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幕后主使
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仇人的石中远在林夕的逼问下最终罗列出了二十多个名字，又逐一将这些设想推翻。
林夕翻了个白眼，调笑道：“呵呵，仇人真少，才二十多个而已。”
石中远想破了脑袋也不想不出谁会绑架他们，但当夜幕降临时，答案却不请自来了。
林夕听到远处的车声，连忙提醒石中远不要再说话。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吉普驶入电镀厂，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中年人从车后座钻出来。醉鬼男见了中年人立即迎上前去，点头哈腰，尽显谄媚。
林夕的灵魂形态悬浮在几人斜上方，在车灯和手电筒的光芒中仔细观察这个眼神中透着凶悍的中年人。
中年人大约五十来岁，头发斑白，皮肤黝黑，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皱纹，像用刀刻出来的一样，与整张脸显出的岁数略显不符。他的左眼瞎了，从眼眶向下延伸出一道难看的伤痕，一直延伸到嘴角。
醉鬼男指了指身前的厂房，中年人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阴戾的笑容。
中年人走向厂房大门，醉鬼男和几个小喽啰赶忙跟上，打着手电在左右为他照亮。在几人的簇拥之下，中年人昂首挺胸，用网络小说的话来说，充满了王霸之气。
听到几人的脚步声，石中远紧张得有些发抖。中年人很享受这种感觉，径直来到石中远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老朋友，还记得我吗？”
石中远浑身剧烈一颤，接着僵住了。
“呵呵，看样子你还没忘掉我的声音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头发白了大半……”中年人说着摘掉石中远头上的布袋，半眯着眼打量着石中远，“而你也老了。”
石中远双眼瞪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
“怎么，见了老朋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康……康俊！”
“呵呵，是我。没料到今天会和我重逢吧？”
不仅石中远没料到，林夕也没料到。不是说康俊还在坐牢吗，他怎么会是这场绑架的幕后主使并突然出现在这里？
有人为康俊搬来一把椅子，他将椅子拖到石中远对面，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又从一个小喽啰手里拿过手电筒，开到强光档照在石中远脸上，照得石中远睁不开眼。他露出变?态的笑容，说：“老了，你是真的老了。说起来你比我年长十五六岁，是吧？当初我们关系真不错啊，这叫什么来着……噢，对了，忘年之交！”
啪的一声关掉手电，康俊笑了起来，指着石中远对身边的小喽啰说：“哈哈哈哈，忘年之交！就是这个忘年之交，让我的前妻怀了身孕，又让一个女人嫁给我以便套取我捞钱的门道，而且这个女人也有了他的孽种！然后你们知道他干了什么吗？抢了我的金矿，拆了我的生意，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石中远紧张得脸色惨白，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呵呵，老朋友，知道我这些年在牢里是怎么过的吗？对于你来说，二十多年眨眼就过了是不是？但对于我来说，是一天一天咬牙数着过来的！我一直想出来，想出来找你，我越狱三次，前两次都失败了。最后一次，牢里一个朋友帮忙，我终于逃出来了，但是在爬出电网的时候丢了这只眼睛！为了躲避追捕，我在又臭又黑的排粪管道里趴了三天，整整三天，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康俊越说越激动，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石中远憋了好久，终于憋出几个字：“康俊，你听我说……”
“别说！老朋友，什么都别说！”康俊猛地站了起来，一脚将椅子踢翻在地，“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叙旧，而是来讨债的！你欠我的，我全都要讨回来！”
林夕的灵魂已经回到身体，一边揣摩康俊所说的每一句话，一边也在寻找脱身的机会。他仔细分析了现场的情况，考虑了好几种方案，又针对每一种方案进行可行性推断。对方人多，又有武器，他必须十分谨慎。他知道，对方只会给他一次逃脱的机会，一旦失败就玩完了。
石中远心惊胆战，“你要什么，我……我都给你。”
“你当然会给我！”康俊笑了，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没有接通电话，而是将手机递到石中远面前，故意要让他看看这个号码。
石中远看了一眼，惊讶地问：“你怎么有我的律师的电话？”
