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湮灭（四）
第四十九章湮灭（四）
森绝坐在墙根，他的灵力和身体还没有恢复，而这个通道里的战斗仍在继续。他的左边是获得强大力量的卡尔和无幻，右边是打得难分难解的普绪可和斑斓。现在通道里只有三个人没有参加战斗，一个人森绝，他现在有心无力，一个是索伦，他似乎并不想插手任何一场战斗，还有一个就是在通道入口的雷克萨，他根本对里面的战斗看都不看，他关心的是外面两只神兽和天空女神的战局。至于带着森绝一行人来到这里的克劳德和格鲁西亚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轻缓的脚步声传进森绝的耳朵，刚刚受损的脖子还没有恢复，他只能是略微的抬起头看看向他走来的人。
“西雅的三皇子，你是从一开始就这样弱的吗？怪不得你一直很安生的生活在威斯克，不像你的哥哥一样总是在想尽办法获得力量，以便将来重新夺回西雅的国土。”索伦俯下身，他的发梢碰到森绝白皙光滑的额头。
“我猜有一句话你一定知道。无能是罪。这是自从我认识无幻之后发现他最常说的一句话。神赐给我们魂纹华这种东西，就是为了让我们承担起更大的责任，所以有些时候我会认为父亲说的话是对的。”
“比如说，魂纹华是神明施与我们诅咒的证明，因为它在我们的胸口给我们力量的同时，也给了我们更大的责任，如果我们不能担当这责任，我们就是无能，而无能就是我们最大的罪过。”索伦看着坐在墙壁沉默不语的森绝，然后接着说“但是现在看来你承担不起这份责任，你应该生在平凡人的家里，过着平凡人的日子，这样就能过的更轻松一些。哦，我说的有点让人难以理解，那我换个说法。”
索伦干脆蹲下身体，然后脸庞凑近森绝。
“其实你根本就不配当什么西雅皇子。”
森绝突然发力伸出的手紧紧地攥住索伦的衣领，他快速的从地上站起来，很轻松的将索伦从地上提起来。然后将他向自己拉近，两个人的眼睛近在咫尺，森绝甚至能清晰的闻到索伦身上香草的味道。
索伦的视线下移，他看到森绝胸膛发出淡淡的红光，但是那个位置不是皇族魂纹华所在的位置，而是每一皇子与执剑者签订的灵犀契约所在的位置。红光很快的消失，而森绝似乎也感觉到身体的不同寻常，他一挥手将索伦扔出去，而索伦在空中控制身体翻了一个身，最后稳稳的站在地上。森绝拉开衣襟想要看看胸口的红光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没等他的手伸到胸前，“砰”的一声巨响，一直狼爪踩穿通道的顶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白色的指抓上坑坑洼洼，那是这场恶战给它留下的记号。
狼爪挡在森绝和索伦之间，成功的隔开了两个人的同时也隔开了彼此之间的视线。
突然狼爪上的肌肉紧绷，它奋力的蹬踏地面，想要跃起，无奈一股更大的力量在它跳起之前打在它的身上。狼爪掀翻了通道顶部，让里面的人们出现在阳光之中。森绝抬头，看到倒在瓦砾中的孤狼，还有不远处仍和天空女神对峙的元蛇。
孤狼呲着牙站起来，它回头望一眼森绝。就从这一个眼神中，森绝知道，现在孤狼的身体里面不是孤狼本身，而是云莲，那个一直保持的笑容的女孩，他的执剑者。
弥漫的粉尘终于落定，在通道的顶部，坍塌的时候普绪可和斑斓跳到外面，两个人打得势均力敌。在消耗体力的同时，两个人也在观察着局势变化。
毫无疑问，她们眼中的局势一个是两只神兽和天空女神的战斗，另一个就是卡尔和无幻的战斗。现在卡尔已经处在劣势，他的五官正在渐渐的变淡，一双眼睛里开始泛起白色，鼻子开始变平，他正在向几个月之前那个没有五官的人变化。
这就是上一次在他没有灰原剑的情况下强行使用元蛇力量的后果，虽然当初是迫不得已，因为他要保护自己和很多的皇室贵族成员顺利从政府军和骑士的包围中逃走，但是元蛇不会管这些，它所渴求的只是梦内斯特家的灵魂。
现在灰原剑在手，维持元蛇的发动就已经耗费大量灵力，可还要出卖灵魂和无幻战斗，这给了元蛇可乘之机。
元蛇的眼神从面前的对手身上移开，转到卡尔身上。
“小子，你现在变弱了。”元蛇的五个蛇头将自己的颈部压平，这使得它的整个立起的部分变得异常的巨大，像是一座遮天蔽日的山峰。
元蛇摆动尾巴快速的向卡尔爬过来。
“吃了你，我就自由了，我就再也不用听从灰原剑的命令，不用听从你们梦内斯特家的指示了！”正中间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向卡尔猛冲过来，这时的卡尔刚刚挡开无幻袭来的剑刃，慢慢变得虚弱的他还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来临。
“凯瑟琳！”千钧一发的时候是森绝大声喊，似乎是想要喊醒元蛇体内陷入虚空之中的凯瑟琳。
两个蛇头看着森绝，红色的芯子不停的探查空气中的气味，中间的蛇头停在空中，但还是保持盯着卡尔的样子，另一边的两个蛇头注视着身后的天空女神还有已经从倒塌的建筑物中站起来的孤狼。
“凯瑟琳，那是卡尔，那是你的皇子！”让人意外的是，说这话的人不是森绝，却是森绝面前的索伦。其实索伦心里明白，如果现在元蛇吞噬卡尔从此挣脱灰原剑的束缚，那么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无用功，所以他现在要阻止元蛇。
