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回上:陈拜相迫守原里,蒋元...
听吴氏这么一骂,陈拜相更没了主意,呆在原地默然无语,陈孝提着手中哨棒上前道:“老爷,要不咱们跟他们拼了?”陈拜相看了看陈孝,再看后面十几个满脸惧色眼中含泪的差役,抬手就给了陈孝一个巴掌:“拼拼拼!你们这些人能顶半点用场?”这话一出,差役们也连忙点头,连手里的棒子都拿不太稳。这个时候本村的百姓也有人仗着胆走出家门,见一群逃难百姓中还有这么个当官的,就远远的喊:“大老爷快想个法子!这沙蛮来了,可就全村鸡犬不留了!”陈拜相心里想,还说什么鸡犬,我这一家子都要死在这里了。就在众人迟疑之际,沙蛮骑兵已经杀到村里,顺着村内的几条土路分头劫掠,陈拜相吓得连忙和百姓们一起往后退,却不防身后走出几条汉子,撞了陈拜相的两肩几下,陈拜相顾不得身上疼痛,对那几个汉子喊道:“不要命啦!还往前走!”只见那几个汉子也不答话,却纷纷从身上抽出兵器……
沙蛮骑兵又往前赶了一段,领头的突然发现派去扫荡村子的人都没有回来,心下有点纳闷,便又招来一个头目,分出三百骑兵去看个究竟。直到沙蛮骑兵赶到原里城外二十里下帐,才忽然想起,这三百人又都没了踪迹。此刻,陈拜相正带着全村百姓,骑着沙蛮骑兵留下的马,绕路赶到了原里,城上的官兵早关了城门,见来了这些人都是百姓,又拿着沙蛮的马匹武器,听说领头的是新上任的定安知县陈拜相,一时不知真假,也不敢打开城门。这下又把陈拜相急得半死,在城下骂声连连。好不容易等到原里知府走到城上,见真是陈拜相带着家眷前来,料他也不会是奸细,让他们一路绕到东门才放他们进来。
进了城,陈拜相赶快给原里知府简明华拜礼,简明华也不多礼,问起陈拜相如何这般到此,陈拜相说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就索性让陈安来说个明白,陈安倒是伶牙俐齿,跟简明华说了下午以来都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那村里走出去的五条汉子,亮出家伙和沙蛮骑兵交战起来,只见五人刀起刀落,穿屋过巷,一盏茶的工夫就把沙蛮全送到了天上。陈拜相等人看得瞠目结舌,直到那五人走了回来,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为首一人朝陈拜相抱了抱拳说:“陈大老爷,不知你可是要投靠沙蛮,还是为朝廷效力?”此话一出,陈拜相连忙擦擦头上的冷汗,颤声说:“好汉哪里话!投靠反贼那是要杀头的,我虽然官小,也不能背叛朝廷啊!”“呵呵,那倒是好,实不相瞒,我叫孟怀梁,这些都是我的结义兄弟,江湖上称作贺州七把刀的便是!如果你肯效忠朝廷,拯救一方百姓,我兄弟七人便助你一臂之力!”陈拜相听了,连忙拱手道:“好汉说的,下官一定照办,连我这一家老小的命都拜好汉所赐,哪还敢不知恩图报!”孟怀梁摇摇手,说:“我等行侠江湖,哪要你图报,只是不忍百姓受沙蛮欺凌,你若是肯率众抗敌,我等自然相助!”“好汉深明大义!等我到了原里,一定向知府老爷禀明,给各位封官加赏!”孟怀梁摇摇头,又说:“若是我等贪官爵,何不自去投军效力?只是今日遇到沙蛮侵害乡里,才出手相帮,若是天下能得太平,我等还是江湖纵酒,不亦快哉?”陈拜相又连忙称是,还未说完,就见得又有沙蛮骑兵赶到村里。孟怀梁笑笑,朗声说:“兄弟们,再走一趟,四弟七弟,你们护着大人!”