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梦魇
第六十章梦魇
温暖的阳光中散入鲜血的气息，被灰尘映照出来的光线还在空气中悬浮，心中的不安却始终惴惴。一张孩子的脸，童真的笑脸，顽皮的笑容，似曾相识的感觉，一只稚嫩的手抚摸森绝的脸颊，只是简单的一个碰触就让他的神经紧绷。清晰的，非常清晰的，听到一个孩子的话语。
哥哥。
空气中的温暖失去温柔的感觉，换上让人窒息的烘烤，森绝感觉自己似乎就站在篝火旁边。轻轻抬头，他看到的是一个燃起的高台，高台之上是一个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的男孩，火焰中的男孩没有哭喊也没有流泪，他只是静静的望着森绝，然后淡淡的说一句。
哥哥。
森绝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睡衣敞开着，胸膛上白皙的皮肤剧烈的起伏着，身上的睡衣湿了两分，而他的脸色也是噩梦之后的苍白。
一双白嫩细腻的手臂轻轻的从旁边抱住了森绝的头，纤细的手指合十缓缓抚摸森绝的头发。
“做恶梦了？”甜美的女声，一听竟能让人想象出女孩脸上五官的精巧还有那双泛水的双眸。森绝还在喘息，他伸出手眼神略微恍惚的看着手指上黑色的戒指，上面的繁杂的图案让人眼花缭乱，这正是它拥有强大力量的证据。
“普绪可。”
“嗯？”
“你相信命运吗？”前一秒还惊魂未定的森绝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恢复了正常。
普绪可轻笑，她悦耳的笑声如同早起的鸟鸣，她的手指****森绝顺滑的银发中，轻轻梳理，等到她将森绝睡乱的头发梳理完毕后，普绪可弯下腰，轻轻的在森绝的额头上留下了一枚吻。
“尽管人类已经通过掌握科技改变了生活，但是命运始终是我们这些人类所无法超越的极限。”
森绝还是没有看贴在自己身后的女孩，他的视线如同钉在面前的木头墙壁上一样。
“这样呀，但是这一点我可不能认同你，命运这个东西如果真的是极限的话，那就一定要打破它，因为生命是我们的，下一步怎样走要看我自己如何办。”
普绪可从后面抱住森绝的脖子，缓缓地，缓缓地将自己的嘴唇向森绝靠近，但是她没有吻他，而是伏在森绝耳边。
“那么你就去吧，注定与命运抗争的皇子，我会在胜利的彼端等着你，我会时刻祝福你。”
森绝，西雅的三皇子，被祭司确认为是孤-考特的继承者，将会拥有强大的力量，在森绝离开皇都的时候祭司将传说中的【黑锁】戒指戴在他的手上，同时森绝的父亲西雅的皇帝通过电视向全体国民宣布森绝是孤-考特的继承者，森绝知道他父亲这样做是想要稳定民心，让这个国家在于邻国左铎的军备竞赛中气势上压制对方。
在外生活了几年之后昨天回到皇都，但是这里等待他的不是热烈的欢迎仪式，而是自己弟弟的火刑献祭。在这个已经步入现代化的时代里，皇室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让所有人都震惊。虽然科学的力量仍旧无法解释皇室成员的灵力，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相信神明，同时这些人发现，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自己的国王是虔诚的信徒。
森绝不是无神论者，但是他却不相信神明统治一切，他始终相信终有一天人类会将自己的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当他随着人群去刑场看到弟弟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的时候，噙着眼泪的他心底是对神明的无比痛恨。
“西雅四皇子爱德，因亵渎神明，今日被施与火刑。”
森绝的弟弟没有哭喊，看着柴堆旁边八个举着火把的士兵煞有介事的将柴堆点燃。
森绝扫视形成，自己的父亲，兄长都坐在火堆不远处的观刑台上，因为太远，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他看到自己的母亲扭头的身影。森绝又去看祭司，发现一直带着兜帽的祭司此时也是不忍注视火中的皇子，可能他还记得在四皇子出生时是他对皇子进行祝福。
森绝的记忆中四皇子爱德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他离开皇都的时候爱德只是一个身高只到膝盖的小孩子，从来不哭也不任性，唯一让森绝手足无措的就是喜欢缠着森绝的执剑者，让她陪自己玩耍。
森绝看着爱德，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他害怕爱德发现站在人群中的他，因为他害怕爱德泉水一般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发现他，对森绝来说那是一种折磨。但是森绝还是感觉到自己被目光刺中，他刚刚低下的脸养起来，对上爱德的视线。正在被被火焰****的弟弟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痛苦的表情，爱德正像过去一样，轻轻的笑着，嘴边的酒窝衬托出男孩的迷人。