虚空之中，凯瑟琳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她在竭尽全力的保护自己身体产生的温暖。她的眼睛紧紧闭着，牙齿也咬在一起，浑身上下的每一条肌肉都在抖动。
“咦，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呼唤我。”
凯瑟琳的声音在自己的心底响起，她似乎不敢相信身处虚空中的自己还能听到什么人的什么声音。但她的睫毛还是轻轻地抖动几下，然后眼皮缓缓张开。
她看到了，看到的不是虚空中无尽的黑暗，看到的是面前的卡尔，他手中握着灰原剑，脸上的五官已经淡去了三分。同时她也看到了，眼前白黄色的向后弯曲的尖牙，而牙尖所指正是卡尔。
“我在干什么！”凯瑟琳捂着脸猛烈的摇头，不敢再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元蛇正中间的蛇头也是猛烈的摇晃着脑袋，巨大的身体也随之一同摆动。
“女人，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虚空中吧。”元蛇两边的蛇头张开口咬在中间蛇头的脖颈上，它们剧烈的晃动头部，很快的，中间的蛇头就被它们撕扯下来，掉在街道上将一连轿车砸扁。
中间的蛇头没有再生，而是血肉模糊的保持原状。其他的四个蛇头彼此之间的看看，然后猛地向卡尔冲过去。卡尔转身用灰原剑挡在身前，元蛇笑了一声，似乎在说现在的你根本无法和我抗衡。
但是接下来却是听到元蛇的惨叫，它的四个蛇头上出现了一道又深又宽的伤口。
“将灵魂出卖给我，这样做好吗？”元蛇问卡尔。
千钧一发之际，卡尔出卖灵魂，获得力量，击伤元蛇。
“把凯瑟琳还给我！”卡尔脸上已经没有五官，除了他的头发之外他的头上只有光滑而且没有起伏的皮肤。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元蛇说完又要冲过来，但是就在它的毒牙和卡尔的剑锋近在咫尺的时候，一道火焰横空而出，挡住了毒牙的去路。
“考特家的人都来凑热闹，看来今天真的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元蛇仰身准备再一次发起进攻，但是就在它刚开始将蛇头狠狠砸下时，一道紫红色的光芒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这道紫红光芒贯穿元蛇四个蛇头相连的位置，如同刀锋一般将四个蛇头一同斩下。
“索尼斯之眼！怎么可能！”蛇头掉在街道上，但是元蛇还在用最后的力量说话。它注视着紫红光芒发出的方向，看到光芒的主人。
“又是你！在悬空城上时就是你。”元蛇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它的蛇头就开始慢慢化为灰色的尘埃，而蛇腹的位置则散发着白光，那是从虚空中出来的凯瑟琳所在的位置。
“你是什么人！”斑斓惊恐的看着普绪可，她的银鞭刚刚收到手中，之前和普绪可战斗所受的伤也在迅速的恢复。
普绪可听到斑斓的问题，笑了一下，然后说。
“我有很多的身份，多到我都不知道应该告诉你我的哪一个身份了。这样吧，如果你打败我了我就告诉你我的全部身份，怎么样？”
普绪可将之前斑斓对她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对方。
斑斓不以为意，体内再一次运起了灵力，再一次和普绪可展开了战斗。
卡尔望着尘埃散尽之后躺在通道上方的凯瑟琳，一时间竟是失神。空气中传来剑鸣的声音，无幻挥剑，炎魔剑上的火焰在空中构成一个剑气朝卡尔袭来，卡尔剑尖向前，通过操纵风属性来将空气压缩，以剑尖为支点构筑了一面气盾，完美的将火焰挡住。
“冥罗王，别走神，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无幻运起灵力，准备接下来的招式。
但是卡尔却转头再一次的将目光投到远处的凯瑟琳身上，然后他口气幽幽的说了一句。
“已经无所谓了，我们这些执剑皇族都是一群受到诅咒的人，对于自己的惨死早有了心里准备。”
但是，凯瑟琳，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还能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因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管你用这希望来做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活着。
从卡尔腹部传来的说话声结束的同时他心里也变得沉静，他将灰原剑放下又立起，剑柄上的宝石闪烁着各自的色泽。无幻感到面前卡尔的灵力在暴涨，他在将自己仅剩的灵魂出卖。
看来今天，卡尔一定会死在这里，所不确定的只是他的死能换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