话音一落,五条汉子又提刀上前,把沙蛮骑兵砍得七零八落。陈拜相这才发现,自己一左一右早就站了两条汉子,身上背着刀抄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另外五人刀起刀落,也不在意。贺州七把刀,是闻名江湖的侠客,老大孟怀梁,老二甄体诚,老三卓凤岐,老四温秀,老五伊兴满,老六索立身,老七冷湘,站在陈拜相左边的正是老四温秀,此人生性懒惰,就连上阵对敌也不愿动手,所以站在陈拜相身边,陈拜相右边一人是老七冷湘,生性喜净,最怕血污弄脏衣袍,因此也不上前,只看着另外五个义兄对付沙蛮。
沙蛮骑兵自恃人多,没把五人放在眼里,杀到最后才后悔没留条退路,被孟怀梁等五人堵在村里,砍了个干干净净。如此一来,众人都知道沙蛮还要派人来此探看,这村里是无法居住了。众人自然拥陈拜相为首,把村中粮食细软都带在身上,又骑了沙蛮的马匹,收拾了散落的兵器,一路朝原里赶来。
听了陈安这么一说,简明华连忙跪倒在地答谢贺州七把刀,孟怀梁连忙扶起,双方又客套一番,简明华便安排七人在驿馆居住,又为一众百姓在城内寻屋安顿。陈拜相一家也被安排在驿馆,简明华还对陈拜相说:“陈县令护民有功,来日本官推举你做本府通判,想必也是不难,看来陈县令终要平步青云,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陈拜相连忙拉着妻妾一起拜谢,简明华看了,只是笑笑。
第二天一早,陈拜相早早来到知府衙门,到了门前就见几个差役神色慌张,交谈着什么,看陈拜相到,就围拢过来,一个说:“陈大人可是来入府述职?”“正是,不知各位可否提点一二?小官初来乍到,不知府内礼节,若是被人取笑,那可就……”还没等他说完,一个差役就说:“哪还有人取笑,府内官员早逃得一空,陈大人怕是官位最大了!”听了这消息,陈拜相就如听了晴天霹雳一般,半响才说:“昨晚简大人还送我到驿馆,怎么今日就……”“陈大人不知,简大人早就做了准备,要在昨夜逃出城去,不巧陈大人带着一众百姓赶到,不得不去接应,实不相瞒,简大人送你去驿馆时,他家人早就出了南门!等简大人离了驿馆,便飞马追赶,再无消息!”陈拜相立时不知是该进这知府衙门,还是返回驿馆,正才踌躇之际,只见孟怀梁等人赶到了这里。
“陈大人,听说本府上官已经趁夜逃遁,真是不知廉耻!想陈大人必定不会如此!”“那是自然!既然几位好汉也得了消息,现下可如何是好?”“早上听到消息,沙蛮骑兵已沿城追赶,陈大人想想,什么人能比沙蛮骑兵逃得还快?恐怕这简大人逃得过昨夜,却逃不过今朝!”“好汉所言极是!听说沙蛮能几天几夜不下马,如此说来,简大人怕是凶多吉少啊!”“哼,如此胆小如鼠之人,也是咎由自取,管他做甚!只是现下城内得有一人号召军民守御,不知陈大人是否推脱?”陈拜相听了,不敢答应,他也知道自己多少斤两,只是眼下已是逃无可逃。正在犹豫之间,听得甄体诚说到:“陈大人义不容辞,还不快召集军民登城固守?等下若是沙蛮攻城,怕是全城都逃不了毒手!”陈拜相本来是个没主意的人,听了这话连忙答应,在一众差役簇拥下,进了知府衙门,稀里糊涂的坐上知府的座椅,发令让全城军民领取库府中兵器,轮番登城守卫。城内官吏早已逃光,眼下倒真没有比陈拜相这个七品官更大的角色,城内军民便只得遵了命令,各自准备起来。虽然众人都知道陈拜相是个窝囊角色,但有贺州七把刀在,多少壮壮声势,加上此刻已来不及逃遁,便只能听天由命。谁也没想到,如此一来,这眼看陷落的原里城,居然就这么守住了。