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四百里四伏杀之后半夜
思二十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常人快走,大概个把时辰就可到达。李庆身为武者,炼体以至脱凡,功力以至初期真元武夫境,与常人有异,较之更快更疾。但他左脚受伤颇重,也就用了半个时辰。
此驿站外墙以花岗岩筑,有严重的风化痕迹。内厅皆是以原木建造,高有三层。驿站外墙的前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灯笼上有珠滑圆笔的“驿”字。一派普通驿站的作风。
栈内灯火明亮,倒映着人影绰绰,来回走动,忙忙碌碌。
李庆口头微干,身体疲惫,正想进去休憩片刻,再换匹良驹以作骑乘之用。他摸了摸怀中的亭部令符通牒,就待敲门。
就是这时,一阵怪风吹起。
月亮羞颜,躲进了云层中。灯笼摇晃,拽得诸多怪影都跟着跳动了起来,活灵活现,宛若有灵。
屋内纸窗上,所有影子突然不见了!似被怪风惊动,尽数隐藏了起来。
李庆眉头一秉,扣指始终没有落下。握了握剑柄,感觉更顺手后,就直接推开了门。
吱呀—
木门一阵呻吟。
在月色淡淡的寂静夜里,显得是那么地让人悚然。大红灯笼中,烛火明暗不定。一切,似乎很诡异。
但李庆艺高人胆大,并没有因这般自己吓唬自己。他跨过门栏,走了进去。
人影果然没有。而且院子中,石磨石井马厮上满是灰尘。生人的到来,打破了它们已久的平静,开始混乱地纷纷绕绕了起来。无声中,透露出主人的久不在家。
马厮无马,马槽内草食已枯,旁边水缸里,也见了底。
最为新鲜的马粪,干硬似灰岩,大约已有四五日的时间了。李庆曾于神明谷中五年狩猎,自学成才,精通此般追踪之法。
“久日无人,灯火还亮,灯油就没有干涸吗?”
李庆又将正厅大门推开,抖落些许尘埃,手掌扇了扇,来到屋中光源处。
正厅里,木桌木椅具是齐全,茶具杯具完整摆放。四方有四根漆红顶梁,显暗沉之色,料想也应渡过了有数十年的光阴。
布置不见凌乱,驿站中人离开得很从容。
修长手指在灯油边缘处抹过,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李庆眉头一直未缓过。
灯油湿润,是普通的松脂油,还剩一半多。
算来,应是有人常常伺候加油。是那几个投下影子的人吗?可怎么没有看到一点人为痕迹?
待他苦想冥思时,油纸糊作的窗掩蓦然哗啦一声,将他从思绪中惊起。
他踱步过去,刚刚微开窗口,见到外面情景,面色骤变。
外面,朦朦胧胧,灰涂涂一片,正是先前二十里外的奇异怪雾!
灵觉施展,果然!再次陷入泥泽中,刺探不出。
这雾,难道是活的?
心底一个想法升起,让他从头到脚彻底冷颤了一通。
这想法若是成立,那是比战兽化人都还要惊悚!连雾都有生命,那世间何物才能让人放心?!
所以说,不太可能。倒是有点像是被人控制着。
当李庆辗转于心中思绪时,雾气竟从窗掩缝隙中流了进来!
真正如活物触手。
流淌到房间,向后腿了几步的李庆蔓延了过去。
李庆仗剑,并没有避退、或是向楼上跑。因为楼上,可能也被此雾浸入了!
剑刃轻颤,微鸣。似是遇到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
蒙蒙银辉从臂腕处延伸出来,直到蔓延到整把剑身上。看起来若流星凝固的慧尾,艳艳星光,烁烁生辉。
剑起式,为拔剑式。融以盖世神威之力拔山河的气势,浑身气势随之暴增,愈演愈烈。虽说体内真元消耗极快,但剑的光芒也越加璀璨,宛若真正的星辰临于世间。他一出手,便是大招,以求取得先机,不那么被动。
雾气遇之,开始消融,如冰遇火。
见之有效,李庆脸上一喜,搅动剑身,携劲风,破开窗户,翻越了出去。
立定后定睛一看。吓!视线已不过三两米!连稍远一点的大红灯笼也不得见。
见此雾的异态,他更加慎重起来。
呼—
身旁,一条影子忽地出现,再隐了下去。
李庆随之转身,并无所见。
唰—
另一旁,又是一条影子凸地闪过。
“何方宵小?藏头露尾、装神弄鬼!”
