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当我开始以为自己是个天才，或许一天能像韩寒一样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我又不得不感叹人生无常，世事多变。

有些事情就像青春痘，在你以为自己已经没了青春的年纪，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突然跃现脸上。

我坚持着每天写稿，这是我活下去的力量支撑。可是有一天，力量没了，我银行卡里的数字再也没往上加过，95599的短信也不准时响起。我打程光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

恍惚间，我才发现整个世界突然消失了。

骚鬼搬走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挽留，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曾流着泪，死死拽住他的手，挣破几乎沙哑的喉咙，用无比深情和故作可怜的姿态求他留下。可是，我没有。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摇尾乞怜的人，若得荣宠，我不虚骄傲，若失恩爱，我也自必凌然。就像殇B和豆皮，他们不联系我，我也绝不敢去打扰他们。

夜雨凄零。

雨打在窗上，空荡的房间，静得出奇。

“回来了？”

其实骚鬼回来得比平常要晚许多，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而我，只淡淡地问了句“回来了？”其实我一直背对着门，但我知道是骚鬼。外面下着雨，我也不知道他身上是否淋湿。

我抽着烟，想着事。

骚鬼看了我一眼，脱下鞋，径直进房去换衣服。

我说：“小声点。”

骚鬼发现了，屋里有人。女人，熟睡的女人。他轻轻的取了衣服，回到客厅。他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我：“谁啊？”

“我也不知道。”

“操。她睡在你床上你不知道？”

其实我知道，我不知道的是该怎么和骚鬼谈起。

我今天去理发，理发师说我发质不好，需要注意营养。回来的路上遇到我一群自称大学生的孩子在路边推销洗发露，称不要钱，只需要签个名字。我过去签了字，写了住址，留了电话，但我问他们要洗发露，他们却说需要交20元钱。我说刚刚不是说签字就免费领吗？他们说这原价280元，现在推广只收我20元。我骂，******的。

我想，幸好我没写真实名字和住址，电话也是瞎编的。他们不是什么传销组织就是某某犯罪团伙。

“是我路边捡的。”

骚鬼笑了，“充气的啊？你再给哥们我捡一个去。”

天空阴郁着，要下雨。我心里还想着刚刚洗发露的事情，那是一栋烂尾的楼盘，秋季，丛生的杂草已枯黄。两个青年男子在殴打一个女生，还有一个高挑的女孩子站在旁边看。我从他们旁边走过，高挑女孩一直盯着我，两个男子还在用脚踢打蜷缩在地的女生。女生再叫，“以后不敢了，以后不敢了。”我已走过，却突然回了头。我看见了地上的女孩，她也看见了我。

她对我叫：“哥哥，救我……”

女孩满脸是血，我只觉得她的眼神似曾相识，并不知道是谁，是这声哥哥让我想起了她。

她是初秋，子书初秋。

我转过身来，高挑女孩向前一步，说：“我劝你别管闲事。”

两个男子已经停止了踢打，一起盯着我。

初秋望着我，她怜人地目光告诉我，带她走。

是的，我转身，我慢步离开。我听见初秋在身后嘶喊，她叫我哥哥。我偷偷掏出电话，拨110报了警。

他们听见了我报警，我故意要他们听见我报警。我再次转身，我向他们冲过去。两个男子把我围住，我和他们扭打在一块。一会，高挑女孩说，“算了，我们快走，一会警察来了。”两个男子果然很听话，他们放了我们。

初秋从地上爬起，她一瘸一拐地过来扶我，“哥……”

我推开她，我并没受伤。

我继续回家，她跟在身后。

“跟着我干嘛？”

“我……我……”

“不要跟着我了。”

是的，我怕麻烦。不论打她的那些人是何来历，有何目的，为什么要打她，我都不想知道，我也不感兴趣。我害怕沾惹他们，害怕他们报复我。我知道，做小姐的女生人际关系都很复杂，她们接触的多是不学无术的社会混混，或是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或许，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有这种想法应该算不上爷们，但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

我还是带她回来了，刚走到门口，天空就下起了雨。

初秋去洗了澡，但她没有换洗的衣服。她穿了我肥大的T恤。她说：“哥哥，谢谢你。”

她再一次说谢谢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她累了。

她睡得很快，睡得很死。在这里，她似乎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她做梦，她不停地逃不停地跑。

骚鬼问：“你为什么救她？”

“不知道。”

骚鬼说：“你不会喜欢一个小姐吧，你知道她什么来历吗，你还带家里？”

有些人就是这样，她会打破你惯性的思维，让你做出连自己都惊讶的事情。

真的，现在想起，我觉得自己一定会偷偷报警，但绝不会再转身。可是我转身了，因为我想起那晚，想起我退掉她蕾丝裙，想起她雪白的****。

所以骚鬼搬走了，因为初秋一直赖在这里不走。虽然骚鬼搬走的时候说这里离他上班的太远，但我知道这两晚他和我一直挤在沙发上没睡好，我无所谓，他却要上班。

我没有挽留他，他一定会走的。我也没有挽留她，她却死活不肯走。

她说：“哥哥，我留下照顾你，求你，别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