要，小其的工作太娘泡，无法体现出我的能力！”
林夕乐了，倩倩真拿自己当女汉子了么。挂了电话，他松了口气，打这通电话并不是要询问倩倩的想法，而是想让倩倩知道，综合服务大楼出事时他在吃饭。倩倩不会追查真伪，虽然这算不上牢靠的不在场证明，但拉拢一个证人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他倒不是为了防警察，而是提防同伴们怀疑。不过大家目前正忙着调查邮包炸?弹，应该不至于在无关的事情上动太多心思。
倩倩不去支援小其，林夕却不行，他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可以自由活动，下午上班时间之前必须赶回公司。
林夕买了个面包充饥，抓紧时间研究冒险偷到的档案。
十几份档案里分别有康俊的判决资料、李婷的死亡证明、李婷的孩子的出生证明，以及一系列相关部门签发的文件。
林夕仔细阅读每一份档案，从中得到的信息填补了他的推理中的空缺。
李婷的孩子降生于二十五年前，由于没有入籍登记，所以档案中没有确切的姓名，只有小名——小一。
性别，男——林夕在刚开始调查时曾怀疑红蜘蛛是石中远的私生女，随着后来深入调查，直到现在，这个猜测彻底变成胡思乱想。
儿童福利院在接收小一之后有考虑过由李婷的亲属对其进行收养，不过列表中的亲属都没达到收养条件。
看到这里林夕不免有些疑惑，为什么只对李婷的亲属进行了审核，却没有审核康俊的亲属？是康俊没有直系亲属，还是因为他犯下的罪行导致他的亲属无权收养呢？法律有没有这方面的规定，林夕不懂。
林夕翻动档案，这时一份盖着钢印的文件滑落出来，看过之后，他才恍然明白为何康俊的亲属没有收养权。
这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小一并非康俊的孩子。
看来，康俊在孩子降生之后就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没有为小一作入籍登记。杀死李婷的原因，也可能与此事相关。孩子不是康俊的，那么会是谁的？难道……是石中远的吗？想到这，林夕再次想起恐吓信中的“你欠她太多”这句话，只是不知道石中远是否也了解这个孩子的详情。
揭开了这个谜题，林夕心中不禁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想到才刚满月就失去父母的小一，他深感同情。父辈的争斗和犯下的错，与孩子无关，孩子却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被迫承担悲苦的命运。
林夕再从小一的命运联想到了自己。他刚上小学时父母就神秘失踪，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随后他被寄养在亲戚家里，没有得到童年应有的关爱，只有寄人篱下的痛苦。
这段回忆在林夕的童年时光是抹不去的阴影，他从来都不喜欢那对夫妻。上高中后，他有幸得到另一个亲戚帮助，终于离开了那个家庭。
回忆起过去的种种，林夕不免唏嘘，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此事追查到底。尽管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扭转，但至少要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档案里没有小一的收养证明，或许他被收养已经是几年之后，新的文件没有加入旧的档案夹里。又或许他没有被收养，留在福利院生活直到成年。无论是哪种情况，都需要林夕去求证。
林夕查了S市儿童福利院的资料，二十五年前的福利院位于城郊，是一名富商捐资修建的。后来福利院改组，地址多次变迁，而最初的福利院被社会福利机构买了下来，改名沉香堂，作为照顾孤儿和孤寡老人的场所。
沉香堂过去是在城郊，不过这几十年来城市不断扩张，此时它的位置是S市城南，距离林夕只有几个街区。有资料说沉香堂的工作人员部分是儿童福利院的退休员工，还有当初在福利院待过的孤儿，所以林夕想先去那里看看，碰碰运气。
桑塔纳停在一条僻静的小街里，几米之外就是沉香堂大门。这座宅院经过几度翻修，里里外外都不显陈旧。
林夕走进大门，对面是一道照壁，上面雕刻着捐赠人名单。
林夕对什么人捐赠过沉香堂并没有太大兴趣，不过他被其中的一个名字吸引了注意力。他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但一时又想不明白。目光游移，让他奇怪的是，随后他又发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林夕不觉停下脚步，这些名字一个接着一个从脑海中划过，从清晰渐渐变为模糊，然后又突然闪烁出清冷的光芒，就仿佛划破晴空的霹雳！
林夕浑身一震，脑海里一片空白。
过了有好几分钟，他才从震惊中渐渐清醒。这些名字他的确见过——不只是见过，他还拥有这些名字的身份证件！
这些名字，都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用过的化名。
林夕长吁了一口气，原来这个家伙一直在用化名捐助沉香堂。得知了这个信息，“林夕”在他心中的形象顿时高大了几分。都市罗宾汉，他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这时，一个年约六七十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从照壁后面走了出来，温和地问：“你找谁？”
“我……”林夕还真不知道他该找谁。
不等林夕说完，老太太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小一，你回来了！”
====================================================================
大家节日快乐，该旅行的旅行，该休息的休息，该宅的继续宅，该投的票一张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