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考核（四）
金盛投资总部坐落在黄浦江畔的世茂大厦里，上下四层，共有17个部门近400多员工，这还单单是在总部上班的，如果算上外围人员和分部，人员的数据其实也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毕竟像这样的以金融理财为主体模式的公司，在人员配置上其实应该可以更精简一些，可金盛却打破了常规。
对于这样一个在魔都投资领域能占得一席之地的老牌公司，光拿响不扛枪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在金盛一般有内外两套运行标准，真正干活的有时候还真不一定比拿空饷的吃香。
此时金盛总部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有两个人正挣得面红耳赤，其中一位就是刚刚在股市里被杨伟强摆了一道的纪度，另一位却是位看上去很富态的胖子。
胖子姓董，跟纪度一样，也担当着一个部门的经理，此时两人正为了资金的分配问题而争吵，同样是部门经理，纪度这个海归派跟董胖子这个靠门路走到经理位置的草包自然是格格不入，两人为了公司资源的分配问题已经不止一次的争吵了。
当然，董胖子也不是真正的草包，在这个行业，草包一般只有两种下场，一个是被坑得抓干毛净出局，一个是沿着街头要饭，显然，董胖子这个草包还没有混到这个份上。
“我说姓纪的，别以为自己有几把刷子就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本少爷还真不伺候，要说本事，我董胖子自认不如你，可说赚钱，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行里有谁比我强？你个海龟会说几句英格力屎就了不起了？别忘了，这是国内！在这，我董胖子一句话够你熬三个通宵，一个电话够你忙半个月！”董胖子甩着他那一张肥脸，拍着桌子叫嚣着，完全没把坐在两人对面的大老板放在眼里，更别说一个纪度了。
“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自己有点人脉就牛了，我告诉你，你那套早过时了，现在都是凭本事吃饭。”纪度实在没法像董胖子那样嚣张，也确实承认董胖子在国内的人脉要比自己强得多。
董胖子见纪度憋的小脸通红却越来说话越没底气，不由得嘿嘿一笑，向对面坐着的大老板点点头，转身出去了，一副老子不跟你计较的样子。
纪度又有点郁闷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很显然这董胖子就是那头猪！靠着家里的关系在期货市场搅风搅雨，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要不是全公司的资源都像着你部门倾斜，就凭你董胖子的三脚猫本事，早被坑得倾家荡产了。
“呵呵！”
良久，坐在两人对面的男子轻笑了一下，纪度抬头看着这位一手把自己从国外挖回来的老板，实在是发不出火气。
当年自己在华尔街处处碰壁，被迫靠给人送披萨度日，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把自己带回了国内，不但重用自己，更是手把手教了自己很多东西，可以说，面前的这位被圈里人叫做“三婶”的婉约男人是自己的第二位人生导师。
“怎么？真生气了？”对面的男子温柔的道。
“我只是不服气，要是公司的资源能再分给我一些，我就……”说到这，纪度说不下去了，因为刚才还一脸和煦笑容的男人此时已经面罩寒霜。
纪度太了解这个表情了，只要自己犯错，都会面对这样一张脸。
“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我们这一行没有‘如果’两个字，这一行那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对面男子淡淡的道。
“是，我知道了！”纪度极不情愿的道。
“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自强自立。你操作的习惯我跟你说过很多回了，这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也伤己！”
“我知道！”
“这次的事不是你的错，我仔细研究了今天的盘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有心算无心，不算输！”对面男子给这次的事件下了一个定义，算是给了纪度一个台阶下。
“石总，对不起，我是真没想到金富的刘芒会在这时候出手，是我防范意识不够。”纪度道歉。
“呵呵，刘芒？你是不是糊涂了？要是刘芒出手，我还会安安心心在这跟你说话？”姓石的男子不屑的道。
