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主仆关系

从水池出来的陌生少女，让桃夭瞳孔一缩，双手拳起。

“莫——离”。他一字一顿，轻巧如羽。

灵妙身姿，轻摇漫步，一步又一步的逼近着自己。那张陌生的脸三分少女清纯，却流露七分妖女的妩媚。

自傲不凡的桃夭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被耀眼的光芒刺激的退步，黑眸中除了惊艳就剩慌张。

明明陌生如同初遇，可对面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有莫离的影子。

莫离不准桃夭退缩，低一头的个子站在男人面前，抓住桃夭的衣领，一寸寸的向下拉扯，直到男人的高度与自己平行。

凤眸无情，语调傲雪冰霜，神情回归到冥界那苦熬三百年的地狱幽灵一般，乱人心魂，“记住，你是我的奴。”霸道的宣布归属权，莫离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也不会再给自己被人随意宰割的软弱。

“是的，我的主人。”桃夭从视觉的冲击中醒悟过来，之前的玩笑让自己慢慢渗入眼前才十五岁少女设下的局中无法挣扎。

这场才开始的赌局落幕得太快，却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平行的视线朝下，桃夭握住莫离抓着自己衣领的玉手，长袍撩起，弯曲从未屈服的膝盖，单膝跪地，虔诚的举着莫离的小手，将自己的唇在莫离的手背上轻吻一下，留下属于自己知道的烙印。

“从今日起，我桃夭就只听主子莫离您的差遣。”一场闹剧般的玩笑，彻底改变苍穹最强大的六大家族维持多年的稳定格局。

莫离注视的桃夭的眼神，没有动摇，没有懊悔，这样自大的人也有卓越的优点。

‘哗啦——’瓷片淬地，发出尖锐的刺耳声。滚烫的褐色药汁报废在地。花娘捂住想谩骂的嘴巴，无法相信远处的骇人景象。

他，他家高贵非凡的主子居然给人单膝下跪。

脚底板蔓延到脑袋顶的愤怒，却被同时进屋的落花尘死死拽住手臂。

他们居然进来了，桃夭迅速起身，脱下身上的长袍挡住了自己的新主子。

“我想主人你的目的不想这么快就将这容貌示于天下人的眼前吧。”桃夭语气温柔的仿佛天生就是伺候莫离的娇奴。

“你果真机灵。”得到如此机灵的家奴，莫离欣慰转动左手上的锈迹斑斑，倾城容貌瞬息消失，重新出现的大众脸，桃夭觉得好看多了，解开紧绷的情绪，放下挡住莫离身子的衣袍。

一股霸道的强力，落花尘紧紧咬着唇瓣，抓着莫离头也不回朝门外走去。

他在生气，莫离盯着落花尘的后背，将白虎丢给新奴才桃夭。

‘嘣——’厚重的木门被盛怒下的落花尘狠狠的关上，抖落的木屑看来这门也快报废了。

有力的手掌将娇小的莫离半推办按的甩在木椅上，动作粗暴得与往日的儒雅判若两人。

落花尘百年难得一遇的神色严峻，在莫离眼前来回急躁的渡步，双手老气横生的叠在腰后。

自己也没先开口的必要，莫离老实的坐在座位上，数着手指上的纹路，一条，两条，三条——。

“看着我。”落华尘终于停住脚步，站在莫离身前。

耳膜疼痛，不过莫离只是平静的抬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个桃夭到底是什么人？”落花尘双手痛苦的按在两侧的大阳穴，很多局一旦踏进，就绝对没有后路。

“他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反正不是好人就对了。”很多恨深入骨髓，很多仇不共戴天，即使自己呆在永生之地这五年，莫离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能忘记，不许忘记，不可以忘记。

“我知道，你想找到曾经救你的那个孩子，我们不是出来了，慢慢就能找到啊，可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桃夭有了合作，他要颤下手，整个苍穹也要抖三抖，你明不明利用那样的人，自己要付出多少。”

“你说的我哪会不明白，落花尘有个问题我从来都没问过你，你能告诉我答案吗？”把人逼疯莫离觉得还是够，咧嘴笑得灿烂，笑得阴森到极致的残忍。

“你被家族利用后又被抛弃的感觉爽不爽？”

心口一窒，这个问题让落花尘痛得无法呼吸，压抑十年的问题，居然被如今最亲近的人认真提出。

莫离站直身子，双手抱胸，冷笑落花尘此刻的逃避。

她昂着下巴，固执的伸手捏住落花尘光洁的下颚，指骨不断用力，一点点的将男人躲闪的头颅板正，让那躲开自己视线的双眼看见自己此刻的绝情。

“你在乎一脉血缘，被人丢弃无动于衷那是你自己贱，不要告诉我所谓的人情世故，我是异世幽魂，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前世还是当下，在我莫离的眼中，有情是友，有恨是敌。

对我有恩的影骨，就算掀翻整个苍穹我都必须要找到，而伤害影骨的孽畜，还有在我身体下毒的杂碎，那些人我会慢慢的揪出，再一刀一刀的砍断。

呵呵！祸乱天下算什么，尸骨遍地又如何，除非我死，要不然一切都不会结束。”煎熬的五年，苦苦忍了五年，莫离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

琥珀色的眼眸必须开始真正了解这个世界，没有修为，她还会杀人，没有钱财，她可以抢劫，没有人脉，她可以一点点积累，她要靠一无是处的自己渗入这个苍穹的大街小巷，王公贵族，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又算得上什么。

下颚在剧痛，落花尘看着莫离眼中的坚定与残忍，其实他一直都知道面前的人不会和自己一样遗忘过去，灵魂上有了羁绊，不入地狱不死不休，都是死后重生的人，自己为何还昔年过往。

黯淡着双眸，少了选择中的痛苦挣扎，心中的压抑慢慢得到答案，双眉渐渐松开。

也罢，一世一生谁也无法判断对错，立场对峙都是敌人。而自己从选择陪莫离进入永生之地的那刻，就没想和她分道扬镳。

“我明白了。”疲惫后的沙哑，落花尘终于做出了决定。

“从今往后，我会陪着你砍断所有荆棘，即使血流成河，残肢断臂，也送你去你想去的远方。”

莫离紧蹙着眉，听着落花尘的话狠心的沉默。其实她恶语相述，就是知道未来的路不知有多坎坷，她是自私的，一边希望落花尘能理解自己的恨陪在左右，一边又怕责任的枷锁，情感的束缚，而眼前的傻子，却选择放弃信仰，站在自己的身旁。

紧抓下颚的手指松动，莫离抿紧着唇，手臂环抱，整个头埋在落花尘的胸膛中，男人身上的药香一直安慰着忐忑的她。

“别恨我。”闷闷的声响，埋藏万千含义。

落花尘扣上眼，明白莫离的用意，对自己宁可直说也没选择诡计利用。

房间里陷入沉默无声，只剩两人的相拥，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