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动乱
第十三章****
雷克萨醒来时已是下午，斑斓就在他的身边，制服沾满血污的斑斓两眼发呆坐在一块碎石上。雷克萨扭扭脖子，然后看着斑斓，像是在问她受伤了吗。但斑斓没有发现他的视线，她此时正在专注的看着血色的夕阳落下。校园外传来士兵开着战车驶过的声音，他们清理出街道，掩埋了尸体，面对这座城市里被鲜血溅满的建筑物，他们也是一脸茫然。
“你没事吧。”雷克萨站起来，他低下头看看没有醒来的森绝。
斑斓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摇头，她娇媚的脸蛋被夕阳的光染上红色，给人一种柔弱的美。雷克萨觉得浑身酸痛，于是转动肩膀，但是当他看到地上的森绝时又有些担心，他蹲下来，把手放在森绝的额头上，探查森绝的生命反应。
“他还活着，并且也没有受到什么太重的伤。”一个女孩的声音从雷克萨的身后传来。那是云莲，她倚在半截墙壁上，自己完全站在墙壁的阴影当中。云莲身上还是她标志性的暗红色连衣长裙，颜色和鲜血一样浓重。
“你是谁？”雷克萨站起来。
“她是森绝的执剑者。”斑斓从碎石上下来，她的制服上有几道裂口，从裂口的地方可以看到她白嫩的肌肤。
云莲从墙壁的阴影中走到森绝身边，蹲下，然后把手放在森绝的胸膛上轻轻摇晃。很快森绝就醒来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立马站起来，而是用手去抹自己的脸颊。雷克萨发现那正是之前穿白衣的女孩吻过的地方，雷克萨心底暗自思忖森绝那时是不是还有意识。
森绝站起来，没有对周围的人说一句话，他径直朝已经破败的教学楼走去。云莲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脸上还是无忧无虑的笑容。
夕阳落下，幸存的市民自发的集结在城市的北出口，他们车上带着所有能够带上的东西。这座城市对他们来说是真正的地狱，多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城市的北出口是一条宽大的马路，马路两旁是两栋高大的建筑物，原来是物资集散的地方，这里在遭到袭击之后已经是一片破败的景象。军队在战斗刚刚结束的时候就控制住这两栋建筑，然后拉起铁丝网，现在的威斯克可以说是一座死城。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刚刚经过的浩劫，还因为这里已经被围，军队不准任何人出城。
当逃脱一劫的人们看到那条出城马路上的铁丝门时，他们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怒。他们抓着铁丝网，大声的怒吼想要从这个城市中出去。但是他们得到的回答是，威斯克，封锁。
士兵的帐篷就在铁丝网的另一边，他们穿着军装，握着钢枪，看着人们绝望的表情。士兵的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他们纷纷把目光望向他们最信任的指挥官，西蒙。西蒙铁青着脸，他脸上的血污还没有擦掉，他推一下帽子然后走进指挥官帐篷。
“长官，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们走。”西蒙没有敬军礼，年轻的脸上只能看到未干的鲜血。
“西蒙，你是士兵，你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别来问我为什么。”指挥官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他曾经是三年前革命战争中的将领，现在当上了威斯克地区的防务最高长官。
“但是长官，我们这样做太残忍了，他们今天失去了很多，现在他们只是想要离开这里。”西蒙向前走了一步，他看到指挥官桌子上放着的城防地图，但那上面用红笔和蓝笔画出来的线条不是用来保护城市的，而是用来围困这座城市的，一同围困的还有这里的人们。
指挥官拿着咖啡杯背对着西蒙站在桌子边，西蒙趁这个机会用眼角的余光仔细扫了一下地图。特战部队出身的西蒙记忆能力超强，此时他已经可以被整个地图重新画一遍了。
“残忍？如果不残忍，如果不封锁这座城市，那些人跑出去之后全国都会知道妖魔降临，到了那时我们在革命战争中打倒的一切都将被人们重新记起。到了那时，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指挥官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然后摆手让西蒙出去。
西蒙走出了帐篷，他的两个副官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但是西蒙摇摇头。
“长官，我也是威斯克人，今天我的家乡都发生这样的灾难了，难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对这些幸存的人落井下石吗？”一个副官追上西蒙的脚步。
“我们是为了什么参军的？”西蒙问两个副官。
“保家卫国。”两个副官异口同声。
“对，但是家和国是什么？”西蒙接着问，三个同样年轻的男人，本应该是少年的年纪，但因为种种原因让他们过早的成熟，变得独当一面。
两个副官答不上来，一起把视线放在西蒙的身上。