李庆挥剑劈斩,没有劈中,模糊地察觉到那条影子的隐秘方向,跟着追了出去……
此片山岭,光秃无一物,灰白色的岩石崖壁上,满是各种枯草的残骸,空旷寂寥,没有一丝生气。
崖壁上,有一天然溶洞,溶洞中黝黑深沉,似择人而食的怪物的血盆大口。
忽地,一个圆碌碌的黑影从中探了出来。
看到正蔓延到满山遍野的灰色雾气后,他惊慌异常,又缩了回去。
原来,这圆物是一个人的脑袋,但这人糟头垢面的,难怪一时半会儿看不清楚。
此人年约十有六七岁,一双眼珠本是灵光微闪,清澈狡洁,而现在却藏满了惧意。他连滚带爬地朝洞内深处跑去。
“老头,不好了,那怪雾又来了!”
跑了数丈远近,只见洞中有一团微弱的篝火,简单的生活用具胡乱摆设,活似一个难民流所。不过,此刻称为难民所也不为过。
篝火旁,有两个人影,一位是佝偻老者,一位身健汉子。汉子有些劳累,裹着一块粗布打盹。老者未睡,睁开都眼中有掩饰不了的疲倦乏力,还有一丝区别于惧怕的担忧。
少年摔了个狗吃屎,没有在意,连忙爬起来,来到老者的面前。
“怎么回事?毛毛燥燥,赶着投胎啊?!”
汉子睡意很浅,被少年吵醒了,粗口骂道。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汉子静下来。
“怪雾不是已经到二十里外的山洼口了吗?而且也还没有到凌晨,怎么会提前出现?”
他沙哑地问道。
“真的错不了,我还看见了这雾在我们驿站中停留了会儿,这会儿已经飘到了山脚下的枯树林中。”
少年手脚并用地诉说。
“具体情况怎样?!”
见少年确实没有撒谎的意思,老者眼中担忧大盛,站了起来,眼睛一瞪,急切地问道。
“怪雾在五刻前从栈道飘来,在驿站中停留了三刻,这时也应在枯树林中又逗留了片刻。”
少年快速地说着,心中有疑惑,他接着道:“看那怪雾的模样,似乎在赶着什么东西。”
老者脸色越渐难看,听完话后,更是大叫一声糟糕!这雾哪里是在驱赶什么东西,分明是在追杀于人!
早在五天前,这驿站被那妖雾袭击时,他心中就有股担忧,没想,这担忧竟真成了!
那汉子见状,同感到一种忧虑,问老者怎么回事。
老者微微静下心来,解释道:“我们驿站是干什么的,你们都知道。具体除了咱们三人外,就只有几匹稍微好点的乘马。没钱没财。那妖雾图的是什么?正是那栈道上转达的加急密报啊!”
“不会吧,那怪雾有如此灵智?”
少年目瞪口呆。娘哎,连雾都如此怪异,这世道太危险了。
哎哟!他痛嚎一声,捂着被爆栗的脑袋。
老者收回了手,瞪了他一眼。
“想来,是有妖人控制了此雾!”
“那怎么办?妖雾追赶的定是那传信的传报卒。难道就任其如此,不顾他的死活吗?还有那密报?”
汉子性急,在洞内来回走动。
“唉!罢了,老子去把他救回来,死了也有个念想!也好过在这里枯坐着等死受窝囊气!”
说着,他就要去提刀。
“等等!”老者一把将其拉住。道:“你如此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待我想想,怎么把这传报卒救下,最差也要将密报夺回!”
