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萱夫人闭口不提白玉堂去而复返
小楼内的陈设简单随意,若非亲眼所见,展昭根本不相信这会是一个女人的住所。
这会子,冷宫羽已经被萱夫人抬到了自己的床榻上,她虽双腿不便,但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即便没有双腿,生活也能自如,因此她将冷宫羽从外面抬到屋子里也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萱夫人令她平躺在榻上后,立马移动着轮椅至屋角的一方柜子前,从一个小格子里取出一个药箱来,但她仅仅只将药箱抱在怀中,却发现它已没了用处,因为她刚刚救回来的人已自床榻上坐起,并且微笑的看着她,亦或者是在看她身后悄然落下的人。
冷宫羽盘腿坐在榻上,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支着下巴,道:“我本以为你不会管我,看样子你也是个善良的人。”
萱夫人面上平静如水,只冷然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善良的人,我只知道自己是个傻子,在吃过了苦头后仍旧轻信他人。”
冷宫羽撇撇嘴,忽然摆手道:“喂!你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的。”
萱夫人却冷笑的反问:“你见过有几个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
冷宫羽顿时被她噎的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好乖乖闭嘴,将头扭向一边。
展昭见萱夫人火气不小,他揉揉鼻子站出来,对她客气的拱了拱手,道:“我二人无意冒犯,还请萱夫人莫要动怒。”
萱夫人这次却看也不看他,反而忽然大笑起来,道:“别人硬闯进你的屋子,又点了你的穴道,最后还要对你说无意冒犯,你该怎么回答?”
展昭尴尬的扯扯嘴角,心中暗道:这萱夫人果真不太容易对付。
萱夫人见那两个人均都一副吃瘪的表情,瞬时心情好了许多,就连她紧绷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她忽的莞尔,对展昭道:“我想起来了,你们两个是河山上次带来说是他朋友的人,想不到他所谓的朋友却会偷偷跑来暗袭我。”
展昭轻咳两声,又对她拱了拱手,道:“我们今日只想向夫人讨教一些事情,真的无心伤你,在下现在就为你解开穴道,还希望夫人能够配合我们,将我们心中所惑予以告知。” 他说着,手指已伸出,为她解开穴道。
萱夫人稍事活动一下手腕,随即靠在轮椅上,淡淡道:“你们有问题要问我,我却不一定会回答。”
冷宫羽此时已重新将头发束好,她从榻上跳下来,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赖皮,好看的小说:。”
萱夫人上下瞟了她几眼,板起脸道:“若非你赖皮在先,我本也不想陪你们玩这无聊把戏的。”
冷宫羽翻翻白眼,嘟哝道:“要不用这个方法,你怎会肯开门见我们。”
萱夫人蹙了蹙眉,忽然感到有些疲累,她用手抵住额头,对他们道:“有什么问题,快些问,问完了就赶紧给我滚!”
展昭和冷宫羽相视一眼,随即问道:“弄伤你双腿的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
萱夫人揉捏额角的手倏然顿住,她抬起头来,冷冷的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展昭道:“你一门心思想要嫁入江家,就是为了要躲避那些黑衣人。你是江湖人,天大地大,躲哪里不好,非要躲到知府的家中,这说明你觉得那些黑衣人身为江湖中人不会擅闯府衙。但是你没想到,那些人却并未如你所料般胆小,他们想要找到你,甚至连府衙都敢闯,说明你身上一定有某样东西,是比他们私闯府衙丢掉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萱夫人听着他的分析,忽然勾起嘴角道:“有趣。”
展昭接着道:“那些黑衣人闯进府衙找到了你,并与你大打出手,但是却并没有杀了你,仅仅只是弄伤了你的双腿,这说明他们并不担心你会将那件秘密说出去,他们弄伤你的腿,或许是因为想要阻断你的行动力,让你永远的待在那里,这样他们就不会担心你会同他们去抢夺某样东西。”
萱夫人以手抚着药箱的盖子,似是听得很认真。
展昭继续道:“你在黑衣人突袭后搬出府衙,却一个人躲到了这里,是因为你确信那些人不会再来袭击你。但是你又日日绷紧神经,万分警觉,我猜,你所掌控的某件秘密除了黑衣人以外,应该还有别的人想要得到。”
萱夫人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但是她仍然静坐着没说话。
展昭抱着手臂,忽然扭头问冷宫羽,“你猜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冷宫羽想了想道:“我猜,那些黑衣人肯定和她认识,而且说不定还是与她同是知道那件秘密的人。”
展昭故意问:“何以见得?”
