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处分结果：留校察看。

当辅导员把处分通知书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很平静地接了过来，然后撕得粉碎，往辅导员办公桌上一抛。漫天飞舞的纸屑终于尘埃落定，散得满地都是。我丢下一句：我退学。

到目前为止我都觉得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帅的动作。

“什么，退学？”豆皮最是惊讶。

“恩。我想好了，这大学上不上也没什么，除了有点愧对我爸妈，其他真没什么可遗憾的。”

“大宇，你别冲动，处分没啥大不了，表现好毕业还可以申请撤销处分。”

“我知道，但撤销了又怎样，多不了是在档案里多装一页纸，上面用红头大字写着刘大宇同学于某年某月撤销留校察看处分。”

“大宇……”

“你别劝我，我不是一时冲动。昨晚我都想了一夜。我本以为他们会直接开除我的。”

“操。”一旁抽着闷烟的殇B突然爆出一句。然后见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掷，然后掏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冲出了寝室。

我和豆皮赶到的时候殇B已经将小海打趴在了地上。我们把他俩拉开，只见小海满脸是伤。

殇B指着小海的鼻子骂道：“操，就当老子从来没认识过你，以后少他妈在老子面前出现。”

小海不说话，独自默默走开。

我对豆皮说：“你去看看小海吧，你跟他说我没有怪他。”

殇B问我要了支烟，我和他躺在操场上默默地抽着。

自从作弊被抓后，小海就一直躲着我，虽然我没有怪他的意思，但事实上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的关系。就像我不愿开口和他说话，就像他远远地看见我就会绕道而行。

忽明忽暗的香烟如同夜空闪烁的星点，今夜，无风，也无眠。

殇B终于开了口：“你真的决定了？”

“嗯，我明天就去找房子，找到就搬走。”

终究要离开，又何必恋恋不舍。

三天后，我离开了学校。离开学校那天晚上，小海找到我：“哥，我有点事跟你说。”

我们来到了里学校很远的一家西餐厅，我第一次进这么高档的餐厅，奢华的气场使我这个来自农村的穷酸小子异常紧张。我们走进一家叫牡丹厅的包间，里面坐着一个打扮十分时尚的女人。我一进去她就招呼我坐下。然后她叫来服务员，要我点菜。我随便翻了翻，惊人的价格让人咋舌。我把菜单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后尴尬地说不用了。

那个女人看了看我，然后对服务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英文。我装着听得很明白，其实什么也不懂。

小海介绍：“哥，这是我姐，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我点点头。

“我叫Sulen，中文名字何小兰。”

我点点头。

“我知道你因为我弟弟在学校出了点事，对此我感到非常soory。我今天是代表我母亲替小海向你道歉。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他。”

“其实，其实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你们不必……”

“我们是诚心向你道歉的，听说你已经退学了。这些，或许你现在正用得上。”

何小兰从她手提包里拿出两沓钱递给我。

我心里突然冒出了那个词：FUCK。

我把钱推回去，看了一眼小海。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说：“小海，如果我们曾经是兄弟那就别用这种方式来玷污我们的友谊。你若是愧对我，就去辅导员那里把寄给我家的退学通知书拦下来，我会感激你的。”

小海抬起头，眼中已泪水汪汪。

他还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

“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这钱你就收着吧，那封信我会帮你拦下的。”

“那好，我先走了。”

何小兰叫道：“等下一起用餐吧，马上就好了。”

“不用了，我的兄弟还等着为我把酒送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