“家和国就是人民，现在人民遭受苦难，这正是我们拯救他们的时候。”西蒙指着一个副官对他说。
“你去想办法告诉那些铁丝网后面的人，让他们向东走，那里的铁丝网还没有立起来，虽然没有公路，但是现在对于他们来说越早离开这座城市越好。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这里又会遭到攻击，这些妖魔好像是在这座城市里寻找什么，但是今天它们很奇怪，明明还有足够的力量可为什么突然就撤退了？总之，现在这座城市还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所以我们更要让这里的人们赶快撤离，不能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了。”
副官领了命令独自去了，很快黑夜就彻底的降临了。西蒙不经意间的抬头，他的眼中映着天空中如流星雨一般繁密的火球，这些火球在白天的时候西蒙就见过，那是从天空中袭来的妖魔。
“妈的，那些妖魔果然又来了！”西蒙拔出手枪，向天空射击，鸣枪示警。
一个火球砸在高楼的底部，长着长角的妖魔站起来的同时高楼垮塌，瓦砾之下是无数人的惨叫和悲鸣。火力向空中扫射，坦克和火箭弹也向地面上的妖魔开火，铁丝网里的人们仍旧无望的尖叫，在军队和妖魔中间的他们是那么的无助。
西蒙跑到铁丝门前。
“把门打开！”西蒙对守在铁丝门边的士兵大喊，但慌张的士兵却没有把门打开。
“长官，有命令让我们不能开门。除非你有最高指挥官的命令。”士兵望着践踏人群向这里走来的巨大妖魔。
“我他妈的让你开门！”西蒙黑漆漆的枪口顶在士兵的头上。
“西蒙，你想违抗命令吗！”最高指挥走过来，他的身边跟着四五个亲兵。
西蒙放下枪，他转过身，正视着五米之外的最高指挥官。
“砰砰砰。”
西蒙举起枪口对着面前穿着将军服的男人连射三枪，没有一丝犹豫，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最高指挥官倒在血泊中，而他周围的亲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里正在发生的是什么。
“现在这里我的军阶最高，所以听我命令，把门打开！”
铁丝门打开了，但里面的人们并没有像西蒙想的那样涌出来，西蒙看到离他最近的人瞪着眼望着西蒙身后的森林。
西蒙顺着那人的视线望过去，无数小体型的妖魔从森林里跑出来，它们瞪着红色的眼睛，没有皮肤的小妖魔身上是裸露的肌肉，深红色，让人作呕。它们像一道红色的波浪，而这波浪的尖端已经和军队碰在一切。
情况急转直下，军队面对被夹击的情形，西蒙大脑快速的思考。
“全军进入城里，带上所有物资，器械。”穿着深绿色军装的军人通过铁丝门进入威斯克，最后进城的士兵牢牢关上铁丝门。但是灵敏的妖魔还是很快的翻过铁丝网，它们指抓磕在地上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军队把所有的火力集中起来，因为他们要消灭掉挡住路的巨大妖魔，落在后面的市民或是士兵则被小妖魔抓住，然后被尖牙和利齿撕碎。
这个夜晚又是被枪声和叫声充斥，当这座城里仅剩的人找到真正能够保护他们的屏障时，他们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威斯克的老城墙，那栋围着市中心的古旧城墙。
妖魔像是畏惧这城墙一样停在墙根的位置，它们开始徘徊，也开始找寻进去的路。而里面的人们这时想起来城墙的建造者，梦内斯特家族。
“统计一下损失。”西蒙对喘着粗气的副官说，现在的西蒙只有这一个副官了，另一个在刚刚的逃亡中牺牲。
副官只是简单的四下扫了一眼，然后他对西蒙说。
“全军覆没，现在这座城市里活着的人就只有这些。”副官脸上是沮丧和绝望。
西蒙坐下来，他看着比周围建筑物都要矮一截的斑驳城墙，心中开始对刚才看到的事情分析。
“这些妖魔确实是在找什么，不然它们不会反反复复的来侵扰这里，还有就是它们刚刚不是直接见人就杀，它们都会先确认一下，然后才把人杀掉，现在看来，它们还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向西蒙报告。
“长官，这里还有活着的人。”士兵语气中是欣喜的表情。
“在哪里？”
“在那里有一所学校，里面的学生没有去北门，而是一直呆在学校里。他们全都平安无事。”
西蒙下令剩下的人向学校进发，这时他的心中有一个猜测。
“妖魔要找的东西是不是就在这个学校里？”
“校长，一名军官带着几百个士兵想要进来，他们说是来这里保护我们的。”校长花白胡子，他站在办公楼的顶楼，透过窗他早就把校门外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保护我们？”校长轻笑。
“威斯克已经失陷，他们这时来这里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地方安身而已。算了，我好歹也是风骑士，这次我就再救你们一次。你去把门打开吧，让他们把伤者送到餐厅里。”校长就是风骑士尤里安。
他站在窗前看着西蒙和士兵走进来，然后一个健硕的人影走上去，帮他们搬运伤员。
“雷克萨，你知不知道，这场****的始作俑者是你，为什么你现在却没有半点负罪感，即便你是为了向你的养父尽忠，但是付出这样的代价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