冷宫羽道:“假若我和同门一并掌握着一件只有内部才知道的秘密,有一天我背叛逃走,那么那些人肯定会来追杀我,并要灭了我的口,因为他们担心我会将秘密说出去,告诉其他不相干的人。”
展昭点点头,鼓励道:“说下去。”
冷宫羽踱了两步,道:“我要是逃走,肯定会想办法藏到一个他们不敢去或是找不到我的地方,而天大地大,找不到的地方只是暂时的,不敢去的地方却能保我一辈子。”她挠挠头,“江湖人素来与官府中人不相往来,如果自己掌握的那个秘密不被满江湖人所觊觎的话,躲到官府中是最安全的。”
展昭接口道:“不过你掌握的秘密实在太过重要,因此你的同门必须要找到你。”
冷宫羽忽然在桌前坐下,“所以我就要奋力抵抗,一边抵御他们的攻击,一边想办法告诉他们我不会将秘密说出去。”
展昭疑惑道:“那些人又为什么要相信你不会将秘密说出去?与其提心吊胆的去相信你不会说,不如一刀砍了你来的省事。毕竟,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冷宫羽咬着指甲道:“不能杀我,因为……”她忽然眯起眼睛,“或许那些人掌握的秘密并不完整,他们如果杀了我,就有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那个秘密的完整内容了。”
他二人一言一语的正猜测着,萱夫人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拍拍手掌,道:“二位的想象力实在太过丰富,连我都甚至要相信你们讲的故事是真的了,其他书友正在看:。”她掩掩嘴,又道:“只可惜,你们并不是我,我嫁给江都寅也并非因为想要依靠官府躲避追杀。”
冷宫羽的推测被全盘否定,一时间竟有些不服气,“你不是为了躲避追杀,那为什么要跪三天三夜才进得江家的门?又为什么在你进门后不过一年的时间里便遭到黑衣人的暗袭?遭到暗袭伤了腿,你又因何要搬出府衙躲到这里来?”
萱夫人忽然又笑起来,边笑边问:“谁说我为了进江家门跪了三天三夜?这些鬼话你们到底从何处听来的?”
冷宫羽突然语结的看展昭。
展昭道:“不过是城中百姓的闲言碎语罢了。”
萱夫人敛笑,“既是闲言碎语,二位又怎可轻信?我看你们实在太过无聊,才会在听了那些不知是谁传出来的鬼话后跑到我这里来浮想联翩。你们若真的这么闲,不如到城中的乞丐窝去施粥行善,也好过整日胡思乱想,不知所云。”
萱夫人虽然没明说要赶二人出去,但二人却已待不下去了,他们双双辞别了萱夫人,垮着脸自小楼中走出来。
顺着山路往下走,二人面上的神情均都十分凝重。
“不对!我怎么想怎么觉得那个萱夫人有问题!”冷宫羽走着走着突然不走了。
展昭也停下步子,侧过身去看她,“我也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只是她不说,我们也无法硬逼着她说出口,只有另寻他法。”
冷宫羽失口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展昭揉揉鼻子,“明的来不行,也就只能暗的来咯!”
冷宫羽道:“什么意思?怎么暗的来?”
展昭抱着手臂继续往山下踱,“萱夫人不是给了我们一条暗示么。”
***
碎桐轩的厢房内,酒菜刚刚撤下桌,灼雪楼本想午后小憩片刻,却在感受到某个人去而复返后打消了睡意。
白福从外间拿来一条毯子,进屋后却发现他仍旧坐在案前,不禁张口道:“灼少爷,您不歇息歇息?”
灼雪楼听到白福的声音,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随即比划了一个手势,白福立马会意。
“五爷才走,怎么可能又回来?”他将毯子放在榻上,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披风来为他披上,动作娴熟的不比伺候白玉堂差多少。
灼雪楼仍旧在笑,他笑的时候露出满口白牙来,任凭谁看到他的这个笑容都会想要与他多亲近几分。
白福看着他,忍不住叹口气。这个灼少爷和自家五爷是故交,生的又和五爷一样俊俏,只不过五爷家境好,又有四个疼他宠他的结拜兄弟,而这位灼少爷却天生眼盲又有哑症,平日里除了五爷就只有一个嗜酒如命的江湖人同他走的近。
说起来这个灼少爷也实在神奇的很,平日里大门不出的他,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得以知晓天下之事,甚至比那些整日在外的人消息还要灵通,江湖中很多人称他为万事通,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其实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千面耳”。
白福还沉浸在自己的胡乱思想中,房屋的门果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白福收起心思,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却在见到来人后不得不佩服灼雪楼的听力。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猫和耗子就能会师了嘤嘤嘤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