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地下工厂
小其充分发挥他的特长，在二进制的世界里横冲直撞，不一会儿就通过各个渠道剪出一大堆零零碎碎的视频文件，再将它们组合在一起，便有了城际高速事发前王叔大部分活动轨迹。
小其将视频投射到液晶电视上，何芮在墙上钉上一张S地图，然后根据视频内容用记号笔在地图上画出王叔的活动路线。
昨天下午，王叔下班后照常驾车回家，两个小时后，电梯和楼道里的监控器拍到他匆匆走出家门，甚至连外套都没穿好，到了电梯里才整理好领口扣好扣子。
“暂停！”何芮看了看画面右上角的时间，连忙说道，“王叔在回家两个小时后突然匆忙离开肯定是有诱因的，查查他的手机和家中座机在这个时间点之前几分钟内的通讯记录。”
小其很快就得出答案，“两分钟前，座机有一通电话接入，通话时间三十七秒。”
“查查对方的号码。”
“加密号码，暂时没有办法查到。”
“想办法查到。”何芮用严峻的神色告诉小其这个号码极为重要，然后冲林夕摆摆手，示意他继续播放视频。
王叔在地下车库取了车，随后到达城南的一间小酒吧。酒吧里没有监控器，所以画面就一直停留在酒吧门外。
何芮在地图上找到酒吧的位置，画了个圈。
十几分钟里，形形色色的人进出于酒吧，这些人都很年轻，拥有另类的发型和发色，戴着显眼的饰品，穿着奔放，大方地展露出夸张的纹身。
林夕皱了皱眉头，说：“这种酒吧不是王叔的风格。”
倩倩用平板电脑在网上查找这家酒吧的相关信息，所得到的内容证实了林夕的看法——这是一家重金属音乐主题的酒吧，王叔除非是奔着寻找代沟来的，否则就算被酒瘾折磨得死去活来也不至于来这种地方。
十几分钟后，王叔钻出酒吧，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钻进奥迪，驱车从城西出了S市，进入监控盲区。
城西——这个方位让林夕颇为敏感，他今日刚去了城西远郊的精神病院，还在山路上遇见了方博士，只是不知道王叔去那个方向的目的。
视频跳转到下一个画面，时间已经是今天下午三点，王叔驾驶奥迪回到S市，直奔城际高速，随后开足了马力追上费斯坦驾驶的奔驰。
视频播放结束，何芮在地图上城西郊区的区域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又在重金属酒吧的圆圈里画了一个小的问号。
一通神秘的电话、重金属酒吧的十几分钟、在城西郊外消失的十几个小时，这三个疑问造就了王叔在城际高速上的异样举动，破解它们便是弄清楚这一切的关键。
何芮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她说：“倩倩，你帮小其查查那个加密电话。小林子，你和我去重金属酒吧，应该还没打烊。”
林夕将手机丢给小其，“把唐韵送来的那段视频解密放我手机里，以备不时之需。”
小其出奇的合作并没有伴随丝毫抱怨。
奥迪TT在深夜空旷的道路上疾驰，何芮开车，林夕则在驾驶座上研究撞车视频的细节。不多时奥迪就到达目的地，何芮正要下车，林夕沉声说道：“组长，王叔的目标不是老费，恐怕是……”
林夕没有说下去，何芮神色一滞，随后微微点头，“我知道。”
视频里，王叔在检查了翻转的奔驰后一拳锤在地上，显得十分愤怒，显然是因为攻击目标并不在车里。车是李老先生的，王叔的目标当然不是别人，正是要求警方暂时将通缉令压下的老爷子。
王叔对李老先生向来都很尊崇，但这场攻击显然是有预谋的，王叔清楚地知道奔驰的动向，只是没有料到李老先生当时不在车里——或许是因为李老先生临时改变行程，才让他躲过一劫。费斯坦就没那么好运了，王叔的攻击对他来说十分突然，以至于他毫无防备。
王叔失踪，李老先生对此事绝口不提，于是就留给林夕几人重重谜团。
林夕和何芮走进重金属酒吧，以黑色为主调的酒吧里十分阴暗，唯一的照明工具只是舞池上方的球形彩灯。闪烁的光斑让人头晕眼花，杀马特装扮的年轻顾客们却在其中如鱼得水，喝酒跳舞，大喊大叫，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疯狂滋生。
两人在吧台边坐下，林夕正要挥手招呼调酒师过来试探线索，何芮突然按住他的手，并向吧台另一边努了努嘴。
林夕小心翼翼地向那边望去，发现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大喊着向调酒师询问着什么，调酒师不断摇头，一问三不知。
林夕大声问：“李老先生的人？”
何芮一脸疑问，音乐声太吵，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林夕只好凑到何芮耳边又问了一次，嘴唇几乎要帖到她晶莹美丽的耳垂上。
何芮点头，凑到林夕耳边说：“我见过他，好像是爷爷的基金会的安保人员。”
两人继续咬耳朵，环境所致，也顾不得这个动作有多暧昧了。林夕说：“组长，老爷子也发现王叔的轨迹了！”
“所以我们必须加快节奏。”
“西装男会认出我们的，老爷子为了防止我们追查，可能已经把我们的照片给他的手下看过了。”
何芮看了看周围，从一旁的置物柜里取出两个假发套，一个是高耸的红色鸡冠头，一个是绿色小辫子爆炸头。她主动将红色的分享给林夕，林夕戴上之后觉得自己应该很像剪头发之前的樱木花道。
