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诅咒的人心 城郊
城郊
“就在这里吧。”少女将商队停在了一个东域边界的小镇上。
“这是你们的佣金，有兴趣参加我们吗？”少女看见甚一的神乎其技(一时幸运)、昊生的不俗实力、甘白的医术，真想把他们全留下。
“我就不行了，完事了我还得去照顾妹妹。”昊生摊摊手。
“少爷不行我也不行了。”甘白正想推掉——有哪个女人天生就是想上战场的？
“不，你没资格跟我去，你要照顾孩子。”甘白成功误解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也没办法了..”甘白扭扭捏捏地回答。（都说了你误解了意思，不要这样欺骗自己了）
“怎么把我也拉上了？我还没说过……”甚一也正想拒绝。
“参加一些战争也不会让你吃亏的，没有比在沙场上更多的活靶子给你练弩术，更何况连在战场上都活不下去的人，又怎么在和平的世界生存下来呢？要知道虚伪的和平比残酷的战争更残忍。”昊生的一番大道理让甚一无言以对，也对，没有靶子怎么练弩术？虽然是暂时使用弩。
“告诉我你的名字。”
“姬叶真。”姬叶真大喜，尽管不能如愿三人都参加，但一人也是一笔不错的战力。
“完事了我会考虑考虑。”
“你大约要几天？”
“半个月。”昊生替甚一回答。
“那我们就攻陷这个小镇，在这等你，我们可是要打【黑械】边界的国，不能耽误太久。”
“过期不等。”甚一补充，听到【黑械】两字，甚一在心底里已经决定要加入了，既然是边界那就可以去了吧？看来要抓紧时间来这里报道了。
甚一泪目，终于有了些许回村的眉目了。
接着就分道扬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少爷要把我丢下照顾孩子？”经甚一解释，一路上甘白失魂落魄。
“先去城郊看看吧。”按甚一现在的认知，世上就只有两种东西能让昊生认真起来，一是他妹，另一个就是孩子们。
城郊——
“这里是……”
曾经的一座座小屋子，曾经凹凸不平的小路，曾经孩子们的欢歌笑语，曾经的……。现在竟是一片废墟，断壁残垣，尸骨烧焦、腐烂的味道，丝丝哀嚎仿佛在耳边回响，风带来了阵阵的呜咽，明媚的阳光晒在这几乎一片漆黑的海洋，竟还泛起点点金光，仿佛在宣判处决神圣的刑罪。
“怎么回事！”昊生发狂地跨着熟悉的步，冲到曾经熟悉的地点前，是黑乎乎的一堆炭。
“我去叫人……”看着歇斯底里的昊生，甚一叫甘白看好他，立即冲回佣兵团。
“团长！城郊被烧了！”推开门，看见团长在，甚一立即报道。
“怎么回事？难道……团员失踪的原因就是这个吗？谁？谁要去？”
身边只有两个人请缨，其他十余人无动于衷。
“你们在干什么？那里面有和我们一样的天诅之子，还不去救他们？”甚一喊的连嗓子都快沙哑了，还是……无动于衷。
“关我什么事……。”一声小小的呢喃细语在这片死一般的寂静中闲得像是在死潭里扔下一块巨石，激起圈圈连续的涟漪。
“对呀……说不定……”其他佣兵附和，竟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
“这就是诅咒团……。我算是看清了……我现在退团。”甚一义愤填膺，夺门而出。
“你们这群兔崽子！你们……”团长气得说不出话来，也气冲冲地出了去。
城郊——
“五天前……一群人把这里给烧了……我找团里的人帮忙，没人来。”照顾孩子们的老人一脸黑乎乎，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一味在翻废墟。
“对不起，我们只能叫到这些人了……”团长惭愧地低下了头，有这么一群知情不报的手下让他无法在老人面前挺起胸膛，身后也只有六个人。
“说好的一起互相保护……”昊生如枯井一样，说话没有任何波澜，他也在挖，就在甚一搬救兵时。他已经找回了一具尸体，加上老人找的，一共是八具。
“这是晓……这是……”看着一具具尸体，昊生终于露出了一脸的悲伤。
几人就在默默中挖掘、寻找，没有一句对话，有的是找不到的忧愁和找到了的悲伤，反复变换的心情，剩下的只有心酸。
晚上——
“老人家，你也休息一下吧，现在挖也看不见啊。”团长劝老人。
“看不见……感觉不了..”在百般无奈下，老人也歇了一会儿，像是圆寂的高僧，一动不动……
在烧得旺盛的火光前，老人回忆起当晚的事情——
“这样罪恶的气息！这样的感觉！我果然没来错！”火光中哀嚎声，抢夺声，泼水声响成一片，除老人外也没听到这么一句话。
火堆前——
“是十狱吧。”团长判断，引得伴随的佣兵一片骚动。
“团长……”有一个支支吾吾地开口。
“滚！”话刚说出，两个人走了。
“想走就趁现在。”
逼于团长的威严，剩下想走的也没勇气抬起脚，只能颤抖着窝在火堆前。
“这样的团迟早会从内部毁灭——人心哪。”甚一有感而言，幽幽地说。
“团长，我退出团。”昊生突然说了句，然后举起火把又去找了。
“不休息一会儿？”
“不必。”
“不是【狱】诅咒你们，而是你们自甘承受天诅之名..这样被‘诅咒’腐蚀的心..那我继续了。”老人起身继续挖。
“老人家，何必呢……”甚一劝道。
“她还在等我呢……”
“她？”甚一顿悟，是老妻，看着老人沧桑的背影，甚一很不是滋味——看着别人痛苦，自己却无能无力。
想着，甚一去帮老人了。
回忆——
“副队长好。”孩子坐在破烂的凳子上齐声回答。
“好！现在我就教大家一些生存常识……”
甚一将自己在村里学的慢慢地教给孩子们，忙碌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副队长，今晚你就睡我的床吧，我睡地上就行了。”
梦里，孩子们的音容笑貌……他们还只是孩子！十狱！
摇曳的火光下，一滴晶莹落下……嘴唇被恨恨地咬破了。
一大早——
昊生早早地就起了，甘白也起来了，默默地跟着昊生继续挖掘——发生了这样的事，昊生很淡定、从容，和一开始的疯狂截然不同。而甘白正被这两种极端的状态吓到，到目前为止都不敢乱说一句话。
“你没事吧，憋在心里可不好。”甚一建议昊生。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保护天诅之子。”昊生回头，满眼血丝。
“最后一次吗？看来你也不是第一次保护，第一次失去呢，难怪提及天诅之子的待遇时你会有那样子。”
“第十八次呢。”昊生幽幽地叹息，转身看着即将揭晓的东方。
老人正在不远处坐着，也在看那东方，光将没有右臂的背影送到甚一眼前，令甚一心里也不禁感到悲凉。
“继续吧……”昨夜又溜走了几个，现在只剩六个人了：甘白、甚一、昊生、团长、老人以及最后一个佣兵，这样众人霎时认清了事实，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人心吗？”甚一喃喃道。
相隔不远处，一个白发人在拭擦着一个黑漆漆的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