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最是离人泪
第二天,拂晓。
我打着哈欠跟在韩非暮铃清影的后面,说什么怕白天太张扬,夜晚太引人注目,只能清晨出发,他和清影送我和暮铃到郊外暮铃来的那条小路旁边,就此别过。
昨天一晚上没睡好,不敢把身子侧过去,只能平躺着,稍稍动一下就疼得一身汗。最后折腾到半夜,只好趴在桌子上睡。本来以为能睡个好觉,还被韩非一大早就叫起来!喂喂我可是病伤员好伐!韩非你的计划很好,但是只有一个缺点——你有没有考虑到我!
“韩公子,早日归来。暮铃先走了。”暮铃拱手对韩非行了一礼。
“嗯,花若仪就交给你了,给你添麻烦了。”韩非对他弯了弯腰,这已经是对他相当尊敬的表现了,要是比而韩非连个正脸都不可能给,我心想:这暮铃到底是谁,韩非对他怎么如此尊敬?朋友?不对,朋友的话韩非不会这么敬重他。恩人?不对,那样韩非早就回报他了,也不必如此。知己?嗯这个倒有可能,不过他们两个家伙怎么看也不是一样的人啊······算了管他那么多干嘛,韩非那么大个人了,当然自己心里有数。暮铃看起来也不像那种奸诈小人,韩非相信的人,我反而不放心,那不是杞人忧天是什么?
两人又说了几句,暮铃转过身对我说:“若仪姑娘,上车吧。”说着向我笑笑。我也没客气,说实话虽然暮铃很像颜路,但我对这个暮铃实在没什么好感,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我一只脚踏进轿子,顿时觉得不太对劲:这个轿子——怎么和韩非的那么像?甚至说就是一辆!我把脚抽了回来,回头望望韩非。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韩非发觉我盯着他,把目光从旁边飒飒作响的枫树上转回来,抬头问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刚要说出来,但是忽然很想看看这个暮铃有什么鬼点子,改口说道,“送别之境,太过凄伤。若仪想着虽是离别,但公子与暮铃先生故友相逢,唉声叹气的总不好。若仪不才,愿歌一曲,还望二位不嫌若仪五音不全就好。”
韩非意外地愣了三秒,继而有些惊喜和小期盼的说:“你什么时候说话也会转弯抹角了?要唱便唱罢。”
“那就献丑了!”我瞟了暮铃一眼,开口唱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唱完了杜牧的《赠别》两首,我微微低下头,却偷偷看着两人的表情变化。韩非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就像鱼嘴那样开开合合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把一把短剑塞到我手里。暮铃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无言。
“时间不早了,出发吧。”韩非打破了这维持了足足一刻钟的寂静,转过身去,好像是累了一样,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上了轿子,在许多许多年后,我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如此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