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首笔交易
梓奕与红鸾之离别，也感染了柳梦寒。一路之上，二人也并未有任何交流，只是沉默着往回赶路。柳梦寒与红鸾心底里都明白，此刻彼此都需要安静，需要思考，需要给自己内心的那份伤悲，留一点喘息之空闲。
两人足足走了约莫四五个时辰，天已大亮，朝阳普照大地，照醒了京都，袅袅炊烟是升起，整个京都都弥漫在了一种复苏喷薄的氛围之中。然而，生机是别人的，柳梦寒与红鸾没有。
回到栖凤楼时，姐妹们已早早起床开门，桂花婶也开始打扫厅堂了。自从栖凤楼重开，桂花婶为了帮栖凤楼节省人力，除了厨房的事情，也兼在前厅打扫。桂花婶见柳梦寒与红鸾二人回来，对二人打了个招呼，便又低头干活。
“红鸾姐姐，你先去休息吧，等午时了我去叫你。”柳梦寒停住步子道。
红鸾轻轻颔首，表示应答，一个路过的姐妹过来，扶着红鸾上楼休息了。柳梦寒却叫桂花婶倒了杯茶，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他在等一个人，这个人当初答应过她，要把凤妈妈从牢里救出来，现在也是时候了。
不消多时，紫杉也已经起床，来到前厅见柳梦寒已然坐在那里，也是迎上来坐在柳梦寒身侧，轻声道：“李大人会来吗？”
“会来，那天她答应过我的，应该会来。”柳梦寒自己也不确定，可是她相信她的直觉，当日见李大人与那刘大人的样子，想来是有事要求她。她当日与他们约定的正式今日午时，他们应该会来此协商。
“希望那两个老狐狸不要骗人才是。”紫杉叹了口气，起身道：“梦寒，我今天约了梨花见面，梨花说是有些礼物要给咱栖凤楼的姐妹，现在也快到时候了，我得出去了。梦寒，李大人要是有什么为难人的请求，你就不要答应了。”
“放心吧，紫杉姐姐，我知道分寸。”柳梦寒轻轻颔了颔首。
紫杉走了，前厅就又剩下了柳梦寒一个人。柳梦寒闲着无聊，一杯茶接着一杯茶喝，喝完了再让桂花婶续上，喝完了再让桂花婶续上，眼见已是中午时分，柳梦寒等的也有些心烦意燥，正欲起身离开，却听得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抬眼看去，这脚步声正是那李大人传来的，李大人径直走进来，走上前对着柳梦寒一作揖，朗声道：“柳姑娘，让你久等了。”
“李大人，你迟到了。”柳梦寒有些不悦，她最恨人迟到，可这李大人倒好，足足迟到了好几个时辰，是不把栖凤楼放在眼里，还是觉得她年纪尚小，不足以与他谈事。柳梦寒的脑子里，很快闪过几个念头，却又生生的忍了下来，她得为凤妈妈着想。
“柳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儿，皇上下诏叫我入宫，宫中之事，你也知道，这南方造了洪灾，这不商讨了一上午对策，这才放我们出来。我连官服都没换，就急急忙忙赶到你这里来了，还望柳姑娘不要见怪啊。”李大人的话倒是真诚，连一丝一毫之毛病都挑不出来。
柳梦寒起身站起来，对着李大人一抱拳道：“既然李大人是有要事耽搁，梦寒也不好说什么了。但是日后，还望李大人能够准时一些，若是有急事来不了，也差人通告一声，也免得我在这里苦等不是。我岁年小，却也懂得承人之事，当全力办到，梦寒不喜欢别人迟到，尤其还是有约的情况之下。”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是老夫大意了。”李大人倒是很客气，他对柳梦寒还有事要求，却是不好翻脸。这女娃，不是一般人，绝非池中之物，日后必能升腾，绝不可能甘心在这栖凤楼做一辈子的风尘女子。柳梦寒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要是能把柳梦寒拉拢了，他的计划迟早会有实现的一天的。
柳梦寒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李大人，请。”
李大人随着柳梦寒上楼，两人一起进了柳梦寒的房间。柳梦寒看了看门外，确定没什么人，这才紧紧地把门关上，走到李大人面前，坐在一旁，也给李大人让了个座。两人落座，柳梦寒这才看向李大人，也不说话，她在等着李大人先开口。
“柳姑娘，既然已经来找你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直说了，还望柳姑娘不要见怪。”李大人突然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柳姑娘，老夫今日来找你，一是来兑现与你的承诺，我已经尽量和宫中争取了，宫中管事的也答应了，凤妈妈会在三日后放出来。”
