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疯狂的拳头
那是一个足有成年大汉四五倍的巨大傀儡，以玄铁千磨百炼而成的身躯上负着厚厚的玄甲，寒光闪闪，恍若上古战神，透过为数不多的间隙，显露出来的是密密麻麻复杂得令人发晕的精细部件，在真元催动之下，闪烁着神秘星点。
一双巨大钢手，蕴含着恐怖的力量，那令人胆寒的力感，仿佛只要随意一捏，便可连天幕都捏碎，手背上，覆着一片片尖锐无比的铁甲，铁甲的边缘，却是薄得几近透明，可见其锋利。
带着毁灭性的力道，那玄甲傀儡挥动着铁拳便朝着莫连砸下，拳未至，凛冽的拳风便已是吹得他那头黑发漫天飘起，如同黑云遮天。
“机关傀儡……你是墨的门人？”
看着那散发危险气息玄甲傀儡，莫连没有一丝慌乱，但平静的脸色却是然变得冰冷无比，漆黑的眸子里，似乎因为想起什么，冷酷而无情的杀意毫不掩饰的弥漫而出。
“什么墨门，这玩意儿自从十年前炎都那边传来之后，满天下都是。”少年的杀意让少女微微一怔，竟是有些慌乱，下意识的解释，随后察觉到这一点，俏脸一撅，恼羞成怒的操控着玄甲傀儡加大力度挥打而去。
“真是如此？”
莫连闻言眼中杀意渐消，看着那少女的双眼，还有那已经出现在面前的铁拳，忽然一脚踏出，身子非但没有闪躲，反而向前冲过去，样子就像是要以瘦弱血肉之躯去撞那可裂天开地的巨拳一般。
见此，白露眼中闪过不解之色，但看得自己的玄甲傀儡与那少年距离不过一尺，眼见就要将他打成碎渣，心中不由得一急，手朝后猛地一扯，拼着真元逆流之痛，生生止住玄甲傀儡前进。
然而还没松口气，却见莫连依旧飞蛾扑火的朝玄甲傀儡拳上撞来，那模样显然是在在寻死，不由失声喝道：“你要作甚！”
莫连依旧没有停止，反而加快了速度，噗的一声，泛着寒光的铁拳带着巨大力道从他胸口没入，然后从另外一边透出，竟是来了个对穿！
白露脸上一白，下意识缩回操控着玄甲傀儡的右手，虽然不是没杀过人，但这少年与她无冤无仇，她只不过是想好好打一场而已，谁想他竟是如此想不开。
“怎么会这样。”
白露有些手足无措，她伸出手就要扶住莫连，却见他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愣是没反应过来，那身子便变得虚幻无比，最终竟是消散在空气中，而那打穿他身体的玄甲傀儡巨臂上，哪有丝毫血迹。
“幻术？”
看到此景，白露哪还想不到自己中招了，顿时脸色由白变红，再由红变黑，变得狰狞起来，原来自己早就陷入对方的招里了，想到自己刚才还那么愧疚，不禁气得牙痒痒的。
此时她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作为金道帮帮主，从小到大，向来只有她耍别人，还没有过她被别人耍，今天倒是尝了一回，但除了一肚子气外，就没有别的感受了。
抬起头看向四周，却早就没有了人影，凉风吹过，白露颤抖着身子，这不是被冷的，而是被气的，她朝地面跺了跺脚，咬着银牙，满目凶光，恨声道：“最好别让老娘找到你，否则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随即，她扭过头，看着那几个手下，见他们那脸衰样，心中不由得来气，狠踢了那带头大汉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怒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给我去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我将他挖出来！”
可怜的几个家伙，原本还想找老大替自己出气，现在气出不成，反而被老大当成出气包了，心中大叹倒霉，但也不敢忤逆白露的话，连连点头后，灰溜溜的走了。
……
“你为什么不跟她打，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线索……”
在离方才白露所在之处几里外的一家小客栈中，墨行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莫连问道。
“我说好男不跟女斗你是不会相信的，不过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有种感觉，如果被她缠上的话，以后一定会很麻烦，而且她也会很麻烦，毕竟我们……”坐在硬邦邦的劣质木床上，莫连的话没有说完，但墨行也明白他想说什么。
“……你说的没错，不过咱们在山里才了十几年，想不到外边变化却是这么大，不过炎都那些人倒真还舍得，居然连机关傀儡都外传出来。”
没有跟莫连扯淡，墨行藏于黑雾中的双眼忽然看向某一处，视线似乎能够穿透无数阻碍，直达那处地方。
说到炎都，他稚嫩的声音也是变得阴寒起来，语气中带着的恨意和冷酷，似乎连空气都能冻结。