“什么？”纪度惊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是刘芒？那是谁？肯定也不是赵婷。赵婷的操作风格相对稳健，像这样主动挑衅的事是不会做的，如果也不是赵婷，那会是谁？人肯定是金富的人，自己被莫名其妙摆了一道，可却不知道对手是谁，这让纪度完全接受不了。想来想去，纪度还是没有想到金富那边谁会有这样的漂亮手法，前后两天，等于说用金盛的钱给自己赚了个盆满钵满，如果金富有这样一个人在，那自己以后可真得小心了。
“别猜了，是个新人，以前不是行内人。”石总淡淡的道，看着纪度变换不定的脸，要是不告诉他真相，怕是今晚都睡不着觉。
“新人？”纪度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新人！很新的新人，呵呵，据说这只是一次上岗前的考核，很不幸，你这次当了免费的陪练。”人称“三婶”的石总说话总是这么云淡风轻，不急不缓，好像天大的事也能处变不惊。
不是好像，而是确实如此。纪度清楚的记得自己刚回国内的时候，金盛当时被几家投资公司在期货市场上围攻，金盛资金链断裂，公司已经处于破产的边缘，当时全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不急的，可石总不但不急，反而没事的时候出去打打高尔夫什么的，前后一个月的对决，最后的胜出者竟然是金盛投资，当时纪度对石总的镇定功夫佩服的五体投地。
事实证明，几年下来，纪度就从没在石总脸上看到过着急是什么样子。
“那我该怎么办？”纪度从石总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
“这不用我交你吧？一个人的成长是需要过程的，习惯的养成是从无数次的失败或是成功中总结出来的。”石总淡淡的道。
“我明白了，我会让他快乐的成长的。”纪度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有点残忍，不过却很开心。
……
第三天，早开盘开始，杨伟强手中的个股就一直很活跃，七只股票上串下跳，不过都在稳步上升，会议室里的气氛也越来越轻松融洽，远没有两天前的剑拔弩张。
“小强，不错啊，以后前途无量啊。”王汉庭走过来看着一脸悠然自得表情的杨伟强笑呵呵道。
“以后还得王哥多照顾啊。”杨伟强随意客气了一句。
倒不是杨伟强骄傲，这事只怕落到谁头上都有资格骄傲一把，区区五千万，三天时间盈利将近23%，这放在谁身上都是一件值得夸耀一番的事。
“我照顾你？呵呵，只怕以后得你照顾我了。”王汉庭打着哈哈。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没吃亏，人家金盛也没吃亏，这是个双赢，区区几千万的资金，只怕还不入金盛‘三婶’的法眼吧。”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杨伟强回头，看是基金部的李晗，此人在基金部也有两年了，不能说毫无建树但在市场上一直被金盛打压的不行，前段时间也很亏了一笔，要不是赵婷这边还不错，这个季度金富投资的业绩很可能就是亏损的，这对于投资这一行来说其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客户不是傻子，谁都会找那些盈利好，效益高的公司来做投顾，像金盛投资，今年上半年的业绩就很突出，这对明年的扩容是一件极其有力的证据，而相对来说金富这两年可以说是风雨飘摇，别看有刘芒坐镇，可刘芒也不能事必躬亲，这就需要各个部门的经理来把握了。
金盛投资就是因为有董胖子跟纪度这对哼哈二将，才能在业界口碑越来越好，至于金富，除了刘芒一个人，剩下的也只能说水平泛泛，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
“‘三婶’有没有把几千万的收益看在眼里我不知道，不过我到是提醒你，最近金盛好像又在给你挖坑，你最好小心点。”杨伟强对李晗殊无好感，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
“看把你能的，真把自己当神仙了？你对基金又懂多少？说白了，也还是一个刚入门的小白而已。”李晗讥讽道，完全没把杨伟强的提醒当回事。
杨伟强耸耸肩，有钱难就该死的鬼，你不听话难就怨不得我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李晗，晚上我做东，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王汉庭看气氛不对，赶紧打着圆场。
“没时间，我一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在这耗了三天已经是极限了，你们自己玩去吧。”李晗见杨伟强没抢白自己，到是懒得计较，不过对于王汉庭的调解也没理会，自顾自的走了。
“他就这样，小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王汉庭尴尬的看着一脸无奈状的杨伟强，笑笑道。
“不会，狗咬我一口，我还能咬狗一口么。”杨伟强笑呵呵道，说得王汉庭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