可那雾气什么都不惧啊!最多有点惧高温。
高温?洞内除去一小簇火苗,根本就没有其它的焰流或助燃之物,还要担心会被怪雾发现!
“唉!家国待我等不薄,为此豁出性命,也不妄身为奇山人一场!”
老者轻叹,放开了汉子。
……
李庆在雾中狂奔,左脚伤口铮裂,翻出血肉,幸由袍布条绑扎着,麻木之后没有什么痛觉。他急于堪破怪雾,追击于黑影时,不料对方似有意将他引到了这边来,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一如它来得突然。
这时,四周都已看不清楚,追了半天,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界。一切都是未知。
他沉默了下来,慌忙会多废周张,与其那样,不如静下心。
周围雾气在短暂安静之后,似乎耐不住寂寞,鬼影开始浮现、闪动,做着各种怪异姿势。有老夫子抱朴,有猿猴摘桃,有跳大神般的滑稽动作,也有鬼魅的惨酷分身……就差寒入骨髓的惨厉尖叫声了。
李庆冷眼,盘坐在原处。落梅平放在两膝上,双手结印诀,竟大胆地吐纳了起来。
鬼影好像也被惊讶到了,渐渐平静隐藏了下去。
可也就是这样,李庆的眉头皱了起来。
雾气似无意识飘荡,没有在驿站时的那般邪气横生。终于有了点正常的模样。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是经历了两次,李庆都始终没有见到的那些幕后黑手,那才是真正的忌惮。
灰色雾气轻柔如纱,在李庆身上摩摩擦擦,似女子玉手抚摸,似小嘴轻吻,确实妖异得紧。
真元从穴窍中漫出,附在李庆皮肤上,银蒙蒙地,凸显其脸色的庄严。
只是一会后,庄严渐作惊诧。身体中的热量正以他可以感觉到的速度流失着,被雾气的小嘴吸允着。连真罡都无法隔除!
热量代表的乃是血气,血气代表的乃是生机!
他在这一刻恍然大悟,终是知道为何一路行来都没有见到任何生命的迹象,想来,就是有,也被这怪雾吸干血气死掉了。
似乎是想印证他的想法,雾气淡了几分,现出一处恰似一方枯涸溪泽,溪泽旁边,是一具具干枯没有血肉的白骨!种类繁多,各种野兽都有囊括。
怪雾再次变浓厚了许多。对李庆好似手到擒来般,完全是戏耍之意!
阻止也阻止不了了,李庆便放弃了阻止。
但他也没有立即行动反抗,还是静坐着,更闭下了眼。
鬼影再现,夹杂了异声响动,欲毁去李庆的心如止水。
而李庆是何人?现如今的武者,哪一个没有大毅力者,可以像他这般年轻,达到武夫境的高手阶段?!
他在蕴剑,蕴集必杀一击!
“蕴”这一式,其中玄奇不可言传。
周围风起,卷雾,鬼哭狼嚎,越来越烈,越来越响。鬼影招摇幅度渐大,直欲扑向李庆。
呼呼—沙沙—呜呜—
怪声响起一片。
李庆毫无预兆地突然开阖,眸子中银光暴绽。横膝数百年前所铸的落梅古剑,嗡地一声轻鸣。剑身自主蕴含的古剑宝光莹莹生辉。
“剑绝七式,杀!”
在那一瞬,七式一并施出。剑出快速若幻影,招招叠势,宛如绽放出一朵由七剑式组成的七瓣银莲,于风卷雾中爆发,银幻的“花剑瓣”噗噗地刺入了灰雾深处,开始风云般地搅动。也是在招式形成、施出的刹那,一种“悟”让李庆心里晃若明镜,银莲的一招一式,一开一绽,皆是清晰地倒映在他的脑海中。对于剑绝七式更深层的了解,也在这一刻,成了!