森绝再抑制不住心中的痛苦，他的右拳紧紧握起，灵力凝聚，在他的拳头上缠绕起一圈又一圈的闪电。
神明是什么！我不认识他们，但是我认识我的弟弟爱德，我爱我的弟弟。
森绝双眉皱紧，眼睛瞪圆望向他的父亲和兄长，此刻他们在森绝眼中成为软弱的代名词。就在他准备冲上去解救爱德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从后面摁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森绝回头看到和自己一样长着白发的男子，时间紧急，森绝不想和对方浪费时间，他脚下猛地用力想要跳上高高的刑台，尽管刑台很高但在拥有强大灵力的他面前只不过是摆设。
一股灵力流进他的身体，顺着他的肩膀流进他灵力的爆发点，有效的抑制了森绝的灵力迸发。
“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的话应该先向父亲母亲请安，然后和我们这些兄长说一声，我们好准备欢迎你的仪式。”
森绝知道他们只是想要让他避开眼前弟弟被火刑的一幕。森绝冷冷推开肩膀上的手，看着对方的眼中没有丝毫尊敬。
“无幻，你知道那个经受火刑折磨的人是谁吗？”
西雅二皇子无幻抬头望向已经奄奄一息的爱德，无幻的眼中也是痛苦，他闭上眼低下头说。
“那是我们的弟弟，爱德，西雅的四皇子。”
“好，既然知道他是我们的弟弟，就不要阻止我！”
森绝再次运起灵力，一次的灵力比之前的强大无数倍，瞬间就将无幻刚刚抑制他的灵力冲散。森绝是背负着继承孤-考特力量使命的人，只是现在他的力量还不成熟，他还没有掌握如何控制和激发自己雄厚的灵力，等到他学会这些他将会成为如同神明一样强大的人类。
强大的灵力波动将周围的人推开，只有无幻还牢牢站在地上，纹丝未动。无幻的右手也被灵力充满，这只右手摊开准确的挥出，劈在森绝的颈根，森绝感到浑身麻木，站在地上摇晃了两下之后倒下，但在他倒下之前无幻将他接住，带离了刑场。
“这几年你的实力增强了不少，哥哥。”被无幻架住胳膊的森绝忍住心中的不甘，他接着说。
“为什么你不去救爱德？为什么你们只是看着他永远的离开我们？”
“森绝，你记住，今天爱德的死是为了我们整个考特家族的牺牲。”接下来的话无幻没有再说，因为森绝已经彻底失去知觉昏死过去，无幻还在担心刚才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无幻将森绝放上自己的专车，在车上等他的执剑者瑞文为他倒上一杯冰酒。小啜一口冰酒的无幻看着倒在座位上的森绝，心中无比的感慨。
“森绝，你一定要变得无比强大，只有这样今天爱德的牺牲才不会白费。”
“真不知道我们考特家族背负着什么，更不知道他背负的是什么，注定要变得无比强大，可是面对亲人的离去他又是这样的无力。”瑞文表情复杂的看着森绝。
无幻手刚刚握着酒杯的手指轻轻碰触瑞文姣好的脸蛋，指尖冰冷的感觉吓了瑞文一跳。
“你现在就把自己当成是考特家族的一员了？好自觉呀。”
瑞文温柔的拍开无幻的手，装出生气的样子，而无幻却是开心的微笑。瑞文没有看到无幻眼中的忧郁和对未来的彷徨。
无幻的专车到达森绝住的酒店时森绝已经醒了，其实无幻早就知道森绝回来了，而且也知道他住在哪里，更知道他和什么人一起住。森绝揉揉颈根然后没说一句话走出汽车，将自己冰冷的背影扔给无幻。
“森绝，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回来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和我们正式打个招呼，要知道我们都很想念你。”
森绝仍旧没有对无幻说半句话，径直的走向这家豪华酒店的电梯间，却不想正好碰见从外面回来的普绪可。普绪可看到一脸落寞的森绝，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对他打击很大的事情。四下无人的电梯间被两个人的沉默填满，空气中只有呼吸带来的波动。
电梯经过装饰的金色铁门拉开，里面也是空空如也，这家豪华酒店今天仿佛将这两人置身于无人的国度。
我们回去吧。
普绪可拉拉森绝黑色的衣袖，却没想到被森绝突然伸出手臂抱住，普绪可连退几步进入电梯，电梯的门正好缓缓关上，普绪可的后背紧紧贴在电梯冰冷的铁皮上，森绝将她抱得更紧。普绪可的下颚抵在森绝的肩膀上，这让她说不出半句话。
这该死的命运！
森绝说话的声音很低，可还是能够听出他咬牙切齿的语气。
普绪可的胳膊缓缓环起森绝的腰部，希望这样能给他安慰，就在此时，两地温热的泪水落进她的发丝。普绪可明白，现在谁也帮不了她怀中的少男。
能救赎他的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