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宇，你小子咋又改走文艺路线了？”

“你是？”

“操，这么快就忘了我的声音啊，我程光啊。”

程光是我们文学社的社长，在社团里他就是老大，一手遮天的老大。曾经我们一起共事了很久，但我们处得并不和谐。他曾把我们社里的稿子换个作者拿去卖，我发现后跟他吵了一架。后来他请我吃了顿饭，两口酒就把我嘴给堵上了。

“光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

我习惯了叫他光哥，事实上他跟我们刘家没有任何关系。

“刘大宇，你那篇《追殇》写得真他妈浪，你的风格一点都没变，难怪当年迷倒那么多小姑娘。”

“操，你咋知道？”

“稿子已经发表了，你在哪，我把稿费给你送去？”

“真的假的？”

“直说，在哪？”

“东郊转盘。”

程光凭借他在校文学社赚的名气，毕业后顺利和我投稿的那家报社签了五年劳动合同。我的稿子就是他审的，他一看笔名便大半肯定了是我，我在学校一直用这名发稿，他都知道。后来再一看文风，心里就肯定了下来。程光真的给我送来了稿费，就几十块钱，他根本没必要亲自跑。但是他来了，我突然觉得莫名的感动。我请他吃饭，花了两百元。

后来我又发了好多稿子去他邮箱，有些是以前写的改了改，有的是突然奇想，偶然得之。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却没接到用稿通知。我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去问他究竟。程光说他们报社最近做了一个调查，发现纯文学这版块阅读量太少，所以他们现在都发名家的稿子。我问他是不是我稿子质量不行所以他故意找借口搪塞我。

“大宇，我知道你有才华。你的文章我都看了，很不错。但我们报社是需要赚钱的，不是福利院，没有名气的作者过不了终审。就算我帮你过了我这关，终审一样刷下来，而且我还得挨骂。”

“光哥，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大宇，如果你发稿只是想赚钱的话，我可以……”

“屁话，不为了钱我码什么字？”

“那好办，如果你愿意，我是说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的稿子推荐给名家，让他们署名发你的稿子，稿费的话对半分。”

“操。”

我挂了电话。

但后来我还是同意了这个勾当。

因为春蓉离开了，我也辞掉了电脑城的工作。

现在我正写一部传统的武侠小说，在程光的报社连载。而他现在就主要负责我连载这一板块。昨晚我和殇B在江南打渔郎喝醉了酒，忘记了发稿，所以早上他骂了我。按照平常习惯，我现在已经将稿件发到了他邮箱，但是今天我故意没有发。他刚刚的电话就是为了这稿子的事情。

其实我早上本是真心道歉的，可是他的态度我接受不了。

程光找到了冒菜馆，他把我拉到一边，“大宇，我操你妹，你究竟还想不想赚钱？”

“想啊，谁会跟钱过不去？”

“那就把稿子给我。”

“凭……凭什么啊，稿子是……是我写的，名……名字却是别人的？”

我装着已喝醉，事实上也真快醉了。

“咱们当初不是讲好了吗，反正有钱大家五五分成，你又不亏。如果稿子搁在你手里，发表不出去，既没钱赚，也埋没了你的才华，不是吗？”

程光有些着急，可他还是苦口婆心地劝着一个装醉的人。

“那……那就让他埋没吧，我……我不想写了。”

我手一挥，准备回座位继续喝酒。

程光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操，刘大宇，你他妈别坑我，算我求你了，赶紧把稿子给我。”

“给你也行，不过钱嘛不能再五五分，要三七分，我要七。”

“你他妈现在变卦算那回事？现在连载一多半了，读者反映那么好，社里还打算连载完出单行本呢，你要这么玩下去，什么都得他妈玩完。”

程光真的急了，我没见过他这样和人说话，既不愿低声下气，也不敢强硬逼迫。当初在文学社他多牛逼，可谓一手遮天，他说用那篇稿子就得用那篇稿子，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不管，要么署我的名字，钱我可以一分不要。”

程光想了想，愤然道：“好，三七分就三七分，不过你他妈以后得按时把稿件给老子发来。”

”成，我一会就回去发，你等着好了。”

程光走后我们又喝了好久，程光打了三次电话催稿，我没接。回到出租房已经快一点了，电脑还开着，我就顺便把稿子给他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