噗噗噗!墨绿色的粘液飞溅,雾气中奇怪的残肢飞出,声声不与人、兽相似的惨嚎接连响起。
似触手模样的碧绿色残肢有飞到李庆面前不远处的,见其如搁浅的鱼儿,连连摆动扭动,离了本体亦是如活物般翻腾。掩下略带恶心的意思,他伸手,一掌罡劲挥出,将其劈成了碎块,这才平静了下来。
半晌,鬼影彻底不见了!
可这也惹得幕后者发怒,怪雾灰色中渐渐衍生出了绿意。幽幽寒摄人们的心肝,这雾,貌似变毒了!
毒,可以高温稍加克制。
李庆体内初期武夫的真元储量,仅存十之一二,若再来一两下,就有可能直接被打下武夫境,要想再次突破,难如登天。
他聚集起体内渐少的血气,以一种玄奇的武意轨迹注入双手十宣穴,火焰,再次燃腾了起来。
轰轰轰!火焰愈燃愈烈,最后烧腾起了三米之高!火势惊人,直烧得空气扭曲作响!怪雾似受到了什么极大的伤害,竟发出了一声渗入骨髓的凄厉尖叫,就此急急地向后翻卷,欲往后退去。
失算了!
碎金烈火手,至阳至罡,刚好克制属阴的怪雾。
其实当初与持“官篌”的人打斗的时候,李庆的火焰就显露了出来。但因其大意所致,当时就只认为那仅是点点凡火,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终是尝到了苦头!
李庆误打误撞地知晓了克制之法,并没有心生庆幸。只是脸色渐缓,追击着怪雾,欲要给其一个惨痛的教训。
……
山岭的山陵上,散落着无数灰白色的峥嵘岩石,大的有数千千斤,小的不到百斤,犬牙交错地林立着,十分适合藏身。
看着山脚下秃树林中剧烈翻滚的怪雾,一处巨石旁探出三个人来,面露愕然。
这怪雾在干啥?好像挺亢奋的样子。哦,不,他娘的,它朝我们这里飘过来了!
老者见势一心里惊,条件反射地扯着两人就往山上跑。
一般来说,雾气沉重,蔓延到半山腰就到头了,可这雾显然没那么简单,一点也不在意重力这回事,更是一改平常慢腾腾的样子,飘得那是个飞快,两三下就将三人笼罩住了。
“妈的,生死一条路!不是说此雾是被人所控制的吗?那我就要找到那个人,宁死也要咬他一口!”
中年汉子阔脸一红,眼睛也跟着红了,抽出马刀,回过身,就向雾气深处冲了进去。
老者和少年对视一眼,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来的还是来了,也就无法避免。于是,便随后追了出去。
李庆一步不落地紧跟着雾气,如附骨之蛆般紧缠着,身在其中最深处,将那里烧出了个空地,烈火照耀着四周一片通红。
怪雾上山,他就跟着上,看那势头,不剿灭前者他是不会甘心的。直到此时,从山岭上冲下来一名持刀汉子,约有后期炼体武徒境的样子。身着灰黑色戎装,看到了他就似见到了生死仇家,二话不说,举刀就劈杀而来。
李庆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也并没有下杀手,均是躲避了过去。
接着,又有一老一少跟着出现。身穿驿站吏官服饰的他们张目结舌地看着李庆双手燃火的非凡威势,一时没了动作。
“你们还在那里呆愣着干什么?!这主是个生猛玩意儿,老子劈杀了半天连他的衣角都没能碰到,快来帮忙啊!”
汉子见两人傻呆着,不禁大吼道。
“莽子住手!别误伤了自己人!”
老者反应了过来,他还是有点眼力价的,看得出雾气是被李庆的火焰焚灭掉的,又见汉子一个劲地劈砍,跳着脚阻止道。
啥?自己人?中年汉子狂暴的刀势陡然一滞,动作就此停了下来。他也不是没有头脑,只是先入为主,把身在雾气中而没事的李庆当作了控雾者。这时经一提醒,方才明白了过来。
也就是这一耽搁,雾气彻底消散没影了。
“公子见谅啊。”老者搓着手,来到他的面前,陪笑着拱了拱手。
李庆未语,略带可惜之色。将身上的通牒交给他确认了一遍,因身负急事,就直奔主题。
“此处是否有可乘之马?”