“哈哈，很惊喜么？我向你保证，后面还有更多的惊喜。告诉你的律师，股权分割延后，之前你所作出的安排和所立的遗嘱全都作废！”
石中远的眼皮都开始跳动，他已经猜到康俊的目的。他微微摇头，不愿合作。
康俊也不多说什么，冲手下挥了挥手，然后指向硝酸池正上方的天花板，“把他们给我挂起来！”
挂起来？挂哪？林夕一头雾水，不得不再次灵魂分离，顺着康俊所指的方向向上望去。只见天花板下方有一道手腕粗的金属横梁，横梁另一头挂着一个可以移动的滑轮，滑轮上套着一条铁链。
醉鬼男牵引铁链将滑轮拖到林夕和石中远上方，用铁链一头的钩子钩住椅背的横杠，然后对拉着铁链另一头的几人喊道：“起！”
几人拉动铁链，滑轮发出喀喀的声响，林夕和石中远顿时连同两把椅子一起被吊了起来，一直吊到距离硝酸池液面约有三米高的位置，康俊才让人将铁链另一头固定在废弃的机床上。
铁链摇摇晃晃，林夕和石中远就像在荡秋千一样，不过他们一点儿也不享受这种自由飞舞的感觉。横梁、滑轮和铁链已经很久没用过了，锈迹斑斑，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而突然崩掉。下面就是硝酸池，虽说池子里的硝酸溶液纯度不高，不会迅速将人腐蚀，但慢慢侵蚀皮肉直到渗入内脏还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而且这种慢速的死法更残忍，更痛苦！
林夕的灵魂回到身体，情况变得更加严峻，他必须找到更有效的逃脱计划。
两人好不容易静止了，康俊故意动了动铁链，重新让他们摇晃起来。看到这幅画面，他得意得哈哈大笑，一边还调侃道：“石中远，你这把老骨头受得了吗？”
石中远大口喘息，心脏快要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脸色憋得发青。他艰难地说：“就算……就算我重新安排股权分割，你……你也没有办法分到股份……”
“我知道，我一个逃犯，又是外人，没办法接受股权。不过你放心好了，我的合伙人会搞定一切的。”康俊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啊，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合伙人是谁，对吧？猜猜看，没事，发挥你的想象力，尽管猜！”
石中远哪还有心思跟康俊玩猜谜游戏，康俊等了一会儿，只好继续说：“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在牢里待了那么多年，与社会完全脱节，怎么可能越狱不久就有了精密的计划，还掌控了你的行踪？”
林夕眉头一动，他刚才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如果说康俊背后有人支持，那么一定是跟石中远比较熟悉的人。
康俊乐滋滋地说：“你可能已经想到了，有人出卖你，就像当初你在我背后捅刀子一样！而且这个人不是外人，是你三个儿子之一！呵呵，这是我今晚给你的第二个惊喜！”
石中远如遭雷击，彻底懵了。
林夕心想，康俊这一招真够狠的，告诉石中远他的某个儿子出卖他，却又不说明到底是哪一个儿子，这样一来三个儿子都成了他猜疑的对象，使他更加痛苦，更加心悸。
“我再给你第三个惊喜！”康俊大声说，“你原计划将股权分为六份，其中五份分别交给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还有一份则为一个秘密人物保留。你这次来S市，不光是为了找张晓兰，还想找到这个秘密人物——也就是李婷给你生的野种，对不对？这些也是你儿子告诉我的，而且他很有孝心，在你出发前就找私家侦探帮你查到了那个野种的身份！”
林夕咬牙切齿，石中远的儿子查到小一的身世了？我靠，那贼小子到底在背后用了多少手段，除此以外还查到什么秘密没有？
“哈哈，心慌慌了，很想知道答案是不是？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知道跟你绑在一起的那小子谁吗？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他一起抓来吗？”
石中远再一次被震住，愣了足足有两分钟才终于低声问道：“小……小林子，他说的是真的？”
“他放屁。”林夕彪悍地说。他这是替小一回答的，他想换作小一也不会承认这个衰人是自己的父亲。
康俊又说：“好了，现在不是认儿子的时候。老朋友，我要你把股权平均分割为两份，一份你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共有，另一份让你儿子代理，他会转交给专程为我开办的空壳公司。如果你照办，那么我们就两清了，你和你所有的儿女都可以平平安安。要是不合作，那你就等着你的儿女来收尸吧……啊，不对，他们应该也没机会来收尸了，我会一个一个解决掉他们，让他们去黄泉路上陪你！”
石中远欲哭无泪，他了解康俊不是空口放狠话的人，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局面，他别无选择。
“我答应！我答应！”石中远高声喊道，这两句话似乎释放出了体内所有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