这时，没有得到有用线索的西装男又开始向坐在吧台边喝酒的顾客问询，林夕连忙搂住何芮的肩膀，何芮也很配合，靠在林夕身上，一手摆出剪刀手，另一只手举起手机玩自拍。
西装男很快就来到两人身边，但看到两个杀马特非主流男女正沉迷在卖萌自拍中，便摇摇头离开了。
西装男走后，何芮放下手机，林夕凑上去一看，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这哪里是樱木花道，明明就是只正在向异性求爱的王霸鹟（生活在南美雨林的濒危鸟类）。何芮就好看多了，像极了儿童漫画里的森林公主。人漂亮，什么打扮都出彩。
林夕正盯着两人第一次合影——而且是亲密合影出神时，何芮轻轻碰了一下他，他抬头一看，发现刚才被西装男拉着问话的调酒师正鬼鬼祟祟地盯着西装男的背影，等到西装男出了酒吧后，他连忙放下调酒壶，快步钻到一排酒架后面。
一分钟过去了，调酒师还没从架子后面钻出来，林夕和何芮对视一眼，看来架子后面有蹊跷！
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向吧台最黑暗的角落，翻过吧台，伏低身子靠近酒架。架子后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黑色的墙，黑色的地面，黑色的架子，如果不是少许从酒架缝隙穿过的光斑，这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但调酒师不会凭空消失，林夕伸手在墙面摸索起来，没过多久就摸到了与砖墙质感完全不同的木质墙板。看来，这是一道暗门。
林夕将发现告诉何芮后，顺手从酒架上拿起一瓶酒，作好战斗准备。何芮拉开门，里面却是一条只有两米深的暗道，没有人。
两人钻进暗道，关好暗门，通过手机照明，他们发现暗道尽头的侧面还有一扇暗门。林夕将耳朵帖上去，听到里面有瓮声瓮气的嘈杂声，声音很远，好像是从地底传上来的，看来门后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林夕拉开门，果然看见一道向下延伸的楼梯。楼梯里装有昏黄的路灯，两人向下走去，在快要走到楼梯口时，调酒师突然出现。
调酒师在楼梯口仰头盯着两人，不等他开口，林夕一个箭步冲了下去，首先捂住对方的嘴。紧接着何芮修长的手臂从他后方伸了过来，手掌切在调酒师的脖子上，调酒师双眼翻白，身体软了下去。
楼梯下方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房间侧面有一扇大铁门，林夕之前听到的嘈杂声就来自门后。
何芮将耳朵帖在大铁门上细听里面的声音。林夕负责将晕倒的调酒师拖到楼梯下方的空隙。搞定之后，他回到何芮身边，她低声说：“听起来像个地下工厂。”
林夕眉毛一挑，他本以为隐藏在三重门之后的应该是违法赌场之类的娱乐场所，却没想到竟是个工厂。不过将工厂掩藏在这种环境里，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勾当。
林夕做出一个手枪的手势，何芮摇头，两人不但没有带手枪，连把匕首都没有，唯一的武器就是林夕手中的红酒瓶，而这种违法工厂内部少不了暴力安保，为了掩盖工厂的秘密，拥有者必将不择手段。
正在两人思考要不要继续深入时，铁门突然“咔哒”一声，两人本能反应似的一左一右跳到两侧，接着双开的铁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有人走了出来。
林夕和何芮被铁门挡住，那几人并未发现他们。其中一人用命令的口吻对其他人说：“可能有条子盯上我们了，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听到没？”
“听到了，老大！”另外几人异口同声。
“关门。”
听到这一句时，林夕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儿，大脑飞速运转，但不等他想到办法，铁门已经从他身前移开，几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他也暴露在几人面前。
林夕、何芮和几人相互对视，瞬间的惊疑之后，林夕和何芮先动了，两人的目标都很明确，擒贼先擒王，先拿下最前面的个子最小、穿着打扮最有派头的中年男人再说。紧接着对手也动了，有人将手伸向腰间，有人握拳发起攻击。
林夕和何芮占据了先机，各自打倒距离自己最近的对手，接着闪身绕开其他人，不等小个子反应过来，两人已经绕到他身边。林夕一手从后方卡住小个子的脖子，转身使小个子面对其他人的枪口，并何芮则迅速从他腰间拔出手枪顶住小个子的脑袋。
“不许动！”
“干什么？别乱来！”
双方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林夕和何芮退到墙角，五把手枪对着他们，双方距离不超过两米，虽然有小个子当挡箭牌，但在这种距离之下，对方只要找到机会，仍有可能向他们开枪。
“放下枪，退后，退到里面去！”林夕大吼道，在墙上砸碎红酒瓶，用碎酒瓶指着其他人，同时加重另一只手上的力量，勒得小个子憋红了脸，不停咳嗽。
对方五人没有听从，双方紧张对峙，激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