既然马厮中没有看到驹匹的骸骨,那多半是被人有先见之明地转移了。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看了面露悻悻然,直挠头的汉子一眼,眼中有责备。看吧,幸亏人家大度,没有多加计较,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汉子明白个中意思,打了个哈哈。
“山上正放养着几匹,这就让这娃子领着去。”
话罢,他又拍了一下魂不守舍的少年一把,以为后者是被李庆的威势所折服。也没有在意,带着路上山了……
几经转折攀爬,他们来到山上的一处宽敞空地,空地上空无一物,准确地说,是没有一个活物。
“怎么回事?马呢?”
其实马匹就在老者的脚下,只是他不敢相信。
因为马驹只剩一堆腐肉枯骨。
他转过头来,看向低着头的少年。马驹本是少年照料的。
而他这次却并没有以前的急于解释,只是沉默着,像是换了一个人。
“小子,你!”
汉子瞪大了眼睛,看见少年冰冷地抬起了脸,以他感到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怀中摸出了一柄闪着寒芒的匕首,刺向了自己旁边的青年。这一招,若是刺向的自己,能否接下?他心中在这一刻如此想到。
而青年也似乎早有防备,侧身堪堪避过后,一记鞭腿就砸在了少年的腰上,将他踢飞了出去。
后者却没有因受伤而露出难看表情,反而笑了笑,喉咙一动,一缕墨绿色从嘴角淌下。
如羚羊般快速跳跃,他直接跳下了不远处的山崖。干脆果断得让人心惊。
这一惊变将老者与汉子都惊呆了。
下意识地跑去悬崖边上张望,半晌后才面色难看地退了回来。
他们终是想通了,为何五日前驿站被怪雾笼罩时,他们还有时间逃跑,还有时间转移马匹,原来自己人中已经被其安插了内奸!恐怕真正的少年,已经在哪里曝尸荒野了吧。
可“他们”如此费尽心思,为何没有一番作为就撤退了呢?
两人正想时,山岭的另一侧秃树林中,一声暴戾疯狂的吼声冲天而起!
一股灰尘烟柱也随后腾向了灰蒙蒙的高空,树林开始噼里啪啦地倒塌,直直地向此处而来。
渐渐地,可以听到哄咚哄咚的奔跑声,可以感觉到地面的一阵阵震动。
“不好!”
三人大惊,只见一团巨大的黑影从中扑了出来。遇树断树,遇石裂石,一往无前,无物可当的气势震撼之极。
中年汉子的身体僵硬了,持着马刀的手臂在颤抖。
老者的嘴巴张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看着在重新投下的月光下,现出形的巨物。
狰狞的头颅,铜铃大小的反射着凶光的幽绿眸子,肌肉盘虬的四只粗壮腿脚,加上浑身的黑色王纹,含着唾液的大口,齐整尖锐的牙齿,无一不显示出它的不凡和不好惹。
这竟然是一头半大大象般大小的白额吊睛大虫!
也难怪那“少年”跑得那么快。为了截杀传报卒,竟连变种的世外凶兽都出动了。
“分散逃!”
李庆脸色阴冷地大喝道,也不矫情,率先冲进了夜色中。
“逃!”
驿吏老者也选了一个方向,见中年汉子依旧僵硬着身体,便出大声提醒,同时,身形也没入了黑暗。
轰轰轰!碎石木屑扑面而来。汉子还是反应了过来,见到身形庞大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大虎带着狂风扑了过来。则就势在地上一滚,来到一处数丈高的缓坡处,干练地跳了下去。骨碌碌地滚落到地面后,也不顾在路上被乱石造成的颇重伤势,拖刀也隐入了山下的秃树林中。
吊睛大虎一扑未果,也没再管那看起来块头最大的中年汉子,而是调转方向,朝李庆所逃之处追了出去。
一时间,此岭被闹腾得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