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本公子太穷
秦月河，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湖面上灯火通明的画舫不停的飘荡，将整个湖面照亮了起来。画肪上，不妨才子佳人吟诗作对，抚琴弄画。
兰措早已换了一副面孔，化装成一个风流倜傥的小公子。
她摇着折扇，走进湖边，对着一个平常的渔家老人笑道，“船家，您这船可卖座不？”
正在整理渔网的老船家抬头看了兰措一眼，随即又继续整理渔网，不紧不慢的答道，“这位公子走错了地儿吧？我这是渔船，不是画舫。”
兰措摇摇头，掏出一块银子，笑眯眯的道，“本公子太穷，坐不起那画舫，还请老人家行个方便。”
跟在身后的豆蔻听着兰措这么一说，突然脚下一滑，唇角忍不住的抽搐。
小姐，你要找借口，也要找个高明点的行不行？
这只要是个人，就知道你在撒谎。
豆蔻正在心里碎碎念时，那个老船家突然抬了头，摘掉了帽子，自然而然的从兰措手中接过了银子。
“上来吧。”老船家颠了颠手中的银子，哈哈大笑道，“果真是穷的坐不起画舫啊。”
豆蔻早已经惊讶的嘴巴张的老大，说不出话来了，一头雾水的跟着兰措上了那艘又破又小的渔船。
老船家揭开船帘走了进去，点燃了油灯，回头对兰措说道，“两位公子请。”
兰措道了声谢，倒也没太拘泥，很自然的替自己倒了杯茶。
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入喉，这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
豆蔻刚喝了一口酒全吐了出来，哭着脸抱怨道，“公子，这么苦的茶水您也能喝得下去？”
兰措摇摇头，转着手中的折扇，替豆蔻重新倒了一杯，“仔细尝尝。”
豆蔻十分不情愿，却不敢违逆兰措的意愿，只好苦着脸生生的将苦涩到可以领舌头发麻的茶水吞了下去。
“如何？”
“很苦。
“为何苦？”
“因为这是劣质茶。”
“为何它被称为劣质茶？”
“……”
豆蔻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它被称为劣质茶？这……
这不是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吗？
但是如果她这样回答了，小姐一定会问为什么自古以来就这样？
如此下去，她还是会被问倒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
兰措此时已经撩开了船舱里的窗户，看着夜色下的秦淮河，欢声笑语，笙歌不绝，手中的折扇不停的开开合合。
“豆蔻，我问你，”兰措突然转身，端起茶水又喝了一口，眉毛眨都不眨，仿佛喝的不过是寻常茶水罢了，她定定的看着豆蔻，道，“如果有一天，皇上喝了这茶，突然大赞好茶，从此奉为御茶，之后会发生什么？”
“必成为茶中极品。”豆蔻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兰措笑笑，摇摇头，用折扇敲了豆蔻的脑袋一下，笑道，“错了，不过也对了。”
豆蔻捂着脑袋，嘟着嘴，似懂非懂的看着兰措。
“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兰措打了个哈欠，突然叫道，“船家，麻烦靠近那艘最大的画舫，本公子穷，想瞻仰瞻仰一下。”
外面传来船家的哈哈大笑声，应了声“没问题”，渔船便转向，靠近湖面上最大的那艘画舫。
画舫里，一位紫金绣袍的男子正在和一位白衣如雪的女子对弈。
男子容貌俊秀，女子圣洁如雪，黑子白棋，相对而坐，俨然一对金童玉女。
“太子殿下，雪儿输了。”兰如雪落下白子，对北辰襄微微一笑，温婉而而不失风度。
太子哈哈大笑，站起身来，牵过兰如雪的手，走到甲板上，柔声道，“雪儿已经很厉害了，除了八弟和皇姐，很少能有人能让本宫感到如此有压力了。”
兰如雪抿着唇，浅笑不语，脸颊上带着微微的粉红之色。
太子见状，不觉感到眼前如冰山雪莲一样的女子多了一抹尘世的烟火之味，那抹粉红使他心经动漾。
心下一动，他忽然大手一张，将兰如雪拘在了怀里。
兰如雪一声娇斥，有些惊骇的瞪大了眸子。
即使在夜晚，她那清澈如泉的眸子里也能倒映出北辰襄的身影，那受惊般的如小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的他心里头痒痒的，仿佛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不知是夜色美还是佳人太美，北辰襄被这么一撩拨，便抱起兰如雪朝室内走去。
“啧啧啧，还真是猴急啊。”兰措蹲在画舫顶上，看着甲板上面的两人，忍不住的叹道。
“小姐，这被发现了怎么办？”豆蔻有些胆颤心惊的跟在兰措后面，抽着嘴，忍不住的问道。
她们就这样偷偷的爬上了人家的船头，真的好吗？
还有，她们就让那艘小破船在画舫旁边飘荡着，真的好吗？
小姐，你这样迫不及待的想看活人****，真的好吗？
豆蔻望着天上的月牙儿，含泪无语。
兰措鄙视的瞟了豆蔻一眼，豆蔻心里一抖，悄悄背过身，闭嘴不说话了。
兰措打了个哈欠，看着画舫里依旧笙歌不绝，舞乐不停，只是唯独不见了包下这艘画舫的金主，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走吧，过几天等着看好戏吧。”说着，兰措衣袂飘飞，足尖轻点，落在渔船之上，对船家拱手一笑。
“船家，这秦月河有什么值得你守这么久？”兰措毫不拘礼的盘坐了下来，感受着凉凉的夜风，和咸湿的水花溅在脸上，漫不经心的开口道，“都二十多年了，能等到么？”
老船家爽朗的哈哈大笑，拍拍兰措的肩道，“小公子，这世间，许多事情，不为值不值得，只问你愿不愿意，也许没有结果没有希望，但是也是为了求心安，求一个赎罪或者等待的理由。”
“不问值不值，只问愿不愿意，只求心安么？”兰措缓缓的闭上眼，唇角浅浅勾起。
忽然，他猛地睁开了眼，对船家道，“多谢！”
船家笑笑，摆了摆手，道，“公子前路多坎坷，好生保重，老叟还希望下一次，公子因为穷坐不起画舫来给老叟添补生活费用呢。”
兰措跃上岸边，转过身子，摆摆手，将身子渐渐融入夜色，消失在秦月河畔。
老船家回头看了一眼那艘画舫，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天，是该变上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