柳梦寒点了点头道：“谢谢李大人，辛苦了。李大人，无功不受禄，你又是帮我栖凤楼出钱，又是帮着我救凤妈妈，怕是还有别的原因吧。都说出来吧，梦寒要是能帮得上的话，会尽量帮你的，以报答你的恩情。“
“哎，恩情不敢当。柳姑娘真乃聪明人也，你我不存在谁帮谁的问题，我希望我们是两方合作，这才能共赢，与你栖凤楼有利，与我也没有坏处。”李大人抬手，示意柳梦寒把耳朵凑过来，又是低声地在柳梦寒耳边悄悄说着他的计划。
柳梦寒的脸上却泛起了难为之色，这李大人说的这些事情，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万一事情败露，不说栖凤楼会倒闭，就连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了，还另当别论呢。柳梦寒坐正身子，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李大人却显得悠闲很多，他又多半的把握，这柳梦寒必然会答应他的请求，毕竟有大利可图，才会有大危嘛。李大人端起桌子上的水，轻轻抿了一口，又放在桌子上，看着柳梦寒，耐心地等着，关于这件事情，他有的是耐心。
良久，柳梦寒才睁开眼睛，转头看着李大人道：“李大人，你说的这事情，万一暴露了，可是要被杀头的。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能力保我栖凤楼姐妹性命，与这栖凤楼日后的安稳发展？”
“柳姑娘，现在宫中的状况想必你也有所耳闻，皇上重病在床，后宫乱作一团，宫中的两派大臣又明争暗斗的，甚至那些宦官也参与进了朝政之中，南方遭遇洪灾，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生活，这样的情况，谁还会有经历管我们呢。适逢乱世，柳姑娘应该站好队伍，应该有辨别是非之能力才对。”李大人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说的却也是头头是道，把个中利害关系都与柳梦寒说了清楚，他又足够的信心可以让这个女娃答应他的计划。
“李大人，请容我考虑两天再给您答复好吗？这毕竟是件大事，关乎我栖凤楼数十个姐妹的性命，我不能就这样的草率答应你。”柳梦寒思量再三，还是选择了拖延，她需要更多的时日想想这件事情。
“柳姑娘轻便，老夫可以等姑娘做了决定在来拜访。但是，老夫近日来却在宫中探听的一件事情，姑娘的母亲似乎是叫寒四娘吧？”李大人竟然是说出了柳梦寒的身世，这让柳梦寒的震惊着实非同小可。
柳梦寒脸色一遍，看着李大人道：“李大人，您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
“宫中人多而杂，也有不少人是那寒家的奴才，这点事情还是难不倒我这个国舅的。柳姑娘，你先考虑，老夫便不打扰了，告辞。”李大人竟然是站起来抱拳要离开，样子坚定决然。
“李大人请留步，梦寒答应李大人就是了。不过，梦寒却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李大人不要拒绝。”柳梦寒见李大人又坐了下来，松了口气继续道：“李大人，还请您把母亲的近况告诉我，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寻找母亲，不知母亲大人现在在何方？”
李大人却是摇了摇头道：”柳姑娘，我只知道令堂现在还被寒家的人关押着，至于被关在那里，老夫也不清楚。不过，作为柳姑娘答应我与我合作的报答，我可以帮柳姑娘查一查令堂的情况，能不能查到，还得看柳姑娘的造化。”
“李大人，梦寒在这里谢谢你了，还请你一定帮忙查一查，梦寒感激不尽。”柳梦寒见李大人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笑，继续道：“刘大人，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办到，梦寒从来不欠任何人什么。”
“柳姑娘，严重了。你我已是合作关系，我岂能不相信柳姑娘呢。柳姑娘，凤妈妈将于后日午时，从大牢后门放出来，到时候可别忘了去接一接凤妈妈，毕竟我与凤妈妈也是老交情了。”李大人很高兴，今日的博弈他完全占据上风，一个小女娃和他斗，还是差了点的。
“李大人，梦寒谢过了。”柳梦寒抱拳以示感谢。
“客气了，柳姑娘，老夫该回去了。家里人还等着老夫呢。”李大人站起身来，走向门外，柳梦寒一直将李大人送走，这才又返身回到了栖凤楼。但是，柳梦寒的心里，却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