“哼！山外的那些小畜生们又不安分了，那些大人物开始不安了呢。”
莫连嘿嘿一声冷笑，也是朝着那方向看去，同样像是穿透了空间距离，然后那张好看的脸庞渐渐也变得扭曲起来，冷声道：“不过这倒是个好消息，知道某些人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墨行闻言冷笑，但对象却不是那‘某些人’：“你这话说得倒是很好，不过你似乎忘了，你还是……”
“闭嘴！”
莫连冷冷的看着墨行，道：“有些事不需要你提醒！”
“好吧。”
墨行耸耸肩，也不在意，透过窗看着已经完全沉下的天穹，道：“说起来还真有些意外，像潞城这种小地方，竟然还有白露这种天赋超常的人在，我看她的修为已经是识玄境后期了吧？”
莫连知道墨行想扯开话题，而他也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因此也顺着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天赋是一回事，但修炼资源也是很重要，如果她这辈子都呆在潞城，我看她的未来也就如此罢了。”
想起不久前见到的少女，莫连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好的天赋是很重要，但别人却是完全可以靠财力将一个废物推成天才。
毕竟修炼也是很耗钱，各种功法术诀、灵丹妙药，没有钱怎么弄得到，你辛辛苦苦修炼几十年才提升一个小境界，别人一颗灵丹下肚，分分钟就追上你了，穷文富武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说到底钱最重要啊。”
将手伸进怀中，摸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碎银，看着这可怜的一丁点，莫连不由得哀叹一声，心想那些说钱不是万能的家伙，绝大部分都是吃不到葡萄的穷酸人。
“明儿去揽个活儿干吧，不然就要睡大街了。”
将碎银塞进怀里收起，莫连看向墨行，说道：“我要修炼了，你过来帮我护法，朱雪果已经没了，今晚可能有些麻烦啊。”
“我知道。”
墨行一改之前的玩笑态度，声音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可不想死得太惨。”
莫连点头淡淡一笑，随即盘腿而坐，深吐了口气后，微闭双眼，伸出双手合于胸前，十指微曲，掐起一个玄妙手印，进入修炼状态。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为天地之始，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不知其名，强为之名曰虚，强字之曰阴……”
嘴唇微动，极为晦涩的话音从莫连口中吐出，玄奥的经文如同远古神明在吟唱一般，大道之音顿时在这幽静的房间之中四处回荡。
某一刻，他忽然睁开双眼，双手伸出，竖起剑指点于额前，一声闷响，只见他‘唔’的呻吟一声，檀口微张，一股无比漆黑的气雾从嘴中喷吐出，吹向不远处那张小木桌上，‘噗呲’一声，顿时连同上面的茶壶，瞬间枯朽化作了飞灰，洒落满地，连同一起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黑洞。
莫连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原本深红的嘴唇竟像是染了墨一般，变成了黑色，他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那洁白的肌肤渐渐向灰色转变。
“差不多了…”
看着莫连的情形，墨行隐于雾中的那双眼露出了些许担忧，他知道，真正的危险就要到了。
果然，他的声音刚落下，莫连便忽然腰一直，紧紧的咬住了嘴唇，一滴猩红的血滴顺着伤口蜿蜒而下。
然而，当它低落在莫连那双不知因忍受何种痛苦而不断颤抖着的双手时，却是‘啪’的一声，像清水滴入油锅那样瞬间蒸发消失。
“唔——！”
那滴蒸发的小血滴虽然微不足道，但此时却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身体一顿，一道红色的星点便从他的手里透射出来。
一点……两点…三点……十点……五十点……一百……千……万……
最初只有那微不可查的一点，但眨眼时间都还没过，接二连三的红色星点便接连透出，如同夜里一面石墙，瞬间被开了无数个小洞似的。
当然，相比于透墙的微光，莫连的手更像是被即将破地而出的岩浆，密密麻麻的侵蚀着他的身体，片刻间便将他包裹在一片血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